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姐妹

  距離牛家村八十多里地的一處靠河的小村落。

  一個破敗隨意搭建的小小稻草屋，走出了兩個一大一小的女孩子，大的約莫有十歲左右的年紀，清秀靚麗的臉龐透出一股不正常的蒼白感，小的只有五六歲的模樣，也是個粉雕玉琢的美人坯子，小臉還帶著一丟丟的嬰兒肥，臉上並沒有大的那種不正常的蒼白感，但也是臉帶嘴唇都是沒有一絲血色的了，兩人此時手拉著手走出簡陋的茅草屋，小的一臉天真的抬頭看向稍微大點的女孩，脆生生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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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們要去哪裡呀，小遙肚子好餓。」

  兩人身上穿著的衣服都是大過自己身體許多的的衣服，便連鞋子也是，一看就知道是去撿他人遺棄掉或者自家大人的衣物，小的那個甚至衣袖都不知道卷了多少層才露出了她粉嫩的小手，大的就稍微好了一些，畢竟長得也不算矮小。

  聽到自己妹妹天真的問話，稍大的女孩神色糾結的看了看村子遠處的河流，而後眼神柔和的摸了摸自己妹妹柔軟的頭髮，輕聲說道：「我們去河裡抓蝦好不好。」

  「好啊。」

  雖然自己已經餓得就連站立都已微微顫抖，但妹妹還是乖巧的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緊緊的抓住姐姐的小手一步一步的往遠處的河流走去。

  兩人一路經過村莊的時候所見到的大人們皆是一幅嫌棄如避瘟疫般的躲開兩人，而村裡的小孩子則是一個個都抓起地上的泥巴往兩人身上打去，邊打還邊罵道：「哦哦哦，這兩個野孩子掃把星出來了，打她，打她..」

  看到小女孩露出驚恐的神色，大的那個只好把自己的妹妹往自己懷裡攬去，用自己小小身軀擋下了所有的攻擊，直至這幫小孩的父母把他們拉走，姐妹兩這才得以繼續往河邊走去。

  艱難來到河邊，小女孩難過的問向稍大的女孩道：「姐姐，他們為什麼要打我們？是我們做錯了什麼嗎？」

  看著身邊小臉還驚魂未定的妹妹，稍大的女孩輕柔給她擦掉身上的泥巴，輕聲說道：「小遙什麼都沒有做錯，小遙是最乖的孩子了，不是嗎。」

  「嗯，小遙是個乖孩子。」

  看著妹妹一臉天真懵懂的樣子，稍大的孩子只能輕輕嘆了口氣，兩人是親姐妹，大的叫陸青，小的叫陸遙，小的生下來的時候母親就過世了，村里就開始說小遙是個克母的喪門星，剛開始還只是零星幾人講著，而後漸漸便連全村都在傳謠，就連他們的親生父親，也漸漸的半信半疑，把氣撒在了兩人的身上。

  人言可畏，這在後世就是個封建迷信的傳謠而已，但現在並不是信息發達的後世，而是迷信各路鬼神的封建社會，人言的力量足足可以毀掉一個人，一個家庭，這就是愚昧，無知導致的。

  後面便連她們的親生父親也扛不住村裡的輿論，悄悄的拋下了姐妹兩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就更讓村裡的人視兩姐妹為不詳，每每看到都避如蛇蠍，唯恐沾染上不詳之氣息，更別說餓得不行的姐妹兩上門討要食物了，沒有揮拳相向已經是對兩姐妹最大的寬容了。

  父親走後的兩個月，姐妹兩也已經把家裡的餘糧吃光了，最近這幾天兩個小小的身軀已經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食了，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大的還能咬咬牙抗一抗，而小的則是已經連站都站不穩了，但每天都還會乖巧的陪著自己的姐姐來到河邊捕蝦，雖然不是每天都有收穫，但也勉強能每天都在村里換上一口飯吃。

  儘管都是不對等的交換，十多二十隻蝦能換上一碗半碗的隔夜飯，還都是陸青苦苦跪在人家門口，別人才扔出來的一兩碗米飯，但那也夠上兩姐妹頂上一天了。

  知道妹妹陸遙已經餓得沒有什麼力氣，但每天陸青依然堅持把妹妹帶在身邊，原因無他，就是因為怕把妹妹一個人放在家裡會遭人欺負。

  便像此時，妹妹安靜的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看著自己拿著魚簍下河捕蝦，自己就會覺得莫名的安心，雖然自己也已經餓得眼前陣陣暈眩，臉上的冷汗不住的往外冒，但為了妹妹，自己還得咬咬牙找到今天的食物才行。

  但今天似乎便連老天爺也在垂憐這孤苦無依的兩個姐妹，收成比往常還要多了許多，還各個都是肥蝦大蝦，這把苦著一天臉色的陸青也不禁露出了喜悅的神色，今天終於能讓姐妹兩都能吃頓飽飯了。

  收成比之以往都多了一半還要多，開心的把蝦全部收到魚簍里，陸青走向河邊快要睡著的妹妹身邊，心疼的搖了搖她小小的身軀，輕聲說道：「遙遙，我們回家吧。」

  迷迷糊糊的睜開清澈無暇的大眼睛，陸遙稚聲的對自己的姐姐說道：「姐姐，小遙好睏好睏，剛剛遙遙夢到娘親回來了，我們一家四口圍著桌子，姐姐吃著大雞腿，遙遙也吃著小雞腿，可香了..」

  聽到妹妹這天真無邪的話語，姐姐陸青瞬間就繃不住的淚流滿面，哽咽著說道：「我們回家，姐姐給你找雞腿吃，好不好。」

  看著無聲哭泣的姐姐，妹妹陸遙努力的踮起腳尖用自己的小手擦拭姐姐臉上的淚珠輕輕搖了搖頭：「但小遙不想吃雞腿了，小遙只想跟姐姐在一起。」

  看著這個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妹妹，陸青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妹妹輕聲哭泣，感受著自己身上那個瘦弱的身體輕微的顫抖，陸遙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姐姐蓬亂的頭髮：「姐姐，我們回家吧。」

  使勁擦了擦臉上的淚珠，陸青重新站了起來並拉住了妹妹的小手，對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嗯，我們回家。」

  而妹妹也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微笑，也給姐姐報以一個天真爛漫的笑臉：

  「嗯。」

  是夜，妹妹陸遙已經蜷縮在簡易的床上安然入睡，睡夢中可能做到了什麼噩夢，小臉嚇得陣陣泛白，陸青悄然坐到床邊，小手輕輕撫平妹妹小臉輕皺起來的眉頭，睡夢中的陸遙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姐姐溫柔的撫摸，顫抖著的身體漸漸開始歸於平靜。

  而陸青則是看了眼熟睡的妹妹片刻，便毅然拿起今天抓到的二十多隻蝦走出簡陋的家門，而此刻屋內殘破的桌上還靜靜的躺立著七隻活蹦亂跳的肥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