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夏鴻吉之死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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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亮，趁著夜色，劉駿便趕忙悄悄的溜出了華陽殿。

  沒過多久，從養心殿內，就又傳出了一道，頗為令人尋味的聖諭。

  「昨夜，華陽殿外，刺客驚擾聖駕。現傳陛下口諭：昨夜現場諸人護駕不利，著華陽殿外，昨夜所有當值的宮女、太監、在值兵士，悉數賜死。」

  緊接著，宮內便是殺的人頭滾滾。

  與此同時，此時下關城畔，亦是殺的人頭滾滾，哀嚎一片。

  聞著空氣中刺鼻的血腥味，看到又一隊俘虜緊縛雙手，被排成排帶了上來。

  文人出身的崔岩，是再也忍不下去了，連忙開口對一旁身著盔甲的沈天，拱手勸諫了起來。

  「侯爺，陛下尚無明詔，如此殺戮，恐傷天和，還望侯爺三思啊！」

  看著不遠處越積越多的屍體，沈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許久，沈天才緩緩開口，意味深長的感嘆道。

  「哪怕只再年輕五歲，老夫都不會如此。可現在嘛，老夫只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陛下有命，老夫反抗的了嗎？」

  話剛說完，沈天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放下手掌，只見其掌心，一抹殷紅赫然在目。

  不給詔書，卻派人暗示讓他大肆殺戮，劉駿什麼意思，沈天如何不懂？

  將這些人都殺完，他沈天的名聲也就徹底臭了，到時他便是人人喊打的屠夫、魔頭，在金陵城中，他對劉駿，便也不再會有一絲一毫的威脅。

  可即使他看的懂又能如何？

  且不說他能不能斗得過劉駿，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就算他能斗得過劉駿，又能如何？

  沈安守的住嗎？

  沒有人比一個父親，更了解自家的兒子，既然沈安守不住，那他沈天便沒有選擇。

  哪怕再不情願，他也只能甘之如飴的，成為劉駿手中的一把刀，任其揮灑。

  另一邊。

  夏鴻吉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要進宮一趟。

  宮變之後，夏鴻吉回到家中是越想越不對，昨日給蘇傾雨接生那會，外面亂軍圍城，殿內又是亂鬨鬨的，他一時著急，當時也沒怎麼反應過來。

  可等回到了家裡面，夏鴻吉是怎麼都想不明白，憑他的醫術，怎麼就大人和孩子一個保不住了？

  身為太醫院首座，他難道這點本事還沒有嗎？

  別人姑且不談，「蘇傾雨之死」反正是把夏鴻吉，給徹底整不會了。

  執拗勁一上來，夏鴻吉昨夜連睡都睡，硬是頂著黑眼圈，一邊回憶當時殿內場景，一邊翻看醫書挑燈夜戰。

  找了一個晚上，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待到天明，夏鴻吉終於是有了些頭緒。

  現在，他必須要進宮，把他的猜測告知陛下。

  只要陛下支持，夏鴻吉就有把握，把這件事情，給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哦，這麼說依你的意思，皇后之死恐怕是另有玄機了？」

  養心殿內，劉駿坐在龍椅上，面無表情的詢問著夏鴻吉。

  「臣猜測……」

  夏鴻吉的話剛說出口，劉駿便眉頭一皺，有些不悅道。

  「要是猜測的話，那你就不要說了，朕現在沒有時間，去聽你說那些子虛烏有的事。」

  劉駿突然嚴厲的語氣，冷不丁間，著實是給夏鴻吉嚇了一跳。

  夏鴻吉有些搞不明白了，皇后難產薨世，陛下昨天不還傷心的，死去活來的嗎？

  當時，在奉天殿外，他可是親眼看到的，陛下那副撕心裂肺的模樣，絕對不似作假。

  回家之後，他更是聽同僚談起，因為皇后薨世，陛下傷心欲絕，一整個下午，都沒出奉天殿半步。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如此內疚，在昨夜拼命的翻看醫書，查找蛛絲馬跡。

  怎麼睡了一個晚上，陛下的變化就這麼大。

  雖然有些看不明白劉駿的想法，但想到皇后死前那無助的眼神，夏鴻吉還是把心一橫，用極其肯定的語氣對劉駿陳述道。

  「圖謀產婦、害其胎兒，常用之藥，無非麝香、藏紅花、馬齒莧、等區區十數種？然而以上之藥，皆藥痕十分明顯，加之皇后所服湯藥，悉經臣手，故而臣能斷定，湯藥之中絕無異常。

  那麼剩下的能接觸到皇后，對皇后生產產生影響的，便唯剩殿內香料等物。如此確定方向，只需仔細查之，探尋結果亦是不難。」

  夏鴻吉說完，劉駿當即就是愣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劉駿才若有所思的開口道。

  「夏卿所言，朕都知曉了，你先下去吧！此事，朕心中自有考量。」

  說完，劉駿便示意夏鴻吉離去。

  這下，夏鴻吉是徹底懵了，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夏鴻吉不懂，但劉駿開始攆人了，這點他還是能看出來的，要不然他那麼大的眼睛，可就是真白長了。

  胳膊擰不過大腿，夏鴻吉最終只能帶著心中的無數疑問，悻悻而去。

  待夏鴻吉走後，只見劉駿面色瞬間一冷，對魏忠賢開口道。

  「別告訴朕，此事，你不知道。」

  魏忠賢見狀連忙匍匐在地，對劉駿解釋了起來。

  「此事，老奴也是事後才……。」

  魏忠賢剛要開始解釋，就被劉駿厲聲打斷道。

  「朕不是想聽你解釋的，朕只想告訴你，下不為例。你個老東西，要再有事情可瞞著朕，可別怪朕不留情面。」

  說罷，劉駿便繼續端坐在御案上，處理起了小山似的奏章。

  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跪在地上，看劉駿半天也沒什麼後續反應，摸不准劉駿心思，魏忠賢只能極其小心的試探道。

  「陛下，那此事的原委？」

  魏忠賢還沒等把話說完，就見龍椅上，劉駿不厭其煩的揮手道。

  「此事原委如何，朕不想知道，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朕也改變不了什麼，朕又不是神仙。別整天的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拿來煩朕，」

  劉駿不清楚蘇傾雨是怎麼死的嗎？

  他比誰都清楚，但清楚卻並不代表，劉駿就想要去面對。

  更何況，他劉駿還是個皇帝，有些事情，他是有資格說「不」的。

  既然皇帝有些事情，不想面對了。

  那讓提出問題的人消失，無疑就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

  所以，劉駿說完後，又特意對魏忠賢補充了一句。

  「對了，一會那個夏鴻吉，你去處理一下。朕以後耳中，不想再聽到類似的聲音。」

  不出意外的話。

  也許是一會、也許是今夜，反正最遲，不會超過明早。

  在金陵城外的護城河中，就一定又會多上一具無名屍首。

  而那道屍首的主人，名叫——夏鴻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