第一百一十二章 姜花魁的套路

  何雲霄走遍尹京周圍的大小山嶺，終於在黑虎寨好幾個隔壁山頭外找到一處合適的落腳點。

  

  此地位於半山腰，原是一座寺廟，後來不知為何荒廢，留下一片灰黃、破敗的院落。稍加收拾，住下百餘人問題不大。

  寺廟及其周圍土地平坦，隱約可見耕種的痕跡。想來是原先寺中僧人在此開墾過。有了平坦的地面，砍伐樹木搭建臨時居住的木屋便不是難事。

  何雲霄如今再也不是孤家寡人。

  他每日清醒，便有千餘人等他吩咐。可謂是壓力山大。

  如張虎所說，這段時間陸續有其他楚家軍舊部的兄弟趕來投奔，不少人選擇跟隨在「正統楚家軍」范梓弱旗下，這讓弱寶手下的軍卒擴充至千餘的規模。特別是還在軍中效命的楚家軍舊部，大多都會選擇范梓弱。一些流落到江湖的楚家軍兄弟，則更喜歡跟著張虎。

  何雲霄今日不去給夢寶寫信了，今日事忙，他要領新楚家軍前往新的駐紮點，脫離一直暫居的黑虎寨。

  天處在蒙蒙亮的階段，何雲霄便翻身起床。

  他沒好意思打擾弱寶，因為弱寶剛睡下不到一個時辰。

  何雲霄起床後，輕步離開房間，去組織搬家事宜。

  ……

  姜無憂真像一個丫鬟似的照顧范梓弱。

  比如每日的餐食，就是她親自送到范梓弱屋裡的。

  弱寶一開始不想麻煩這位姜花魁，但這位姜花魁態度奇好，又非常熱情，導致她不得不接受姜花魁的好意。

  今日，姜無憂又一次拎著食盒來到范梓弱的門口。

  輕敲了兩下門，一如往常地沒人回應。

  姜無憂推門進去，把食盒放在桌上。

  照往常的慣例，姜無憂應該推門出去，但這次她沒有，因為新楚家軍馬上要搬家，范梓弱這位靈魂人物不能缺席。

  姜無憂輕輕晃著范梓弱的肩膀，「范姑娘？夫人？您該起床啦。楚家軍馬上要出發，您需要快點起床梳妝吃飯，不能再睡了。」

  在姜無憂的不懈努力下，體力嚴重透支的范梓弱迷迷糊糊睜開眼。進入她緩慢的開機狀態。

  姜無憂是個會伺候人的姑娘，她不等范梓弱完全清醒，就拖著她起來穿衣梳妝。

  當熱乎乎的絹布敷在臉上時，范梓弱才如夢初醒，恢復意識。不過她雖醒了，但身子的疲乏卻沒有修復。

  夜夜天亮前才睡覺，別說范梓弱本就柔弱的身子，就是鐵打的身體都堅持不住。

  也就夢寶有解毒體質，身體異常健康，經得住何雲霄來回折騰罷了。

  范梓弱吃著姜無憂帶的粥，忽然向她打聽起她和何雲霄的故事。

  「姜姑娘……」

  「夫人叫我無憂便是。」

  「嗯，你和何公子是如何認識的？」

  「無憂原來不是一名孤兒，只是那年突發饑荒，父母把無憂交到人牙子手上……」

  姜無憂是個蘭心蕙質的女主，她在說起身世時，沒有特地向范梓弱賣慘，博取弱寶的同情，只是像第三人一樣，面無表情地不停敘述。

  反倒是說到何雲霄時，姜無憂毫不掩飾她對何雲霄愛慕和喜歡。

  她對何雲霄的感情，本該是觸及范梓弱核心利益的事情。事實上也正是如此，范梓弱聽到姜無憂對何雲霄的態度，直皺眉頭，但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出聲打斷姜無憂，而是一直讓她說下去。

  這種對何雲霄不掩飾的喜歡，正是姜無憂高明的地方。

  不管是姜無憂還是范梓弱，兩位聰明的女主心裡清楚，「主母」向「丫鬟」詢問身世，多半是重用她的前兆。

  范梓弱能重用姜無憂的地方只有一處，都得都懂。

  這幾日觀察下來，姜姐姐發現，范梓弱能幹出重振楚家軍的事情，能主動給張虎投票，絕不會沒有容人之量。相比之下，對何雲霄是否忠心安全，對她這位「何夫人」是否忠心，才是她考量自己的主要方向，而且會高於「吃醋」的考慮。

  在這種情況下，姜無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用故意觸范梓弱霉頭的方式告訴自家這位「何夫人」，她姜無憂非常喜歡何雲霄，絕對會盡心侍奉他，絕不會對何雲霄不利，你盡可放心吧。

  范梓弱仔細聽完姜無憂的話，沒有盲目亂做決斷，而是道：「無憂姑娘確實是位奇女子。」

  姜無憂聽出了范梓弱的話外之音，她是在說：我考慮考慮。

  「本錢」這事，不止何雲霄著急，姜姐姐也同樣著急。她看著何雲霄夜夜睡在隔壁，早就開始懷念起當初侯府的時光。

  憂寶並非著急那事，她更多是想依偎在何雲霄的懷裡。

  那種綿綿溫暖的愛意，以及強壯堅實的安全感，是所有女生都喜歡的，姜無憂也不會例外。

  姜無憂用出了殺手鐧。

  她突然跪在范梓弱面前，眼角帶淚地向弱寶哭訴。

  哭訴的內容主要是：何雲霄幾過她的房間而不入。何雲霄總在她耳邊提起范姑娘，弱寶。何雲霄為他的弱寶守身如玉，即便時機到了，也不碰她姜無憂一根汗毛。以至於她到現在都是處子之身，不知何時才能有幸服侍。

  范梓弱一個未出過閣的黃花大閨女，哪裡見過姜無憂的陣仗。特別是當姜無憂說出她還是處子之時，范梓弱震驚了。

  在弱寶的印象里，何雲霄哪哪都好，但確實好色，這點沒法洗。而姜無憂妥妥的大美人一個，又被何雲霄金屋藏嬌，在侯府日夜相處，這還能是處子之身？自己這樣一位恪守禮法的人，在何雲霄的軟磨硬泡，雙手齊下之下，都不是好多次了……

  姜無憂的演技比不上天賦異稟的杜音韻。但范梓弱此時心亂，也顧不得仔細觀察姜無憂的表情。

  姜無憂繼續哭道：「夫人若不相信，可以看無憂的身子！」

  范梓弱聽到姜無憂這麼斬釘截鐵的保證，明顯猶疑起來。

  她確實沒想到何雲霄能為她做到這個份上。她其實也不需要何雲霄這樣做。為侯府開枝散葉，與精神上最喜歡她又不矛盾。

  「無憂，我們去床邊說話。」

  姜無憂默默點頭。

  少傾，弱寶見到了毋庸置疑的證據，證明姜無憂的話語字字屬實。

  何雲霄確實沒碰過她。

  「無憂，等楚家軍安穩下來，我便找個機會和夫君說。」范梓弱向姜無憂做出保證。

  姜無憂喜極而泣道：「多謝夫人成全！」

  范梓弱絲毫沒有被姜無憂套路的知覺，她用一種姜無憂看不懂的眼神悲憫地看著她道：「無憂妹妹，夫君精力旺盛，以後請你多操心了。」

  姜無憂不明白范梓弱在說什麼，更看不懂她的眼神。但女子書院教的理論告訴她「牛和地」的關係。自己一個女子有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