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棒棒糖與白開水

  眾人沉默不語，何深並沒有理會眾人，直接下車，向著蕭邦華沙音樂廳方向走去。

  依舊是熟悉的路線，在這裡所遇到的人，變得比自己上一次第一輪的時候，來的要更多了許多。

  大抵是因為第二輪的緣故，現在越來也多的人，開始關注比賽。

  畢竟能到第二輪的選手，基本上都已經不會太差。

  不過……

  何深看著人群裡面，總感覺人群中好像閃過兩個熟悉的人影。

  好像之前在哪看過，應該也是在這個地方？

  還是說，在國內？

  何深並沒有多想，邁步繞過人群，走到音樂廳里的工作人員面前，跟之前一樣，將自己的身份證明，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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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舊跟上次一模一樣的流程。

  但是這一次，何深身後的人，變了。

  之前何深身後一個人沒有，而這次，華國所有人的人，全部都站在了何深的身後。

  饒豪緊緊地跟著何深，他也同樣將自己的身份證明，遞給了那一位工作人員，對著工作人員開口道。

  「抱歉，等一下，這個是我的，我是華國的饒豪！」

  工作人員看了何深一眼，又看了饒豪一眼。

  他的目光直接看向何深的身後，看著何深身後的那些人，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你們……要不要一起簽到？」

  其他的華國人相互看了一眼後，也同樣將自己的身份證明拿了出來，遞給那位工作人員。

  「好的，多謝，拜託了……」

  工作人員看著何深身後還有一大堆華國人，無奈地搖搖頭，從工作檯那邊起身，將後面所有人的身份證明給收了過來，一個一個地核對。

  饒豪看著面前工作人員在努力的工作，他不免撓了撓頭，轉頭看向自己身邊的何深，好奇地道。

  「何老師，你剛剛的話，是不是太衝動了一點？讓那些人，把所有的責任，都放在你的身上？」

  「其實，我舉得你沒有必要把一切都承擔下來的，蕭邦國際鋼琴比賽並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我們所有人的事情！」

  「現在還是應該有我們一起抗，而並非你一個人去扛著……」

  「畢竟，我們都是華國人，都進入了第二輪，向著第三輪衝鋒！」

  工作人員聽不懂中文，只是覺得饒豪有點吵，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伸出手往下壓了壓，認真地說道。

  「安靜？可以嗎？我正在核對你們的信息，如果你們要討論，要么小聲一點，要麼請去隔壁去討論！」

  「抱歉抱歉！我這就小聲一點。」

  饒豪立刻舉手投降，將自己的嘴巴捂起。

  何深看了一眼饒豪，微微搖頭，語氣十分平淡地開口道。

  「沒用，他們進不去的。」

  「欸？」

  饒豪整個人愣住了，看了一眼何深，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後，那些正在安安靜靜等待自己比賽輪次的華國選手，完全沒有想到何深居然會這麼說。

  還好，何深的聲音並不大，加上周圍也有那麼一點點的雜音，何深的話沒有傳到這些選手的耳朵里。

  饒豪看到身後的其他華國選手沒有反應後，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略微有點遲疑地對著何深開口道。

  「那個，何老師，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說？他們，為什麼會進不了蕭邦國際鋼琴比賽第二輪？」

  何深看著面前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依舊是用著沒有起伏的語句，淡淡道。

  「因為決賽的選拔，在第一輪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第一輪就在淘汰邊緣的選手，第二輪的時候，就更難進入下一輪。」

  「在第一輪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除了在我之前的那些人之外，其他的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經拿出了他們最強的實力出來。」

  「這個時候，基本上就已經看的出來，所有人最好發揮時候的表現了。」

  「比如說我身後第二名的劉禹，他的演奏就很強，跟我的分數靠的特別近，擁有著爭奪冠軍的資格。」

  「還有第三名的反田恭平，他也是一樣。」

  「我們這些能夠站在第一梯隊的人，都是向著冠軍去的。」

  「而站在第二梯隊的人，則是向著成功晉級決賽取得。」

  「至於後面的那些，分數只是非常驚險成功進入蕭邦國際鋼琴比賽第二輪的選手，他們的目標，則只是向著第三輪進軍。」

  「而目標向著第三輪進軍的人，基本上都很難進入第三輪。」

  「我們身後的他們，雖然這樣說並不合適，但是他們，很難進入下一輪！」

  何深看了一眼饒豪，微微點頭，緩緩說道。

  「你的演奏不錯，加油向著決賽衝鋒吧。」

  說罷，何深拍了拍饒豪的肩膀，往前走了一步。

  他們面前的工作人員在這個時候已經將所有人的身份都核對了，看到何深前來，立刻將一開始何深的身份證明，還有比賽證件遞給何深，無比恭敬地說道。

  「您好，何，這個是您的比賽證件，第二輪的比賽，是依舊是每天下午開始，一直到晚上。」

  「只不過這一次，並不是到凌晨，而是在十一點的時候，就會結束。」

  「您這一次比賽的順序是，第一天的第五位選手！」

  「也就是，今天的第五位！」

  何深看著面前的工作人員，伸手接過他手上的證件，放回自己的口袋裡，淡淡地道了一聲謝。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次，居然是在第一天的第五個出場。

  重點是，第一天……

  何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並沒有說什麼。

  作為一名職業的鋼琴家，他必須要保證自己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演奏出極為完美的詮釋出來。

  不管是第一天，還是最後一天。

  不管是第一位演出，還是最後一位演出。

  他都需要演奏出那種，極為完美的演奏。

  這個就是作為一名職業鋼琴家，最基本的職業素養。

  邊上的饒豪也同樣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身份證明，他跟何深相反，他是第四天進行演奏的，完全不一樣。

  身後的其他人，也大多如此。

  大部分人都在第三天第四天的樣子，只有何深以及少部分的人，在第一天第二天。

  等到所有人都拿到自己的身份證明後，工作人員這才回到前面，對著眾人微微鞠躬，指引道。

  「好了，來自華國的各位都拿到了蕭邦國際鋼琴比賽輪次證明，那麼就麻煩各位中，第一日的選手，請跟我前往選手後台，進行準備。」

  何深邁步走出。

  在何深的身後，還有一名女生，也同樣是第一日的演出。

  她看著何深，目光中充滿了複雜的目光。

  雖然何深說了，所有的東西他來扛著，一切有他。

  但是，她還是有點害怕。

  並不是怕自己比賽不好，而是怕何深演奏太強了，直接把她給壓死！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比賽卡，是蕭邦國際鋼琴比賽的第二位，第二位出場的選手。

  距離何深的第五名，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時間，中間還隔著三個人。

  但是她還是怕。

  何深可以算得上是這一場比賽的大魔王，完全沒有任何多餘的情感，內心深處就只有彈琴的大魔王啊！

  這種大魔王，他居然跟自己在同一個休息室裡面？那麼自己豈不是？

  完蛋了？

  上一個在何深之前，因為太過於緊張而被直接淘汰的選手，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那一股痛苦，絕望的神情，直接讓她整個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自己，不會也跟這個人一樣，都會直接被淘汰吧？

  越想，她的手越抖，內心的緊張情緒越重。

  工作人員看了兩人一眼，讓站在一邊的另外一位工作人員，帶著他們前往選手後台。

  何深無比淡定地走在前面，那位華國女選手，則是略微有點僵硬地跟著何深身後。

  兩人直接來到了選手後台的位置。

  工作人員推開選手後台的大門，何深二人走入後台內，輕車熟路地走到了後面的休息室。

  人，比之前，少了許多許多！

  位置，已經完完全全地空了下來，很多的位置上，都已經沒有了人。

  之前20人坐的滿滿當當，現在等何深以及那位華國女選手到了之後，也才七八個人。

  不過，跟之前相同的是，這一次，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無比的凝重。

  他們看著何深，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看著何深。

  何深，給予他們的壓力，太大了，大到他們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對著何深說什麼好的狀態。

  何深，華國頂級鋼琴家，蕭邦國際鋼琴比賽第一輪第一名，以一個絕對劣勢的狀態，殺到了第一名！

  這種人，居然跟他們在同一個比賽的場地？

  跟他們在同一天？

  雖然說，他們知道他們的表現影響不了何深的演奏，何深的演奏，也影響不了他們的成績……

  但是！

  何深演奏完之後的那一份，所有觀眾的激情，是可以實實在在影響到他們的。

  那些所有人為之歡呼的，極為高昂的情緒。

  除非，何深的身後是劉禹他們這些，向著冠軍衝鋒的選手。

  不然的話，根本沒有人能夠接的下何深的場子。

  這也就代表了一點，如果他們站在了何深的身後……

  雖然說評委應該不會給他們一個比較低的分數，但是他們自己會因為很難壓得下場子，從而導致自己的演奏，沒有辦法達到最好的水平。

  這個也就意味著一點……

  他們的比賽，將會在這個地方終結！

  眾人想到這個地方，臉色不由得變得更加的難看，可是卻又沒有辦法。

  一時間，整個休息室內，都不由得變得無比的沉默。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裡，又進來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應該可以算得上是他們今天這一組裡面，最後的人。

  兩位來自於東瀛的選手！

  其中一位，眾人並不熟悉，但是另外一位，很多人則非常的熟悉。

  來自於上一屆蕭邦國際鋼琴比賽決賽的選手。

  也就是上一屆的前十名！

  小林愛實！

  她身後的那一位選手，非常恭敬地對著她微微鞠躬，隨後轉身走向門口的工作人員，將自己的身份證明遞給他們，就這麼站在門口等待。

  看來，這個人，應該是第一位選手，今天的第一位。

  在那個人離開的時候，何深非常明顯地看到這個人額頭上流下的汗水。

  這個汗水在燈光的反射下，變得無比的耀眼。

  不止何深一人，其他所有人，也全部都同樣看到了這一點！

  不過，沒有任何一個人吱聲，就是這麼老老實實地坐在座位上，看著那位選手離開休息室，走到音樂廳的後台大門處，等待他的演奏。

  坐在何深的那一位華國學生，看著第一位選手出去後，稍微猶豫片刻，同樣起身，對著何深微微鞠躬，小聲道。

  「那個，何……何老師？我就先去選手等候室進行等待了，比賽之後見？」

  說罷，也不等何深點頭，她便如同逃難一般，向著外面跑去，趕忙跑到選手休息室處，這才緩緩長舒一口氣。

  那些所有人公用的休息室，真的太過於恐怖，恐怖到她都不太好呼吸了！

  裡面如果只是何深一個人也就罷了，但是裡面同樣來了一位，蕭邦國際鋼琴比賽前六名，也就是有資格拿名次的競爭者。

  小林愛實！

  來一個就夠恐怖了，這還來倆？

  這位來自華國的女選手，真的一刻都不想要在裡面停留，沒有任何猶豫地，就直接跑了出來，躲在她個人的休息室裡面，讓自己的心情進行一點點平復。

  不過這一次，她的運氣很好，她前面，並沒有特別強的選手。

  她前面的那一位東瀛選手，她有那麼一點點印象。

  因為這一位東瀛選手，當時是跟著她在同一天進行比賽的。

  因此，她對於這一位東瀛選手的實力非常清楚。

  他應該也是跟自己差不多水平的一位選手，對自己產生的影響並不大。

  想到這裡，她才長舒一口氣，略帶後怕地看著邊上的牆壁。

  似乎能夠透過這個牆壁，看到牆壁對面的選手休息室，看到裡面何深以及小林愛實的對峙。

  只不過……

  在房間裡，並沒有如同她想像的那樣，兩個人怒目相視地對峙。

  何深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入口中後，便直接仰著頭，閉目養神。

  而坐在何深對面的小林愛實，則是老老實實地端起一個小水杯，一口一口地嘬著杯子的里的水。

  因為凳子對於她來說，可能略微有那麼一點點高的緣故，她的腿都沒有著地，就是這麼在空中搖擺著。

  喝完了整整一杯300ml的熱水後，她又去找站在門口的工作人員，跟著他們又要了一杯熱水，端回來，繼續坐在椅子上，擺著自己的雙腿，喝著熱水。

  兩個人一個吃糖，一個喝水的樣子，好不和諧。

  讓原本特別緊張的眾人，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地，心中的緊張感，頓時散去了許多。

  崩！

  一聲經過多重阻隔後，無比沉悶的聲音，從音樂廳方向傳來。

  蕭邦國際鋼琴比賽，首日比賽，第二輪，已經正式開始！

  除了何深跟小林愛實之外，其他的人，全部都將他們的目光，看向音樂廳的方向。

  而小林愛實，則是看向了何深，特別是看著何深口中叼著的棒棒糖，不由得歪了歪頭，用帶著極為嚴重日式口音的英語，開口問道。

  「那個……你很喜歡吃棒棒糖嗎？何？」

  何深睜開眼，看向面前一點一點嘬著白開水的小林愛實，同樣回問道。

  「你很喜歡喝白開水嗎？」

  「很喜歡！白開水可以讓我的身體變得暖暖的，整個人都變得暖暖的！可以很好的緩解我的緊張。」小林愛實點了點頭，然後回問道。

  「那麼，何，你吃棒棒糖，也是這個原因嗎？」

  何深看了小林愛實一眼，微微頷首。

  「嗯，差不多。」

  「欸？差不多？什麼差不多？可以緩解緊張嗎？何，你會緊張嗎？」小林愛實歪了歪腦袋。

  何深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只是隨口道。

  「一開始可能是因為有點低血糖，所以糖不離身，不過最近低血糖好了很多，吃糖更多是一個象徵，可以將我拉回到之前吃著糖彈琴的狀態，那個時候的我能夠更冷靜地對待音樂。」

  「哦……」小林愛實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問道：「可是，吃糖不會蛀牙嘛？你不會疼嘛？」

  「？」

  何深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理會她。

  說這麼多，已經是看在她演奏不錯的份子上。

  如果不是她演奏的不錯，何深完全不會理會她這樣一個陌生人。

  難不成自己必須把自己每天都刷牙好幾遍，每頓飯吃了多少，上了多少次廁所這件事情都告訴她？

  何深沒有理會她，而是直接閉上眼睛，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其他的人，則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上去插話。

  這個時候插話，不用多想，直接就是找死。

  別到時候自己眼巴巴地跟著人家說話，結果人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雖然說小林愛實不太會這麼做，但是這個叫何深的……

  他一定會這麼做！就他這個脾氣，他一定會的！

  眾人不敢說話，很快，第三位，第四位選手，便跟著工作人員快步走了出去。

  屋子裡空了大半。

  小林愛實依舊坐在椅子上，搖晃著自己的雙腿，無聊地喝著熱水。

  何深依舊閉著眼睛沉思，其他人甚至懷疑何深是不是就這樣睡著了。

  不過正是因為這樣，整個屋子裡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平靜，讓眾人的心中的壓抑感，也散去許多。

  就在這時，工作人員走了進來，敲了敲門，開口道。

  「第五號選手，華國，何深！出來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