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你就是何雲霄?
2024-07-08 23:08:33
作者: 峽谷悠哉河蟹
大權在握、高高在上的宵月長公主孟清淺,其實並不自由。
不止每天有多到處理不完的奏摺,還有各種大小的會議要開。甚至,還要幫同屬孟氏陣營的官員處理彼此之間的矛盾。
大多數時候,她都得忙到深夜,看完各種摺子,寫下評語。是通過、修改、還是駁回再議,都要慎重考慮。有很多時候,韓姓會有意和她扯皮。單單卡住一項大事裡的一個文書,便叫整件事都手忙腳亂。
皇宮的夜已然深了,孟清淺走到母親的寢殿前,悄悄道:「母親睡了嗎?」
這個時間點,太后自然是睡下的。不過,女兒的性格太后也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時間過來,一定是有什麼大事。
「清淺,快進來吧。有事找母后商量嗎?」
孟清淺點了點頭,道:「明日早朝,請母后安排一個可靠的宮女,穿得好些,坐在我的位置上。」
「為何?」
「母后,我打算出宮,去見范煜。」
雖然長公主一天要開各種大小會議,但最重要的,無疑是每日的早朝。
原來太后監國時,便是坐在皇帝龍椅後方的簾幕之後,後來放權給長公主,長公主便坐在簾幕後太后身旁。
這簾幕不厚,隱隱可見兩道身影,為的就是給群臣無形的壓迫感。
長公主勤勉,監政之後,日日早朝從不落下。
這一次出宮去見范煜,為了隱蔽,孟清淺自然要找一個替身替她坐在那兒。這樣不僅不破壞她不落早朝的規矩,還能迷惑韓丞相的勢力。
找個宮女並不難,只是,太后不明白女兒為何要去見一個辭官許久的將軍。
「清淺,你去找范煜做什麼?」
「母后,我孟氏最缺兵權。如果范煜將軍,能夠重新出山,聚合楚家軍,為我孟氏效力。那三年之後,我和韓姓交權還給聖上時,便無兵變之患。」
孟清淺頓了頓補充道:「而且,南珠也就不用嫁給何雲霄,換取武慶侯的幫助了。」
太后愣了一下,眨了眨眼道:「你先別急著給南珠做決定嘛,萬一她就想嫁給何雲霄呢?」
孟清淺道:「母后,南珠天性單純,怎麼會喜歡何雲霄那種品行不端的紈絝?」
太后道:「本宮看雲霄他甚是懂事,怎麼就是品行不端啦?你年紀也不小了,若非需要監國,實在無法嫁人,母后哪能讓這聯姻的好事落在南珠的頭上?」
嫁給何雲霄算好事……
母后的性格,孟清淺最了解不過。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南珠才是母后的親生女兒。
母后看人做事,喜歡憑藉感覺和直覺。
聽說何雲霄俊朗非凡,她多半又是只看面相亂做決定。
孟清淺明白,結親靠看面相,是絕對不靠譜的。
嫁人這事,特別是皇族公主嫁人,需要多方考量,面相、感情這種個人因素,都是最無需考慮的東西。哪朝的公主嫁人,不是為了整個皇族的利益?
孟清淺自問還是在乎妹妹孟清柔的,可是,如果請不出范煜,解不了孟氏之困。那時候,需要把妹妹丟給何雲霄,她也會毫不猶豫。
皇族子弟,平日享受優待,關鍵時自然也應以皇族為重。
對於自己,孟清淺只希望,自己交權聖上以後,能夠削髮為尼,從此自在,再不問世間俗事。
至於嫁做人婦,相夫教子,她根本沒考慮過。
身居高位久了,所謂人傑見得多了。越是看得多,她便越對他們失望。
孟清淺並不信奉佛道,削髮為尼,只是因為失望。因為這世間,已經沒有哪位男子有資格,與她親近,甚至同床了。
……
這次出宮,孟清淺沒有帶她的親衛女侍,而是只帶了劍凌一人。
劍凌專修劍道,武功已至九品巔峰。有她一人保護,便可抵一整支親衛女侍。女侍人多,太過招搖,現在是暗中行事,很不方便。
由於鹿角書院基本全是男子,二人為了不引人注目,只得女扮男裝,混進書院去見范煜。
孟清淺之所以這樣小心翼翼,是因為見范煜這事,絕不能讓韓姓知曉。
請一人出山難,但不讓一人出山,則非常簡單。若是讓韓姓知道自己去見了范將軍,那此事便幾乎無望。
劍凌的面相併不陰柔,女扮男裝起來十分合適,幾乎沒有違和感。加上一身劍意,天然便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劍客。
可孟清淺就慘了。
別的不說,單說胸前那對不聽話的,就十分難以處理。
用裹胸裹了幾層,在配上寬鬆的衣服,才使得她整個人看上去比較正常。
即便是這樣,她穿上男裝後,陰柔漂亮的五官也無法改變,再配上白皙細膩的皮膚,感覺完全騙不了人。
無奈之下,又稍微抹了些黃粉,使臉上沒那麼漂亮白淨,這才有點像是尋常公子。
兩人坐在平日宮女外出採買會坐的馬車裡,偷偷前往鹿角書院。
車中,孟清淺問道:「劍凌,我像是男子嗎?」
「不像。」
孟清淺皺眉道:「我不像男子,那便不能太過招搖。這樣,進入書院後,我尋一處僻靜之地等著,你去找范煜來與我見面。」
「好。」
到了鹿角書院門口,孟清淺擔心自己暴露的問題,沒敢過多停留,下了車,便朝書院中走去。
剛進書院大門,便聽書院子弟開始紛紛議論起何雲霄。
即便早就聽聞何雲霄帥氣非凡,她也沒有回頭看一眼的打算。再帥的容貌,也不過只是皮囊而已。
她抓住這難得的,不被注意的機會,悄聲說:「劍凌,有人替我們分散了注意,快走。」
「好。」
兩人加快腳步,很快就消失在書院的幽靜小道里。
尋了一個僻靜無人之處,劍凌便告辭長公主,獨自去請范煜范將軍。
孟清淺一人站在無人的小道上,即使是難得的出宮機會,此刻的她,卻絲毫不敢放鬆,依然在不停地思考朝堂局勢。
時間只不過走過一刻,孟清淺便感覺自己精疲力竭了。
她不知從何時開始,養成了一個壞毛病,就是思考的時候,必須吃些甜味的東西。如若不然,就無法盡心謀算。
而這次出宮,太過匆忙,根本來不及帶些蜜餞。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這小路旁邊的樹上,正好結著甜果。
孟清淺抬頭挺胸,左右觀察,發現確實無人後,便走到樹下,踮著腳尖去夠樹上的果子。
只是她有些高估自己了。
即便是踮起腳尖,也才堪堪能抓到樹枝而已。
她可絕對不矮,淨身高接近一米七,穿上鞋子,還要更高一些。只是書院的樹長得好,比別處的,都高大茂盛許多。
但這也難不倒她。成熟的果子,總是不禁晃的,平日裡,一吹風就會落下好些。
孟清淺搖著樹枝,卻發現樹枝根本不給面子,一顆果子都搖不下來。
再次確認左右無人後,她的膽子也大了一些。
索性用力晃了起來。
這次果然見效,果子一時如下雨般落下。
有一顆不長眼的,徑直砸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哎呀!疼。」
孟清淺揉著額頭,對著果樹嗔罵道:「壞東西,砸我是吧?」
反正此處既不是皇宮,又無人看見,她索性耍起小孩子脾氣,撿了些摔爛的果子,偏偏埋到別的樹底下。
做了這事以後,她便覺得心裡舒服許多。長久因政事積壓的鬱結,也消散了一些。
孟清淺索性先不想什麼家國大事了,只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她如尋常百姓家的姑娘一樣,拿起一個果子,簡單擦拭,便放入嘴中。
感受甜味在口中瀰漫,孟清淺的心情再好了一些。
再吃一個吧。
她想。
於是再吃了一個。
又吃了一個。
直到一顆不懷好意的果核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位置。
窒息感,一時間占據了她所有的知覺。
咳咳咳!
好難受……
我還沒見到范將軍呢……我不能……
即便在這時候,她還在衡量大齊的朝局。
正當孟清淺陷入混亂與絕望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臂環住她的腰肢,然後瞬間把她從通往地府的路上拽了回來。
一聲如同天籟的男聲傳來。
「這位姑……姑且算是同窗的公子,你沒事吧?」
方才因為陷入生命危機,而狂奔不止的心臟,此時還未冷靜下來。
孟清淺抬頭一看,何雲霄帥絕的臉龐,以及關心的神態瞬間映入她的眼帘,並牢牢地刻在了腦海之中。
不知受何原因影響,她狂奔不止的心臟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此時此刻,潛意識打敗了理智,短暫地占據了孟清淺意識的上風。
這種英俊帥氣,又正直可靠的感覺,她一輩子只在兩個男人身上感受過。於是下意識的,她便以為,救了她的男子,正是那位能替她抗住齊國重擔,卻已經逝去的先帝。
孟清淺嘴中不由自主地喃喃道:「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