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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秦時(八)

2024-07-08 09:56:42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然而,宴清風和卓明月的婚事又有了變故。

  鬧得全城皆知之後,他要娶的人,突然變成了段雲錦。

  大婚那天。

  秦時踏進那間偏院。

  他看到卓明月正坐在屋門口的台階上。

  在與他目光相觸的剎那,她黯淡如死灰的眼眸兀然有了光亮。

  只是很快,那一點光亮就滅去。

  他看到她臉上未消退的淤青,看到她企圖遮掩的腕上的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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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時刻意的去講自己的母親,講自己的痛苦,才不顯得他這時泛紅的眼有多突兀。

  她才不會曉得,他只是心疼。

  記不清是誰主動的,他們突然就擁吻在一塊兒。

  秦時把她抱進房裡去,然後迅速給自己脫衣服。

  「你換上我衣服吧,趁外頭人多,離開這裡。」

  她忽然濕了眼:「我走了,你呢?你沒件衣服,你走得掉?」

  秦時說:「宴清風不會殺我的。」

  她搖搖頭,手輕撫上他的臉,深深凝著他。

  「傻子,我穿你的衣服也不合身,很容易就被人瞧出來了。」

  秦時說:「那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怎麼才能幫到你?」

  她說:「他忙著大婚,不會過來,你要了我吧,我若能懷個孩子,或許也能留條命在,不叫他折磨死。」

  秦時一怔。

  她想著借種,借他的種。

  她還說:「你幫幫我吧。」

  他們纏滾到了床上。

  意亂情迷時,秦時突然驚醒。

  「你到底在想什麼,卓明月?」

  她不會是想要孩子的。

  長公主剛過門,豈能容她在眼皮子底下懷孕生子?

  只能死得更快罷了。

  卓明月把臉埋在他懷裡。

  「你嫌不嫌我,不乾淨了?」

  他搖頭。

  「我怎麼配嫌棄你。」

  他心想著,髒的是強迫她的人,髒的無能的他。

  她又說:「我不想到死都只是他的女人,被打上烙印一般。我不要。秦時,你幫幫我。」

  她恨宴清風,恨到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宣洩,來反抗。

  想在死到臨頭之前,至少擺脫「宴清風的女人」這個烙印。

  秦時苦笑。

  「你勸我勸得好好的,自己卻把死掛嘴上。」

  她說,他們連人生的一半都沒到,不該輕易放棄。

  可她自己卻沒了生念。

  「明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無論如何,我們好好的活下去,我等你。十年,二十年,我都等下去,總有一日能等到的。」

  他並非哄她,但凡他說出口的,便是認真的。

  外頭傳來土豆的高呼聲。

  看來要被捉個正著,他們反倒不慌不忙了。

  本該是新郎的宴清風一身正紅的喜服踹門而入。

  他拿劍指著秦時,緊握劍柄,指節森森泛白。

  他目齜欲裂,恨不能殺了秦時。

  秦時恍惚從來沒有認識過宴清風。

  從前宴清風是什麼人,認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眼裡也從來沒有入過任何女人。

  如今他跟兄弟搶衣服,還要砍了手足。

  卓明月給了秦時一個放心的眼神,示意他走。

  秦時還沒走出院子,聽到裡頭床榻發出一聲悶響。

  是女子被扔到了床上發出的聲響。

  緊接著,是衣料被撕開的聲音。

  他轉身要往屋裡沖,土豆死命抱住他腰。

  「沒有用的秦大人,我主子瘋了,你趕緊走,不然卓姑娘只會更遭罪。」

  秦時不肯。

  明知道她在裡頭被欺負,他怎麼能視若無睹,怎麼能走?

  土豆說:「聽我的,秦大人,卓姑娘不會想你這時候進去的!」

  秦時還是要拼命掙脫土豆的禁錮。

  「我殺了他。我跟他至少得死一個。」

  這種事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得下。

  哪怕是被宴清風一劍殺了,他也好解脫了。

  沒準他死了,宴清風反倒清醒過來,有點良知,不再欺辱明月了。

  只是為什麼,宴清風要這樣對他,為什麼?

  土豆幾乎要哭了。

  「不差這一回了,秦大人,卓姑娘早就麻木了,她盼你好好活著的啊!」

  秦時被土豆強行拖到外頭。

  他跪倒在地上,良久,起不了身來。

  榮華郡主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心疼不已的抱住他。

  「時兒……」

  秦時用力掙開她。

  「滾。」

  「滾啊!」

  ……

  秦時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度過了幾日。

  再然後,便是聽說她被大長公主活活打死了,屍首被撈起來時,慘不忍睹。

  和蘇知秋一樣的死法。

  相比當初不同的是,秦時反而覺得,這對於卓明月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她不必再掙扎,不必再受苦。

  秦時給她燒了紙,然後去了將軍府。

  他是去看宴清風崩潰的醜態的。

  也如願看到了宴清風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樣子。

  宴清風不接受她的死訊,還說願意放手了,成全他們。

  他是真心悔了,也是實實在在來不及了。

  秦時滿腹的怨懟和到了喉嚨的嘲諷,都咽了回去。

  只說了一句。

  「早幹嘛去了?」

  宴清風蕭索呆立著,低垂著頭,許久都回答不上來。

  秦時又問:「她若是還活著,你真的肯放手麼?」

  「放,我放,」宴清風說,「只要她還活著。」

  秦時看了他一會兒。

  說怨恨,憑良心又無法去恨。

  若不是宴清風當初給自己善後,憑造反這個罪名,秦時如何能被皇帝容下,早被梟首示眾,牽連家人了。

  不過是宴清風堅決保他,加之憑他也起不了什麼風浪,皇帝才強忍了這顆眼中釘,還容他繼續為官。

  若是宴清風倒了,第二個死的就是他。

  秦時悽然一笑。

  「所以明月就白死了,多年之後,我們各自婚娶,不會再有人記得她了。」

  宴清風腮幫子緊繃。

  「我不會再娶。」

  「你不是娶了長公主了?」秦時嘲諷道,「才成的親,已經忘了?」

  宴清風固執道:「我們沒有拜堂,沒有洞房。」

  秦時道:「可她從此以後都是你的原配。」

  他似乎接受不了這話,一拳頭砸在石欄上。

  秦時道:「你就好好記住,她是怎麼死的,你害死的,這就行了。不必幻想你願意放手,成全,你已經永遠成全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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