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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得給你一個配得上的死法

2024-07-08 11:54:16 作者: 顧九容

  聽見梁徵這麼問,甄玉抿嘴一笑:「除了破身,別的都可以。」

  梁徵凝視著她,輕輕搖頭:「那倒不必了,糟花蹋柳的事,我梁徵一向是不屑一顧的。」

  這男人,明明是在微笑,嗓音也溫婉體貼到不行,就連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子憐香惜玉的味道。

  然而甄玉在對上他眼睛的那一刻,卻莫名有了一種冰冷的、毛骨悚然的恐懼!

  梁徵看她,根本不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種充滿欲望的眼神,而更像是,在看一塊肉。

  一塊即將死去的肉。

  眼神里沒有任何欲望,更沒有任何情緒和感動,就像人在菜市場挑一塊肥瘦合適的豬肉,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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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會對豬肉有感情嗎?哪怕它是一塊再漂亮的豬肉。

  心底湧出近乎僵硬的冷意,莫名的恐懼,猶如一層看不見的寒霜,頃刻間鋪上了甄玉的後背!

  但她臉上仍舊強笑道:「既然如此,梁公子買下我,又是想做什麼呢?」

  梁徵也笑眯眯的:「我更想問,甄姑娘想盡辦法誘我露面,又是想幹什麼呢?」

  甄玉心頭一震,但她臉上卻是莫名其妙:「梁公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梁徵輕輕嘖嘖:「這麼聰明的一個女人,偏偏喜歡裝傻,還裝得不甚像。」

  他猛然湊近,嘴唇幾乎要碰到甄玉的嘴上:「你早就知道我是誰,所以才和頤親王合演了這齣戲。對不對?」

  甄玉驚得差點跳起來!

  看到她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梁徵笑得更加愉快:「本來我還不太確定,所以上車之前,我故意說了那句話——你聽懂了,對嗎?」

  甄玉耳畔轟轟亂響!

  上車前,梁徵突然對車夫說了一句突厥語,那句話的意思是「殺掉跟蹤者。」

  甄玉懂突厥語,這是她在三皇子身邊學會的,三皇子不遺餘力地栽培她,甚至專門請了教突厥語的老師。

  剛才甄玉在毫無防備之下,突然聽見那句突厥語,確實一驚,因為她知道,頤親王會帶著人跟在後面。

  但她當時並未露出驚訝的神情——在三皇子身邊歷練多年,宮內宮外行走,控制表情這種事,甄玉怎麼會做不到?

  可是一剎那肌肉的僵硬,眼睫的微顫,這些生理上的細微反應,是連她自己都無法克制的。

  萬沒想到,那麼短暫到近乎毫秒間的動容,竟然,被梁徵給捕捉到了!

  梁徵湊到她臉頰旁邊,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撫摸著甄玉的臉頰,一邊輕聲細語道:「你想刺殺我,對不對?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不,恐怕昨晚你還不知道,是早上才想通的,對吧?」

  甄玉全身的血脈狂奔!

  然而她不敢動,更無法發射「天雨流芳」,因為她的一隻手被梁徵給死死抓住,同時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正抵在她腰上!

  梁徵微微閉上眼睛,他把臉貼在甄玉的脖頸上,柔軟而親昵地摩擦著:「你救過我,所以認定我不會再對你起疑,我原也不想對你起疑……可是甄姑娘,請你告訴我,一個天香館的娼妓,為什麼聽得懂突厥話?為什麼你的琴技,竟能媲美天下一絕的廖楚兒?為什麼……你身上會有這個?」

  他的手毫不客氣地探入甄玉懷中,將那小巧的木頭匣子摸了出來,前後看了看,笑道:「天雨流芳?不錯嘛。誰給你的?唔,不對,這不是夏侯晚大師的作品,這是個仿版——你自己做的啊?嘖嘖,都說了不要裝笨女人,天底下,有幾個娼妓能做出天雨流芳?」

  甄玉一顆心沉到了底!

  萬沒想到,百密一疏,她敗在了最後的這毫秒之間!

  推開車窗,隨手將那個簡陋版的天雨流芳扔出窗外,梁徵深深嘆了口氣,他像擁抱情人一樣,將甄玉嬌小的身體擁入懷中,又不斷親吻著她烏黑的頭髮,喃喃道:「你渾身上下,到處都是不合常理的地方。別人就像睜眼瞎一樣看不見,可我卻看得清清楚楚。玉兒,你知道你身上最最不合常理的是什麼?」

  梁徵說到這裡,索性在甄玉柔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才笑嘻嘻道:「一個十五歲的素倌兒,是不可能對男人這麼沒反應的,她應該會臉紅,會怕得想哭,會渾身發顫、發熱,只要我一摸,身子就軟得像一池春水。你再看看你,坐懷不亂,整個人又冷又硬,說不定就算我騎在你身上,你照樣連眉毛都不動一下……」

  他揚起臉,一雙銳目,笑得光芒全然不見:「你怎麼不去尼姑庵呢?」

  甄玉答不上來。

  她茫茫然望著梁徵,心頭竟如雪融一般!之前的千韜萬略,悉數化為烏有。

  她知道,梁徵說的是對的。

  前世她經歷過那麼多男人,經歷過那麼銘心刻骨的一場深愛,她曾經在底層煎熬多年,窮到險些淪為餓殍,也曾大富大貴,乃至朝中高官見了她,都得瑟瑟發抖。

  她前世那三十年,足夠寫一本爆紅全城的話本子,很多人,一生都沒經歷過她這麼多事情。

  她的臉,還是十五歲稚嫩的模樣。

  可她的心,早就老死了,連一丁點兒嫩芽都沒有了。

  在這茫茫一片中,甄玉聽見梁徵的聲音:「你太奇怪了,太不合常理,而且無根無源,探究不到任何底細。」

  梁徵抬頭,看著她的眼睛:「你到底是誰?」

  甄玉深深吸了口氣,即便到了這時,她仍舊笑笑,維持著基本的尊嚴,似乎不把生死當一回事。

  「太子既知我心懷敵意,又何必追根究底?」

  梁徵望著她,良久,點了點頭:「果然是個不同凡響的奇女子。」

  他突然齜牙一笑:「看來,我得給你挑一個配得上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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