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只有小孩子才做選擇

  黑暗中的另外一個葉蓁，眉眼精緻，玉肌雪膚，容貌看著和葉蓁幾乎一模一樣。

  但給人的感覺，卻仿佛這人天生就長了一張斷情絕愛的臉一般。

  葉蓁出現的那一瞬間，黑海中的另一個葉蓁，也睜開了眼，但眸底的情緒冷到極致，就仿佛高聳雲端那終年積雪不斷的雪山之巔，淡漠、冷冽。

  那是一種到了極致的冷漠，就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不配得到她的憐憫。

  在看到另外一個自己睜開眼的那一瞬間，葉蓁就感到了狂嘯的寒風，是這處山洞中肆虐，與此同時，她靈府內的那顆參天大樹，開始簌簌發顫。

  很快，風停，樹止。

  黑暗的世界，也逐漸被綠色點亮。

  

  不知沉睡了多少年的這一番黑暗的天地中，終於有了一絲明亮的光線。

  葉蓁這才發現，對面的另外一個自己，似乎受了傷，白色仙裙遮掩的腳踝處，隱約透露出幾分血跡，如玉的腳尖滴答著血，悄然無聲的落入下方的黑色泥土之中。

  ……她看似懸浮在離地面不但一尺的地方，但卻又似乎被什麼東西束縛在了這裡？

  葉蓁靜靜的打量著對面的另外一個自己，這幾天，儘管所有的人都在暗示自己，這是她的世界，所有的人出現在她的世界中，都是因為她在渡劫……

  但葉蓁卻隱隱覺得不對，她出現在這個世界，不應該只是為了渡劫這麼簡單。

  直到今天那九道虛影出現。

  他們叫她師妹，對她的態度也有些奇怪……

  但葉蓁從始至終都清楚的知道，她根本就不認識他們，哪怕後來那道虛影故意拐彎抹角的暗示她，他們之所以叫她師妹，是從蕭雲埕這邊論的。

  但葉蓁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

  直到破鏡後，她本體回歸，葉蓁的心中忽的就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渴望。

  然後，她出現在了這裡，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準確的說，是只擁有神性的……另外一個葉蓁。

  葉蓁已經不記得當年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她親手剝離了自己的神性，就連神息也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各處。

  但此刻，葉蓁看著另外一個冰冷的恍如冷玉神像，沒有一絲人煙煙火氣的自己，突然就明白了，原來這才是她的劫，她的道。

  而無論當年，她選擇剝離自己的神性，是為逃避也好，是為恐懼也罷；但現在，她都必須選擇面對。

  是做人，還是做神？

  而之前那些人在背後所做的一切，恐怕都只是想要在無形中影響她的選擇......

  那麼這一次，她要怎麼選呢？

  葉蓁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話——只有小孩子才做選擇。

  她是小孩子嗎？

  當然不是。

  葉蓁忽的笑了笑，然後堅定而緩慢的朝另外一個自己走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道聲音

  「停下。」

  那聲音清冷如珠玉落盤，卻不帶半點人間煙火氣。

  是對面的那個葉蓁在對自己說話，還是……因為害怕直面內心的恐懼，而產生的幻聽？

  被剝離了神性，只剩下人性的葉蓁，哪怕渡劫成功，也終究只是人；是人，心中便有歡喜，恐懼，有七情六慾……葉蓁自然也不例外。

  難道，她的內心深處也在恐懼某些她無法無法承擔的後果？

  葉蓁再度閉上眼睛，耳畔傳來滴血落地的聲音，就連空氣中也隱隱傳來腥甜的氣息……

  下一刻，她倏地睜開眼睛，目光直直落在對面那個自己的腳上，恰好看到血滴從她如玉的腳尖滴落。

  葉蓁下意識抬起手，血滴懸浮在離地面不足一寸的地方，靜止不動。

  半響後，血滴浮空，飄逸到葉蓁面前，在綠色的光線下，有一抹金色，一閃而過？

  葉蓁微微皺眉，又抬頭朝對面的另外一個自己看去，腦海中隱隱有什麼閃過，卻快的讓她抓不住。

  葉蓁久久望著對面的自己，沒有說話，對面的人也在冷漠的看著葉蓁，也不言語。

  下一刻，葉蓁忽的出現在另一個自己的面前，毫不遲疑的伸出手，抱住另外一個自己，與她額間相觸！

  半隱在黑暗中，仿佛玉雕神像，淡漠得沒有一絲表情的另外一個葉蓁，在碰觸到葉蓁的那一剎那，模樣就變了，不再是葉蓁原本的樣子。

  她冷漠的臉上不斷浮現出了不同人的樣子，有老院長，有葉晉，有小晚，有葉修，有小七，有陸景樘，有趙雲，有蘇言，有秦時，有楚寒，還有葉薇…….以及，許許多多的普通人。

  而最後出現的，赫然是蕭雲埕的樣子。

  但葉蓁不為所動，只平靜漠然的抱住另外一個自己，哪怕她的神魂深處正在撕扯拉裂，痛苦到極致。

  「你不是他。」葉蓁仰頭看著蕭雲埕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面無表情道：「即便，你真的是他，也沒用……」

  眼前那張近在眼前的臉，再次從蕭雲埕的樣子變成葉蓁自己的樣子。

  她淡漠的看著葉蓁，「你想好了？」

  葉蓁沒有回答，只深深的看了另外一個自己一眼。

  下一刻，她的身體忽的化為無數金色的光點，無數光點中，一顆參天大樹，瞬間衝破了這片黑暗的天地……

  與此同時，山澗深處，蕭雲埕忽的睜開雙眼，隔著虛空望向某處。

  原本正將他圍困在中間的九道虛影，亦同時抬頭看了過去，神色複雜，似壓根沒想到葉蓁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半響後，中間最高大的那道虛影回頭看向蕭雲埕：「你輸了。」

  蕭雲埕抬眸看過來，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手心微微用力握住那顆紫色的小石頭，淡漠道：「她成功了。」

  說完，蕭雲埕轉身就要離開。

  這個世界很快就要崩潰了，他也該出去見他的小姑娘了。

  「未必。」在他身後，一道虛影仰頭望了望上空，長嘆一聲：「可惜了……」

  話音未落，九道虛影便齊齊出手，朝蕭雲埕攻去。

  神的力量，即便是偽神投影的力量，也不是此刻身為凡人的蕭雲埕能夠抵擋的。

  好在，葉蓁把那顆紫色的小石頭留給了他。

  蕭雲埕嘴角噙著一抹血跡，慢慢站了起來，抬頭看向虛空中的那幾道虛影：「想死？！」

  這一刻，他的眉眼冷到極致，就仿佛凜冬的風雪，被呼嘯的北風裹挾著，變得冷戾兇悍。

  「你不敢。」站在最中間的那道虛影卻有恃無恐的理了理衣袖，再次仰頭看向天空。

  這個世界正在虛化，葉蓁渡劫成功，就在眼前。

  他篤定，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蕭雲埕絕不敢肆意妄為的出手。

  蕭雲埕卻忽的輕嗤一聲。

  那九道虛影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遠處天空忽然傳來破碎聲，四周的一切都開始崩潰消散……

  中間那虛影一怔，倏地反應過來，扭頭看向蕭雲埕，臉色變得極為陰沉：「蕭雲埕，你怎麼敢！你就不怕…….」

  他話還未說完，整個世界連同他們的虛影一起，就徹底崩潰。

  與此同時，華都山深處的無人禁區上空，忽的有金光耀目，就仿佛.......有神降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