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光明

  「噗呲！」

  那是刀子捅入身體的聲音，那是鮮血直流的聲音。

  葉破天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就在剛剛，他最信任，將其視為己出的弟子葉光，竟然用他的手穿破了自己的胸膛。

  可葉光此時的臉上卻沒有半分悔意，他面露猙獰的說道：「老傢伙，識時務者為俊傑，你也別怪我！」

  說罷，葉光抽回了自己的手掌。

  看著這個眼前變了樣的葉光，葉破天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隨著這一幕的發生，黑袍老大的心裡也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葉光沒有半分猶豫的狠辣出手，也讓黑袍老大不由得大吃一驚。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出聲阻止，黑袍老大很期待這個通玄聖地，接下來還能給他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葉破天沒有去管自己的流血的胸膛，她的眼神開始逐漸變得迷離起來。

  

  即便到現在，他依舊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可那不斷傳來劇痛的胸膛，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那個最善良，最懂得尊師重道的弟子，變了！

  猶記得，那是一個大雪天，寒風刺骨的回憶讓人難以忘記。

  那早已經是幾千年前的事了。

  葉破天的修為早在萬年前，便達到了這個八荒世界的頂端。

  因為天門關閉的原因，葉破天無法飛升成仙，而那傳說中的天人之境，憑藉著他的天賦也是不可能達到的。

  所以葉破天做了一個讓通玄聖地眾人都無法理解的決定。

  那便是自封修為，去體驗人間百態，希望能從中找到那麼一絲機會，突破如今修為上的桎梏。

  可通玄聖地的人並不理解，他們並沒有達到葉破天所站的高度，所以不能理解他心中對打破修為桎梏的執念。

  他們是修行者，他們本身就比普通人高一等，而通玄聖地作為八荒十大聖地之一，他們的地位自然比普通修行者更高一等。

  他們生來就是人上人，為何要拋棄這般高貴的身份？去體驗那些爛泥臭蟲的生活？

  可是葉破天早以心意已決，即便眾人如何勸說，也不能改變他的決定。

  就這樣，葉破天化作了一個普通的年邁老人，遊歷在乾江州的各個城池之間。

  葉破天既然要體驗普通人的生活，那除了他那一身強橫的修為，就連曾經的記憶也被他親手封存。

  而作為年邁老人的葉破天，一沒錢，二沒權，三還沒有一門能吃飯的手藝。

  所以很快的就過起了流浪的生活。

  那年的雪特別的大，寒風也是格外的刺骨，就在葉破天即將餓死街頭的時候，他偶然結識了一個小乞丐。

  靠著那個小乞丐的救濟，葉破天才不至於就那麼駕鶴西去。

  「老爺爺，你沒事兒吧？」

  這是葉破天恢復意識之後，聽見的第一句話。

  聲音有些稚嫩，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些害怕的情緒。

  一個穿著破爛衣服的小男孩，跪坐在他的身旁，他的面容黝黑，只有一雙眼睛十分明亮。

  葉破天很難想像，沒有厚重衣服保暖的小男孩，要如何度過這寒風刺骨的冬日。

  「孩子，你……」葉破天慈祥的摸了摸小男孩兒的頭，輕聲的說道，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肚子就傳來了咕咕的叫聲。

  葉破天的神色有些尷尬，他已經很多天沒吃東西了。

  「爺爺，我這有吃的，給你吃！」小男孩從懷中掏出兩個已經被他擠壓到不成樣子的饅頭，他怯生生的遞到葉破天面前，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

  看著小乞丐的滿眼不舍之情，葉破天心存疑惑，既然他都已經那麼捨不得了，為什麼還願意分享給我呢？這應該是他僅有的食物了吧，要不然也不會被他如此珍視的放在胸前。

  「你還沒告訴爺爺，你叫什麼名字啊？」葉破天本想拒絕，但他真的餓壞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吃東西，就要死了，所以他還是接過了小男孩遞過來的饅頭，只是神色有些糾結，並沒有立刻動口。

  「我沒有名字，他們都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都管我叫臭要飯的。」聽著葉破天的疑問，小乞丐緩緩的低下了頭，好像想到了什麼令他難過的事一般，哭喪著開口說道，對於之前那些記憶，他是一點也不願意回想了。

  看著眼前這個小男孩，葉破天心生憐憫，他真的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狠心的父母，才能拋棄如此乖巧的一個孩子呢？

  或許也不能怪他們，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於是，他開口安慰的說道：「那你以後跟爺爺姓好不好？就叫葉光怎麼樣！」

  「夜光？是指黑夜裡的明光嗎？」小男孩不解的問道。

  葉破天沒想到這個小男孩竟然能一語道破他心中所想，於是對這個小男孩也是喜歡的不得了。

  正如小男孩所說，葉破天希望這個小男孩，就算是身處黑暗之中，也要散發出自己身上的光明。

  當然，還有他那雙明亮的好似會發光的眼睛，也是這個名字的由來之一。

  「意思是這個意思，只不過葉光的葉，是樹葉的葉！」葉破天慈愛的說道。

  事情和葉破天想的有些出入，葉光的來歷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葉光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在花天酒地之後，「不小心」留下的產物。

  對於那些人上人來說，葉光只是他不小心犯下的一個錯誤而已。

  既然是錯誤，那自然是要糾正的。

  那個家族很有勢力，也很在乎顏面，他們不允許那些賤民身上流淌著自己家族高貴的血，那是對他們的侮辱！

  葉光的父親還算有些良心，他一直有意隱瞞葉光母子的存在和行蹤，還給他們準備了一些錢財，並沒有直接將他們拋棄，徹底撇清關係。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隨著街坊鄰里的細言私語，那個大戶人家最終還是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直到有一天，那個大戶人家的家丁們找上門來，他們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殺死了葉光的母親，而葉光被他的母親藏在家裡的地窖之中，這才得以留下一條性命。

  從那以後，葉光便開始了他的流浪生活，一邊躲避大戶人家的追殺，一邊想著給母親報仇。

  他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他永遠記得那倒在血泊當中，已經沒有了呼吸的母親。

  他已經逃了很多天了，一直到遇到葉破天。

  或許是緣分，又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葉破天與葉光二人相遇了，他們開始相依為命，一起亡命天涯。

  雖然生活過得很少貧苦，但葉破天和葉光並不在乎，他們二人都是對方生命中的一束光，為對方那個漆黑冰冷的世界帶來了一絲光亮和溫暖。

  可好景不長，歡樂的時光終究是短暫的，一個聲音的響起打破了這股寧靜。

  「你確定那個小兔崽子就在這裡？」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回大人，這都是小的親眼所見，萬萬不可能出錯！這裡面除了那個小兔崽子以外，就只有一個乾巴巴的老頭兒！那個，您之前在通緝令上標明的懸賞，不知道還做不做數？」

  「放心，等我確認了那孽種的身份，好處自然少不了你。」一個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隨著門外的聲音響起，葉光的瞳孔微微一縮，整個人都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沒錯，就是這個聲音，他不知道多少次在夢中驚醒，那副畫面無數次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他永遠不可能忘記那些人，和他們的所作所為，就是他們殘忍的殺害了自己的母親！

  葉光的眼中滿是仇恨，可他的身子卻在止不住的顫抖，

  他只是個孩子，他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