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體弱多病楚瀟瀟

  春風樓大廳，一位平平無奇的主角坐在角落。

  他長相平凡，但目光中帶著主角都有的堅毅。

  雖然坐於青樓，但依然手不離劍。

  因為對他來說，在這金銀與權力交織的尹京城，唯有手中利劍是唯一的依憑。

  楚凡無暇杯中美酒，他挺直腰背，目光盯著春風樓的入口，直到一個纖細身影出現，才放心下來。

  楚瀟瀟容貌出眾，特別是天真爛漫的鄰家妹妹氣質，在春風樓這種風塵重的地方格外矚目。

  一路上數十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不過沒人敢動，因為方才開宴之時，尹京著名淫賊何雲霄放下話來，要與楚姑娘共賞月色。

  那可是侯爵公子，一般人可不敢觸他霉頭。

  

  楚凡瞧著妹妹，左手握緊劍鞘。

  瀟瀟雖不是我親生妹妹，但與我相依為命多年，雖無血親卻更勝血親。該死的何賊，目無法紀為禍尹京，竟對瀟瀟意圖不軌，今晚我便為民除害！

  楚瀟瀟回到位上，楚凡隱去心中念頭，語氣柔和道：「我說門口沒有糖葫蘆吧，你非要去看。」

  楚瀟瀟氣鼓鼓地說：「不止門口沒有，遠一些的路上也沒有呢。」

  楚凡寵溺笑道：「沒有便沒有吧，吃些蜜餞也是一樣。」

  楚瀟瀟伸出筷子，去夾桌上的螃蟹。

  「瀟瀟要吃這個。」

  楚凡卻用筷尾輕輕敲敲她的手，道：「螃蟹性寒，你從小身體不好，不許饞嘴。」

  楚瀟瀟對她哥哥吐了吐舌頭，甜甜笑道：「知道啦。」

  不過，她很快話鋒一轉。

  「剛才我去隔壁街上，卻碰見幾個流浪漢。」

  楚凡心裡一驚，劍身瞬間出鞘一寸。他急道：「你沒事吧！那幾人對你如何？有沒有受傷？」

  楚瀟瀟道：「沒有，幸好何公子路過，幫了我一把。」

  楚凡眉頭一皺：「何雲霄？他會做好事？」

  楚瀟瀟歪頭思索道：「何公子私下的時候，與傳聞完全不同呢。好像平日裡的囂張跋扈，是故意如此。」

  何雲霄如今已是她手下傀儡，要用來解決勾引哥哥的壞女人，可不能隨便被一刀殺了。

  楚凡對楚瀟瀟的話完全信任，他立刻想到，何雲霄之父武慶侯何元豪乃是軍中大將，而多年前出事的父親楚天燭，與前年被斬的副將杜烈，都是軍中頗有威望的將軍。

  莫非何雲霄平時囂張之舉，乃是故意藏拙？

  並非無此可能，甚至完全有此可能！

  楚凡放下一直緊握的劍，端起酒杯。瞧著杯中清澈的酒水，他暗下決心，定要為父平冤，還大齊一個朗朗乾坤。

  ……

  平心而論，反派是真慘，但也真爽！

  何雲霄告別姜無憂，重返春風樓大廳後，很快進入狀態。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划拳打屁左擁右抱。

  不僅沒人嫌他吵鬧，甚至不時有人前來結交。

  起初，有同桌公子覺得何雲霄與剛才有些不同，但當何雲霄講了兩個葷笑話以後，大家的關係又重新熱絡起來。

  只是這次，不管如何開玩笑，如何放肆吵鬧，何雲霄的目光始終沒有再落向楚瀟瀟的方向。

  這一切都被善於細心觀察的楚凡看在眼裡。

  何雲霄這番動作，正好佐證了他的猜想，這個何兄，果然是為了保全家門，自找污名。

  很快，開宴的環節結束，新進花魁杜音韻領著手持銅鑼的侍女出現。

  雖然大廳眾人在開宴時見過杜花魁一面，但如今依然被杜音韻的容貌震撼到。

  漆點雙眸，血染紅唇，遠山黛眉，膚白如雪。

  面無表情，似冷似漠，眉間輕蹙，如憂如愁。

  杜音韻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端著身子緩步走著。這並非是風塵女子慣用的走法，而是深閨小姐一貫的禮儀。

  如此這般儀態，不禁讓眾人回想起她的身份。

  將軍杜烈之女！

  這樣的身份加成，讓不少原本沒興趣為花魁爭風的人也呼吸急促起來。

  她走近了，眾人這才看清她的著裝。

  即便是有著前世豐富閱歷的何雲霄也眼前一亮。

  這姑娘本是淡然冷漠的性子，也算是個冰山美人，如今卻身穿薄紗，走動間，香肩和大腿隱匿在薄紗中若隱若現。

  反倒是勾起人一探究竟的欲望。

  春風樓的樓主是個人才啊！

  何雲霄不禁感嘆道。

  杜花魁走到大廳正中，比武台的中心，原是要宣布比武奪魁的規則，沒想到居然鬼使神差地和台下的楚凡對視了一眼。

  何雲霄暗道不妙，這主角光環也太可怕了吧！這都能對上眼嗎？

  但更可怕的不是主角光環，而是楚瀟瀟手裡的鈴鐺！

  叮鈴！

  一聲只有吃了噬魂丸才能聽見的鈴聲在何雲霄耳邊響起。

  瞬間，千萬隻螞蟻撕咬著他的骨骼肌肉和血管。

  那種疼痛的感覺難以描述，與之相比，死亡都算是解脫。

  若非有之前白撿的「毒抗提升」，現在的何雲霄恐怕是得疼得滿地打滾。

  他捱過了一瞬的疼痛，心裡知道，這是楚瀟瀟在叫他幹活。

  可惡啊！楚瀟瀟你給我等著！

  對付杜音韻這種人，要的就是與眾不同，不然，為何她無視眾人赤裸裸的目光，而獨獨對上主角「清澈」的眼神呢？

  何雲霄心裡知道這一點，但他不能用，因為他早就「聲名遠揚」，滿京城的百姓，凡是長眼睛長耳朵的，誰都不信他何雲霄眼神清澈。

  於是他擺出了葛優躺，扯著嗓子喊道：「杜姑娘，別墨跡了，那什麼比武大會，快開始吧！」

  站在台上的杜音韻被何雲霄一吵，自然轉過頭來看他。

  先是被何雲霄的帥氣驚到，隨後暗中可惜。

  這樣好的皮囊卻是被一個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占有，實在是暴殄天物。

  杜音韻並非是姜無憂那樣的純粹顏狗，她畢竟是杜烈之女，從小接受的都是才子佳人，忠君報國的教育。

  何雲霄帥歸帥，但品行不端，她是絕不會喜歡的。

  【杜音韻好感度由30變為25】

  杜花魁從何雲霄身上收回目光，用清冷的嗓音宣布比武奪魁的規則。

  大抵的意思就是，眾人比武切磋，由杜音韻在內的五個春風樓姑娘打分，一分便是一金花。得金花前十者，可以進入下一輪「落花」的比拼。

  除此之外，打賞也可獲得額外的金花。

  如此一來，最終的優勝者，要麼武藝高強，要麼錢多，左右春風樓都是大賺。

  杜音韻說完規則，下台之前，美目掃過楚凡、何雲霄二人。

  這二人，一個是相貌平平，但眼神清澈，另一個則是英俊不凡，但聲名狼藉、惡俗不堪。

  杜音韻從比武台走下，朝著大廳二層專用的觀武台走去。

  她心裡是矛盾的。

  一方面，非常欣賞楚凡，不希望這樣的人為自己比武鬥氣，爭風吃醋；另一方面，又期待能與楚凡發生些什麼，畢竟與那些不干好事的紈絝相比，她更願委身於一個正人君子。

  對於何雲霄，杜音韻又是另一番想法。

  武慶侯何元豪是一代名將，無論治軍打仗都要在父親之上，這樣的人傑，怎麼生出何雲霄這種不學無術、欺男霸女的敗類？一會比武打分的時候與無憂姐商量一下，把這惡賊的分數打低，讓他掉出前十。希望他從此收斂一下，把心放在正道上。

  到了觀武台，持銅鑼的侍女早就準備就緒，介紹了五位打分評委，便宣布比武開始！

  只不過，令眾人沒想到的是，此次比武竟是雙花魁評分！

  另一位花魁，乃是成名許久，舞冠尹京的姜無憂！

  常規來講，五位評委，應是一花魁加四位紅牌，紅牌也不會選當紅的，多選老資格名氣弱的紅牌。而雙花魁評分就有點不合規矩，但沒有人提出異議。

  多一位美女是喜聞樂見的事。

  假如沒被杜花魁看上，被姜花魁看上也是一件美事。

  本來就非常火爆的比武報名更加火爆起來，到最後，連楚凡也起身報名，而何雲霄卻依然坐在原地沒有動作。

  報名是不可能報名的呀。

  老子去比武，那不是伸頭給楚凡砍嗎？

  杜音韻盯著何雲霄皺眉，因為這廝，直到報名結束也不去參加。

  不僅不參加，甚至單獨叫了一桌好菜，看樣子，準備大吃大喝。

  何雲霄這個樣子，甚至引得杜音韻懷疑起自己的容貌來。

  早聽說他嗜酒好色，為何對我無動於衷，莫非我的容貌，竟入不了他的眼嗎？

  不過，何雲霄對於杜音韻來說，終究算不得重要之人，她沒有細想，就將懷疑容貌這想法拋到腦後。

  隨後，趕緊將目光投入場中，因為眼神清澈的楚凡上場比武了。

  「比武開始！」

  隨著銅鑼敲響，在場的觀眾叫好，楚凡和對手同時動了。

  而此時，場下的何雲霄也動了。

  他大聲咳嗽了一下，頓時吸引不少目光，隨後在眾人的目光當中，單手托起一桌的飯菜，大搖大擺繞過比武台，向二樓觀武台走去。

  「臥槽！何雲霄也太狠了！」

  「單手抬起一桌飯菜，這少說也得是七品武者吧！」

  「不止，你看桌上碗中的酒，穩如鏡面，一絲波瀾都沒有，何雲霄絕對不止七品修為！」

  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何雲霄這裡，根本無人去在意比武場上的楚凡。

  包括杜音韻。

  她看著何雲霄舉桌走來，眉頭蹙了蹙。

  想用這種方法引我注意？小孩子的把戲。

  卻沒想到，何雲霄看也不看她，端著桌子走到姜無憂旁邊。

  他只對姜無憂露出奪目笑容。

  「姜姐姐，美酒、美食和美人，你要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