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你們卓家個個都涼薄無恥(二)
2024-07-08 09:56:27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薄言佩想過自盡。
但就這麼死了,她不甘心。
不甘心惡人沒有受到懲處,從此依舊自在逍遙,不甘心她明明沒有錯,這一世卻被這樣毀去。
她同家裡人說了此事。
母親對著焚香把那卓家咒罵了個遍。
然後嘆息道:「佩佩,嫁了吧。」
她入了卓家,才知道,是卓家主母給卓君城出的主意。
娶個能帶豐沃嫁妝的主兒,能解府上用度緊張的燃眉之急。
但她偏不肯拿錢出來,用各種各樣的緣由推卻了去。
她甚至時常吃一吃避子湯,免得自己生下惡人的種。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
時日一長,那原本待她溫情的卓君城見實在得不到好處,便再端不住,怒而與她撕破了臉。
從此在外頭夜夜流連,留她獨守空房,倒也自在。
卓君朗是在某一個炎熱的日子裡,為她端了碗解暑的酸梅湯。
「我大哥混帳,辜負了嫂嫂。」
薄言佩看了他一眼,他是卓家人,卓君城的兄弟,她永遠不會高看他到哪裡去。
可從那之後,卓君朗時不時出現在她眼前。
有時是一枝桃花,有時是一件新奇的把玩之物,有時只是一件趣事。
薄言佩在這卓府中呆的乏味,卻莫名的,開始期待起與卓君朗的遇見。
至於卓明月,她曾經同情過的。
她非嫡出,受盡主母的苛待,也受卓君城的冷眼。
既然如此,薄言佩便當她與自己是同病相憐之人,格外照顧幾分。
和卓君朗跨越人倫,是一個冬日裡。
風雪很大,他卻偏要去給執意出門的她送傘。
薄言佩接過傘,臉紅成桃李。
當夜,卓君朗進她的屋子,表露心意,她主動抱住了他。
……
卓明月曾經想要她死,是因她的存在,影響到自身的安危。
事至如今,薄言佩是死是活,再無要緊。
聽了這始末,卓明月更不想著對她趕盡殺絕,也沒有恨她的念頭。
「這就是你愛上卓君朗的緣由。」
所以她恨卓家,卻唯獨不恨卓君朗。
這世間之人有千姿萬貌,是因不同的人,看到的皆不相同。
情之一字,最是假相。
卓明月擺了擺手。
「走吧。」
也不過是個被毀了一生的可憐人罷。
薄言佩卻不依不饒。
「你連親二哥都殺,你是何等冷血畜生!你就不怕有報應嗎!報應在你子嗣身上!」
此言出,從不打女人的土豆也按耐不住,拔出劍指著她。
「蠢婦!連皇帝你也敢詛咒,你找死!」
薄言佩說:「我咒的是殺了君朗的人,太后這是認了嗎!」
卓明月頭疼不已的揉了揉太陽穴。
的確不是她殺的。
宴清風殺的。
但按這個咒法,還是報應到她孩子身上。
卓明月輕撫著小腹說:「誰殺的,你咒誰,這不成嗎?非要咒人子嗣,孩子何其無辜?」
宴清風正走入殿中,聽見這話,腳步一頓。
「是,太后言之有理。」
卓明月尷尬的別過臉去。
宴清風走到薄言佩面前。
「你動動腦子,卓君朗死於一劍斃命,太后哪怕不是真瞎,她哪來的劍?」
薄言佩道:「不是她,還能是誰?!只有她去過小樹林!」
宴清風道:「是我。」
薄言佩一怔,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不可能,君朗何時得罪了能攝政王……」
土豆不耐煩道:「愛信不信,宰個禽獸的事,太后和攝政王做了又何妨,你是個什麼人物,犯得著來騙你?」
薄言佩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是為什麼,攝政王偏要殺了他!」
宴清風歪了下頭。
「看不下去,親妹妹都要輕薄,這樣子的人沒必要活著。」
薄言佩撕心裂肺道:「我不信!」
「你不信,不過是你自欺欺人。」
卓明月語重心長道,「你但凡出去打聽打聽,便知曉卓君朗是個什麼東西,吃喝嫖賭,尋花問柳,惹是生非,哪樣他不沾上?你又豈能不知?只是你把他當作了救贖,他死了不要緊,你更不能接受,支撐你活下去的只是個徹頭徹尾的登徒子。」
薄言佩終於脫了力,面如死灰的癱坐在地上。
半晌後,她咬牙切齒的說:「……卓家當真是,個個都涼薄無恥。」
卓明月眉心一跳。
罷了。
被罵而已。
「薄言佩,我若是你,便將那卓君城好好折磨一番,該殺便殺了,然後放下這件事,不去在意旁人議論,好好活下去。世間之大,磋磨繁多,人總得憑自己才能走出去,旁的念想,都不該依賴過甚。」
薄言佩始終留著卓君城性命,放在身邊折磨。
可她一日不殺,那些叫她飽受折磨的回憶,便一日不能放過她。
如此一來,早晚要瘋。
這話,不知薄言佩究竟有沒有聽進去。
侍從再將她拖出去時,她不再掙扎,不再吵鬧。
卓明月懷著身子,今日出去走一遭已然很累,回來還沒歇過,難免疲乏,起身的動作稍顯笨拙。
宴清風趕緊上前扶她。
「都四個月的肚子了,還要往街上去,不怕被人衝撞?」
卓明月「嗯」了聲。
宴清風扶著她去偏殿中的榻上休息。
這天氣不冷不熱,但她懷身子後便有些怕熱,尤其是剛入睡,容易出一身薄汗。
他便熟稔的去拿扇子來,坐在她身旁輕輕搖著。
她閉上了眼。
但宴清風曉得她沒睡。
「我從未輕薄別人……」他艱難的說,「我和卓君朗不一樣。」
他仔仔細細的分辨過,她看向溯兒和他的眼神全然不同。
她看著溯兒的眼神儘是溫情歡喜。
可看向他,卻總是疏離的。
好似她明明就在眼前,就在枕邊,與他狀如夫妻,做盡恩愛之事,卻又隔山隔海。
他總在想,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叫她真正的接納他?
卓明月似乎是真睡著了,她沒有睜眼,沒有吭聲。
宴清風久久看著她安靜的睡顏,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以指腹描摹她的眉眼。
她的臉很小,他一掌可以靜握。
「你要上馬,我就做馬鞍。」
「你要登高,我就是台階。」
「可你是真的快活嗎?」
他沉默了會兒,低聲說:「我等下去,總能等到那一日的,是不是?」
他不知這些話,她到底有沒有聽見。
不礙事的。
他想,水滴可以石穿。
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