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可憐的她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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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房子娟從拘留所出來，我原本想送她回酒店，但是她卻拒絕了。

  「邱小姐，我已經麻煩你們很多了，我就回家去了。」

  她執拗地要回家，一瘸一拐的，誰都攔不住。

  「黎黎姐，我們能為她做點什麼？」

  小樂目送著房子娟離開，我們看到她這個樣子，都很心痛。

  沒有希望時，她還可以給自己希望，但是現在，當她知道自己的兒子還活著，卻不肯認她，這對她來說，將是莫大的傷痛。

  我們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她仍舊佝僂著背，一邊走路，遇到垃圾箱，就會停下來翻找。

  她隨身帶著一個蛇皮袋子，熟練地將可以回收的廢品丟進那個袋子裡。

  她在機械的重複中，麻痹著自己的神經。

  直到，她進了那個小院，我們才離開。

  「你說，宋嘉禾要不是她兒子該多好啊，她已經夠苦了，上天對她真是殘忍。丟了兒子，沒了丈夫，每天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現在還要經歷這些。」

  小樂發出了感慨。

  「是啊，命運哪能對每個人都公平呢。只希望宋嘉禾能夠良心有所發現吧。」

  我期待的事情，並未發生。

  第二天很早的時候，我就接到了房子娟打來的電話。

  「邱小姐，可以幫我個忙嗎？我給小宇包了一點餃子，他小時候最愛吃我包的餃子了，能不能幫我送給他嘗嘗。」

  這世上最無私的應該就是母愛了吧？

  「那裡面不讓送吃的。」

  我說的是實話，房子娟聽了，沉默了好一陣，但她很堅持。

  「邱小姐，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的，我跟小宇分開了二十五年，我知道我能為他做的有限，他不認我這個媽沒事兒，我就是個沒用的人，幫不了他。我就是想讓他嘗嘗我的餃子。」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又哽咽了起來。

  「好吧，我試試。」

  我答應了，她很開心，在電話那頭一直不停地說著謝謝。

  她說要給我送來，我趕忙拒絕，一想到她一瘸一拐的腿，我實在是不忍心。

  「不礙事，我早上起得很早，現在快到拘留所門口了，我在這兒等你們。」

  那時，時間不過早上七點。

  她要包餃子，又一瘸一拐地走過去，那得起多早啊？

  我來不及多想，和小樂一同趕過去。

  我們到的時候，房子娟已經到了。

  她穿著乾淨的衣裳，抱著一個保溫桶，正站在拘留所門口張望。

  我們遠遠地就看到她，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們。

  她看著是那麼瘦小，抱著的那隻保溫桶卻很大。

  「姐，你說宋嘉禾要是看到這一幕，他會有所觸動嗎？」

  小樂騎著車問道。

  我回答不上來，或許吧。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他那張冷漠的臉，在外漂泊的二十五年，似乎抹去了他關於親人的所有記憶。

  「阿姨，您來這麼早啊！」

  小樂將車停靠在房子娟的身前，她見到我們，立刻擠出一臉的笑。

  「年紀大了，瞌睡少，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她說話總是很客氣。

  我從她手裡接過那個保溫桶，「那我們現在就進去。」

  我隨著小樂朝里走，說實話，我心裡沒底。

  但那天我們很順利地見到了宋嘉禾，只是，再次見到我，他變得有些不耐煩。

  「不是跟你說了嗎？讓你不要再來了。」

  他起身就要走。

  我叫住了他，「宋嘉禾，你坐下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他頹然地坐下來，但是目光卻並不看向我。

  我將保溫桶往他面前推了推，「這是你媽給你包的餃子，你吃一點吧。」

  聽到這句話，他像是聽到了一個巨大的笑話一般。

  「我媽？」

  他冷笑一聲，「邱黎，你到底是鬧哪一出啊？現在找個人出來扮演我媽？然後達成你們想要的目的，你們現在是已經黔驢技窮了嗎？」

  他毫不客氣地將那個保溫桶往一旁推了推。

  「她叫房子娟，確實是你媽。你是她的獨子，四歲那年你被人拐騙之後，她和你的生父一直都在找你。」

  房子娟那裡有很多手寫的尋人啟事，她說這些年形成了習慣，不管走到哪裡，她都要帶著這些東西，然後找個醒目的位置貼上去。

  只是，她從未料到，她一直在尋找的兒子，其實就在江城。

  「胡說，她怎麼可能就是我媽？」

  宋嘉禾嘴硬，無論如何都不肯承認。

  「你被人販子拐賣，生了一場大病，被他們丟棄了，是好心人將你撿起來放在了孤兒院門口，你只是病了一場，不是失憶了。你恨他們，但不能抹掉這些記憶。」

  「他們不是有意弄丟你的，那年你四歲，你應該有些記憶了，不可能什麼都忘記了。」

  我一口氣說了很多話。

  宋嘉禾卻始終保持著沉默，我以為我說的這些話，對他有所觸動。

  但，他卻起了身。

  「她是不是我媽不重要，我現在不需要一個媽了。」

  他沒再說一個字就走了。

  我從拘留所出來，房子娟一直等候在外面，她想要從我這裡知道宋嘉禾的消息。

  「邱小姐，他吃了嗎？」

  房子娟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只好跟他撒謊，「裡面有規定，不讓吃熟食。不過，我告訴他了，這是你專門為他包的。」

  房子娟的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但很快，又被一抹希望代替。

  「只要他只知道是我包的就行。」

  她拎著那隻保溫桶，回頭長久地看了看拘留所那扇門。

  「邱小姐，小宇是不是要坐很長時間的牢？」

  這個問題，我確實沒法回答她，我只能告訴她，案子還沒有到宣判的那一天。

  「不打緊，只要知道他在哪裡就行了，我以後會經常來看他。」

  她一瘸一拐地朝回家的路走去，但是腳步卻比之前要輕鬆了許多。

  我跟小樂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茶樓。

  案子到了這一步，卻像是走進了死胡同一般。

  「不要灰心，事情總會有轉機的。」

  蘇錦承倒是比我們樂觀了許多。

  「三哥，你是沒有見到房子娟，你要是見到她了，你肯定會心痛的。她真的是個可憐人，哎，我一想到她就覺得心疼。」

  小樂嘆了一口氣說道。

  「蘇先生，依依那邊是不是要走了？」

  蘇錦承點了點頭，「他們已經買了明天晚上的飛機票，馬上要離境了。」

  聞此，我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依依如果離開了，那再想要將她抓回來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