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發條魔靈

  薩勒芬妮的視線注視著祖安夜幕下鱗次櫛比的高樓，高樓雖顯破舊，但月光撒在其上，有一種別致的美感。

  祖安的繁華程度和皮爾特沃夫相去甚遠，但這裡的人卻不輸於皮爾特沃夫。

  

  一路行來，薩勒芬妮雖說能見到幾具行屍走肉，但大多人的靈魂都在唱著希望之歌。

  如果皮爾特沃夫是進化之城，這裡一定是希望之城。

  薩勒芬妮心裡默默重塑著對祖安的印象。

  以前的祖安源自道聽途說，但現在卻是真實的祖安擺在了她的面前。

  或許曾經這裡很差，但絕對不是如皮爾特沃夫所說的骯髒、混亂、邪惡聚集地。

  這裡的人飽受出生帶來的痛楚，但他們大多並沒有就此沉淪，他們依舊渴望美好的生活，心裡懷著對自由的嚮往。

  她聽著在絕望中尋求希望的靈魂之歌，感覺自己的心都被堵住了。

  或許，她也該為父母的家鄉做點什麼...

  來到福根酒館門口，她將頭轉向艾克，突然發問：

  「艾克，如果你有傳遞心聲的能力，你會做什麼？」

  「傳遞心聲？把自己的心意傳達到別人心中的那種嗎？」

  艾克不解的撓了撓後腦勺，看到對方點頭，仔細想了會，笑著回道：

  「那肯定是讓傲慢的皮佬睜大眼睛瞧瞧，咱們祖安人跟他們想像中可不一樣。」

  「似乎是個好主意，謝謝你的建議，艾克！」

  薩勒芬妮同樣面帶微笑，只是眼神中多了幾抹激動。朝艾克揮手告別後，跟著奧莉安娜進入了福根酒館。

  對於她自己的未來，她有一點方向了。

  瑞恩先生...這就是您讓我來祖安的目的嗎？

  我太想聽聽你的靈魂歌聲了，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總有一天我會聽到您的靈魂之聲。

  順著酒館的樓梯向上，薩勒芬妮二人隨著一名戴眼鏡的文弱女士走入了一間簡陋的辦公室。

  辦公室左右擺滿了書架，一位藍色頭髮的少女正靠在書架上，生無可戀的倒著書在翻看，表情陰晴不定。

  在辦公室的書桌前，一位渾身被鐵皮包裹的身影端坐在位置上，睜著一對亮著海克斯光芒的雙眸，注視著她們的到來。

  對方的肉體被全身的鐵甲包裹，肩膀上的機械爪一晃一晃，顯得威武神勇，完全不像是羸弱的知識份子，反而像是一位身披甲冑的高科技戰士。

  智慧、超凡、追求卓越...

  這是薩勒芬妮第一次從維克托靈魂中聽到的聲音，沒有一點人性的私慾。

  卡特琳娜在她看來已經夠純粹了，但對面坐著的這位維克托先生的靈魂歌聲已經和機械沒區別了。

  對方一板一眼的歌聲里，除了對祖安強盛的期盼，就是孜孜不倦追求進化的信念。

  「您好，維克托先生，瑞恩先生讓我給您帶來問候。」

  奧莉安娜微微躬身，眼神毫無波瀾的朝對方行了一禮。

  薩勒芬妮心知這不是自己的主場，主動退讓到了藍發女孩旁邊。如果說維克托的靈魂最為單純，那藍發女孩則最為複雜。

  「歡迎您，偉大的先驅者，奧莉安娜小姐。」

  維克托鐵盔內的雙眸閃爍著深邃的藍芒，這雙眸子仿佛看透了奧莉安娜的一切。

  在完成海克斯寶石融合後，他就把自己的肉身放入了鐵皮疙瘩中。不僅是他現在的形象不好見人，他也是想儘快適應這種感覺。

  一切為了進化！

  他也沒想到自己還有同行者，他不久前才從卡特琳娜那得到了對方的信息。

  眼前名為奧莉安娜的少女同樣完成了海克斯水晶移植，只依靠自己，而不是像卡蜜爾那般空有實力沒有知識。

  「瑞恩先生告訴我，在您這裡能解答我的疑惑。」

  奧莉安娜面容恬靜，同樣的藍色眸子毫不怯懦的同維克托對視：

  「發條魔靈，這是我選擇的道路。」

  「發條，意味著機械飛升的道路。魔靈，我想女士您指的是魔法化的靈魂。奧莉安娜閣下，您想保留自己的情感。」作為同行者，維克托保持著應有的尊重。

  同走在機械飛升的道路上，維克托很快能從話里推斷出對方的想法。

  「我認為生靈機械化有別於機械的一點正是情感和靈魂。機械化並不代表必須喪失情感，人類的情感存放於靈魂，我想維克托先生能體會到這一點。」奧莉安娜面帶微笑。

  維克托對她提出的觀點不置可否：

  「靈魂儲存情感，但情感的表達依舊需要人體分泌的激素。你的意志認為自己喜歡，但沒有了肉體，真的能感受到喜歡帶來的喜悅嗎？」

  「維克托先生，肉體的機械進化能否讓你帶來喜悅？」

  奧莉安娜的突然問話讓維克托陷入了數秒沉吟，而後維克托突然輕笑了起來，嘴裡喃喃低語：

  「心裡執念所迸發的情感，哪怕是不藉助肉體，也能夠從靈魂中綻放嗎...機械飛升會帶來靈魂的升華，如果靈魂突破某個極限，是否就能讓所有情感得到充分表達？」

  「這正是我追尋的道路，維克托先生。我曾經也以為身體機械化後的情感只會慢慢喪失，但如果靈魂或是情感夠強大，哪怕沒有肉體還是能夠表達。」

  奧莉安娜想起了自己更換海克斯心臟後的感受，明明已經喪失了大部分感覺，大腦也不再分泌情感激素。

  但哪怕是這樣的她，依舊對自己父每日的痛苦難以釋懷，心裡一直記掛著對方。

  直到她的心臟在對方體內跳動，她才徹底放下。

  「精妙的設想，但你必須在情感徹底被磨滅前將靈魂強化到足夠強，這是一條比普通還要困難的道路。」維克托感慨道。

  他認同並理解對方的想法，但他並不覺得情感是不能捨棄的東西。

  既然靈魂足夠強大，情感的釋放將不拘泥於肉身。那麼只要靈魂到達某個高度前執念沒有消失，他就不會沉淪為一具機械。

  「這是你選擇的道路，我也不知道道路上會有什麼樣的風景。我能幫到你的地方，或許也只有這份研究報告了。」

  他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筆記，鄭重的交到了奧莉安娜手中。

  這本筆記記錄了他開始微光及機械化後的所有實驗數據，這不僅是瑞恩的意思，更是他想要給予同行者的幫助。

  或許，對方真能走出保留情感的機械飛升之路...

  「謝謝您的饋贈，維克托先生，希望你能完成偉大的進化。」

  奧莉安娜微笑著收下筆記，朝對方行了一個謝禮。

  「無須感謝，每個人都希望在自己的道路上找到同行者，同樣希望你能實現光榮的進化！發條魔靈-奧莉安娜閣下。」

  在他們二人愉快交流時，薩勒芬妮正和手裡拿著書的金克斯大眼瞪小眼，互相打量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