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七章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2024-07-08 19:08:34
作者: 細蚊子
全真教,後山荒地。
「你說什麼?!」
范圓曦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身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師弟,他不明白,這個以往乖巧老實的師弟怎會像變了個人一般,變得這麼的陌生,自己好像又重新回到剛認識他的時候。
那時候的陸孤瞻天真、堅毅,帶著對王重陽的無限憧憬隻身來到全真教,而後順利拜在郝大通門下,成為了自己年紀最小的師弟。
那時候的他靦腆,話也不多,每每只在郝大通談到先祖王重陽的時候才像變了個人似的,他開始變得話多,眼睛也開始有了光。
那時候自己與師尊郝大通便知道,這個小弟子對王重陽的崇拜已經達到了病態的程度,對其的尊敬全真教上下無人能及。
也就在那個時候不論是郝大通還是范圓曦,兩人對陸孤瞻的態度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對這個小弟子均報以傾囊相授,知無不言的作態。
而他也沒有辜負兩人的期望,他的天資之高在教內可說是排在首位了,毫不誇張的說就是這樣。
進步之神速便是一貫心高氣傲的范圓曦都不免甘拜下風,郝大通更是撿到寶的欣喜。
要知道在神鵰後期,那會全真教佛道之爭大敗,大部分教眾剃髮為僧,從道教轉投佛門。
而繼任全真掌教的苗道一則率殘部投靠了蒙元,以陸孤瞻為代表的幾位抵抗精英憤慨全真教的投降,棄劍不用,破教而出。
他的師傅郝大通易名廣寧子,創立了新的道派華山派,而陸孤瞻的師兄則遠赴隴西,在悟出七傷拳後創立了崆峒派,並自號木靈子。
自古以來能開山立派的可都不是一般人,但這兩人都對陸孤瞻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他在離開了全真之後便席捲了重陽宮中的典學武藏,隱居於山澤之間數十年,苦心專研破解少林九陽功,七十二絕技之法。
最終陸孤瞻以王重陽的絕學先天功為基石,糅合了道家呼吸吐納練功之法,創出了陰毒無比,掌力猶如排山倒海的玄冥神掌。
其師郝大通、師兄木靈子均敗在了他的玄冥神掌之下,且輸得心服口服,一代宗師張三丰提及此人更是忌憚不已。
像他這樣的人,就是天之驕子。
面對師尊郝大通提及讓他成為十二名守山大弟子掌管教中事務之時,陸孤瞻搖頭婉拒了,面對這個人人爭破腦袋都想往上走的位置陸孤瞻的態度很是堅決。
范圓曦猶記那天也是現在這個氣候,陸孤瞻拱手對郝大通道:「師傅,我現在的實力不及先祖百一,與其將時間花費在教中雜事上,還不如潛心修煉,有待一日能瞻仰先祖踏過的風景。」
那日過後,郝大通與范圓曦不再提及此事,郝大通對這個年紀最小的弟子更是絕口不提教中任何事務,因為他們知道,這個小弟子的心很大,大到要去追趕王重陽的步伐。
而後,陸孤瞻的存在也好似被他們有意遮掩,存在感非常的低,只有教內一些不得已要出席的大事才會通知,教內每年大校也是表現得中規中矩,並沒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
只有郝大通與范圓曦知道,若陸孤瞻放開手腳,年輕一代弟子基本沒人是他的對手。
這個人可能會是繼王重陽之後第二個將全真教發揚光大之人,所以兩人均對他給予了很大的厚望。
誰知,卻等不到那一天了。
范圓曦此時很難過,也很失望,一向以擁護全真教為榮的師弟陸孤瞻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而不比他的失落,尹志屏卻沒多大訝異,這是陸孤瞻闖下的大禍,站在他的高度,其實也知道這是陸孤瞻不想再把全真教拖下水的意思,將自己與全真教的關係摘得乾乾淨淨。
「你想好了麼?」
平靜的望向這個神色憔悴的年輕道士,尹志屏輕聲問道。
眼睛直視山下熟悉的各處景色,陸孤瞻背對諸道,僅留給他們一個落寞的背影,面露苦笑的點了點頭:「想好了,有勞掌教,這些年來孤瞻給各位師兄弟添麻煩了,咱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不相為謀,別再相見了。」
「師弟!!!」
陸孤瞻這話不可謂不絕,話里已然說死,那就是要往後與全真教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
范圓曦聞言再也按奈不住,此刻對他哪裡還有怨氣,只想把他勸留在身邊。
但還沒等他奔至身前,陸孤瞻已經提氣縱身飛下山腹,那飄逸的身姿直將觀望的一眾全真門人看得神色一呆,尹志屏更是微微蹙起了眉頭。
若他看得沒錯,便是自己都沒有陸孤瞻這手漂亮靈動的輕身功夫,他究竟是跟誰學的?
「師弟!!」
范圓曦錯失一步便落後百步,此刻的陸孤瞻在山腹上只餘一個黑點,那個速度不是他能追得上的,最終只能無奈的止步停在山間望向漸行漸遠的師弟目露悲戚。
「咳咳咳......」
陸孤瞻自然是聽到了自己師兄的呼喚,但也硬著心腸不去理會,因為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留下來,面對那個霸道的男人,自己已經錯估了一次,不能再把全真教拖下水了。
這,也算是及時止損了吧。
此刻陸孤瞻捂著心頭不住咳嗽,這是當日張一氓帶給他的暗傷,即便有九陰真經加持恢復,但過了許久仍未痊癒,可見張一氓的功夫之霸道,打在他體內的就有不下七種不同內力。
陸孤瞻直到現在也僅僅消去了四樣異種真氣,體內,還有三股不斷侵蝕他的異種真氣。
「別了,師兄......」
一路疾馳下山,陸孤瞻最終有些喘氣的停在了山腳納士山莊前,望著這個掛滿白幡,布滿蛛網猶如鬼莊的地方,陸孤瞻鬼斧神差的走了過去。
一眼看到門前那個四分五裂的牌匾,陸孤瞻目光複雜的喃喃自語:「東丈,是我太天真了........」
說著坐到了台階上,陸孤瞻陷入了沉思,他的計劃本沒有錯,也順利將丐幫與大理段氏的仇恨轉接到了東丈身上,二絕與東丈的大戰更是迫在眉睫。
到那個時候,他們三人必定只有一方能夠活著下山,不是東丈就是洪七公與一燈,絕無再有第三種可能。
但,自己真的能夠等到那一天麼?若不是......張一氓的話......
就差一步,若是那天自己沒有讓張一氓看到了真容,自己此時可能還在外邊遊歷吧......
想到一個張一氓就這麼恐怖了,那作為首領的東丈又該有何等的強大與難纏?
陸孤瞻不敢想像,自己,還是太稚嫩了,以那伙凶人的作風又豈會放過與自己有關的任何事物?天真的自己還在暗自慶幸,慶幸他們找不到自己。
殊不知,人家根本就不屑去找,直接就打到了自己老巢,不管有的沒的,先打殺一群師兄弟殺雞儆猴,再把一眾師叔師伯擄走,你,是救?還是不救?
問題直接拋還給了陸孤瞻本人,救,自己前來,而這一去,十死無生。
不救,自己六位師長的性命可能就會存疑,還有全真教剩餘弟子們可能也活不了太久,因為那個男人必定還會歸來,那個時候就不是那麼『小打小鬧』了,不將自己逼得現身他不會罷休,而他所熟悉的師兄弟可能也會因為他一個人而無端喪生。
這很難讓人去做抉擇,陸孤瞻對全真教的感情無疑是最為深厚的那個,便是掌教尹志屏都不能與他相比,但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那個導致全真教覆滅導火線之人。
靜坐良久,陸孤瞻還是沒有想出解決之法,他想到了很多,譬如,求助老頑童周伯通,還有引導洪七公與一燈去到劍冢。
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原因不難猜,那便是現在丘處機、郝大通等人在東丈手中,他不敢賭,東丈如果看到不相干的人現身會不會發怒將郝大通等人殺了。
最終,也只能無奈的露出慘笑,起身繼續往山下走去。
「我的生命,難道就要走到終點了麼,好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