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張昭

  「道長有禮，在下張成，在此恭候多時。」

  張成拱手施禮，模樣十分真誠。

  要不是昨晚張遠已經來過一次，大概知道張成真實什麼樣，還真就信了。

  「哪有那麼多禮節，跟個娘們兒似的。」

  張遠隨意地說道，大模大樣地朝府內走去。

  這讓張成有些尷尬，行禮的雙手不自然地收回，內心暗恨，卻並沒有表現出來：「道長果然真性情。」

  雖然知道張遠囂張，但當著這麼多下人一點也不給面子，也是難以接受。

  剛到大堂，便見裡面一位四十來歲中年人，起身迎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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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久仰道長大名，在下張昭，道長快裡面有請。」

  「不知本仙有何大名？」

  這又不按套路出牌啊，客套話聽不出來？

  「道長乃世外高人，區區俗名，自是不放在心上。不過道長文韜武略，倒是讓人欽佩不已。」

  不虧是老江湖，應對自如。

  張遠也是來探底的，倒也不好表現得太過激烈。

  「沒記錯的話，本仙與張大人素未謀面，不知張大人突然相邀，所為何事？」

  「倒是張某冒昧了。是這樣，昨日在孫將軍府議事，孫將軍對道長的謀略、武功大加讚賞，所以張某慕名冒昧打擾，想一見道長風采。」

  「原來如此，孫將軍那是謬讚了。本仙雖然風流倜儻、文武雙全，但比起孫將軍還是略微有些差距的。」

  張遠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便是以張昭的深厚城府，聽得此言，也有些汗顏。

  順杆爬的本事，道長真乃當世第一人。也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

  再說，你再怎麼厲害，也就一無名小道吧，能和大名鼎鼎的孫將軍比嗎？還只略微有些差距？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

  「呃……聽聞道長對天下時勢甚為了解，且見解高深，不知對今後局勢有何判斷？」

  昨夜的偷聽，倒是讓張遠對張昭的立場，有了不同的判斷。

  記憶里張昭可是東吳的肱骨大臣，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居然會和曹操暗通。

  而且從昨晚的了解來推測，孫策的遇刺多半就是張昭一手策劃的，而背後的元兇便是曹操。

  曹操想要一統北方，現在最大的阻力，就是身後的小霸王孫策，讓他十分顧忌，不敢全力與袁紹軍團對抗。

  所以現在這種關鍵時刻，曹操聯合張昭放出煙霧彈，引孫策入局。孫策一旦身亡，以孫權的軍事能力和江東內部的矛盾，曹操自然不必再擔心江東的背後偷襲，完全有足夠時間去一統北方。到時候再回過手來圖謀江東也為時不晚。

  正好張昭引出這個問題，張遠倒可以試探一番。

  「有多高深倒是談不上，淺見還真有一些。

  就江東來說，孫將軍無疑是主宰，但如果還是一如既往的剛愎自用，必然走向滅亡。

  就北方的曹操和袁紹來看，袁紹還是要差上不少，被曹操覆滅也是早晚的事。

  而南方的劉表和劉璋，雖然占地域優勢，但才能平平，後繼乏力，遲早也是他人囊中之物。

  所以如果孫將軍不做出改變，萬一出點什麼意外，那麼天下大勢，或許盡歸曹操所有。」

  「道長目光如炬，所見所想確實令張某佩服。不過，以孫將軍的才能，怎麼可能就輕易出了意外呢？」

  嗯？這是試探？張遠淡淡地看向張昭：「孫將軍身邊人員複雜，萬一有人圖謀不軌，也不是不可能啊，你說是吧張大人？」

  張昭心裡一驚，難道自己的計劃被人發現了？聽主話，明里暗裡意有所指。

  「既然道長如此看好曹操，為何還這般相助孫將軍呢？」

  「猜測而已，本仙雖然能掐會算，但世事無常，總會有意外發生，所以結果如何，還不宜早作定論。

  關於為何相助孫將軍，這個張大人可能有些誤會，本仙一直以來考慮的，都是這江東百姓。

  孫家興也好亡也罷，與本仙毫無關係。戰亂一起，受苦受難的，終是天下百姓。」

  「道長高義！」張昭對著張遠行拱手道：「不知道長對曹操此人怎麼看？」

  「嗯？張大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難道張大人有什麼想法？」

  張遠故作疑問。

  「也就隨口一問。天下眾人對曹操的作法多有不憤，面對其龐大的勢力又無可奈何，而且其身邊謀士猛將無數，也不知是何緣由，實在令張某百思不得其解。」

  「哪有那麼多緣由，還不是為自己謀。將心比心，在這亂世，能遇到對你好又能給你前程之人，讓你有用武之地，你是服還是不服？曹操這點就做得很好。」

  張遠這倒說的是實話，無論哪個時代，懷才不遇是最大的憾事。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曹操無形之中就成了眾人的伯樂。

  世界哪有那麼多淡泊名利之人，有不世之才，誰不想建不世之功，贏得身前身後名？至於是非對錯，敢問這偌大天下，十三州之地，有絕對的對錯可言嗎？還不是誰的拳頭大誰有理。

  「道長所言甚是，道長之才確非他人可比，張某受教了。」

  這老傢伙，一把年紀了，能對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道士三番五次溜須拍馬，倒確實是個人物。

  如果張遠之前要不知道他的用意立場，說不定這會就飄起來了。

  雙方在你來我回的試探間，都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接下來便聊些不痛不癢的話題，雙方都沒了多大興致。

  張昭適時地叫人上來酒菜，好生招待張遠。

  飯後張遠也沒有多留，直接告辭離開。

  「父親覺得此人怎樣？」

  「此人沒表面上看著那麼簡單，為父也有些看不懂。

  對我們的計劃，不論是猜測還是有著真實依據，他都判斷到了。

  雖然有勸說過孫將軍，但也並沒有表明要阻止我們的意思，好像個局外人在看戲一般。

  他說是為江東百姓，倒是有幾分可信。

  不過他對曹丞相的評價倒是不低。

  你要多找機會與之打好關係，切不可與之發生衝突，說這不以後於我們有大用。」

  「一切聽父親大人安排。」

  張遠自是不知道這些，但他已暗示張昭，對孫策的事將不會再多插手，只要不禍及百姓便可。

  他要考慮的是，接下來在建業城該做些什麼樣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