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何以只是你人生中的一段插曲（18）

  「好。」穆亦染爽快的應了。

  畢竟，唐悠過去一直對她很友善，只是今天有點反常，她也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和唐悠結怨，敬唐悠一杯酒，兩個人盡釋前嫌，像以前一樣和睦相處，也好！

  「媽，可是我提議讓染染姐給你敬酒的呢，給我個面子，這杯酒你一定要喝哦。」也不知童婉茹今天為什麼這麼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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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悠面無表情，

  「酒杯都是空的，要我喝空氣嗎？」

  她的話音剛落，楚凌霄立刻拿起紅酒瓶，

  「媽，我給你們倒酒。」

  這時，唐悠卻用手捂住紅酒杯的杯口，幽幽道，

  「凌霄，酒桌上的規矩你不是不懂，就算我們是一家人也不能例外，誰給我敬酒就讓誰親自給我倒酒，任何人也不能越俎代庖。」

  「好的，媽，我明白……」楚凌霄低眉順眼，轉手把酒瓶放到穆亦染右手邊，笑容猶如春風，

  「老婆，辛苦你了。」

  對上楚凌霄溫柔的眸光，穆亦染頓時覺得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此刻的她一瞬不瞬的看著楚凌霄，坐在她正對面的楚湛南卻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她笑靨如花的樣子令他痴迷，同時又令他有點心酸……

  這時，唐悠卻深深的皺了一下眉頭，

  「你們秀夠了沒有，這酒到底喝不喝了？」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穆亦染的雙頰泛了紅，忙站起來，給唐悠倒酒。

  紅酒要倒三分滿，穆亦染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小心翼翼的把酒倒至酒杯的近三分之一處就停了下來。

  然而，即使再小心也有疏忽的時候，收回酒瓶時一不留神把一滴紅酒濺在了唐悠的手指上。

  唐悠本就一肚子火，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找到突破口只能強忍著，此刻終於找到了時機，她瞬間爆發了，把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你瞎嗎？！」

  穆亦染深深打個激靈。

  她本以為唐悠既然答應要她敬酒就是想和她和好了，想不到，唐悠翻臉比翻書還快。

  「還不拿紙巾給我擦掉？！」

  怒氣沖沖的聲音再次襲來。

  「媽！」楚凌霄看不下去了，離開站起來幫穆亦染說話，

  「染染不是故意的，你不要這么小題大做。」

  「哦？我小題大做？！」唐悠一雙微紅的眼睛瞪得滾圓，再也沒有了一絲豪門貴婦人的雍容華貴模樣，尖酸、刻薄的一面盡數顯露，

  「這桌子上有這麼大一片地方，她往哪裡倒酒不好，怎麼偏偏倒在我的手上，分明就是心裡對我有意見，故意針對我，我讓她給我擦掉，哪裡不對嗎？你竟然還幫她說話，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媽……」

  「別叫我媽，我沒有你這個好兒子！」怒火在心中燃燒，唐悠的聲音越發尖銳凌厲。

  母親畢竟上了年紀，見母親如此動容，只怕母親會氣出個三長兩短來，楚凌霄一時間不再說話了。

  「你是在裝聾作啞吧，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怎麼還不把我的手給我擦乾淨？」唐悠凌厲的眸光再次轉向穆亦染。

  如果到了這份兒上，穆亦染還看不清事實，她就是個傻子——

  很明顯，唐悠根本就沒有打算和她和好，而是存心想讓她出醜！

  而她，又何必再委曲求全呢？

  她放下酒瓶，驕傲的揚起下巴，

  「我不是對你有意見，也沒有故意針對你，你心裡很清楚，不就是一滴酒濺在了你的手上嗎，你手邊就有紙巾，你順手擦掉就是，怎麼偏偏讓我去擦？說到底，不過是想讓我難堪，抱歉，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不伺候！」

  畢竟理直氣壯，反而把唐悠懟得瞠目結舌。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沉默過後，心中的怒火反而燒得更烈，嘲中帶諷的道，

  「沒大沒小，果然，在窮人家裡長大的孩子就是沒有素質。」

  穆亦染骨子裡的倔傲瞬間被激發到極致，冷傲的一笑，

  「你們楚家的確是豪門之家，和你們家比起來，我家確實不值一提，你說我家是『窮人家』，無可厚非，可是說起素質，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客觀事實，哪裡沒大沒小了？反倒是你，尖酸刻薄、沒事找事，沒有理了，就倚老賣老的惡言惡語，這才是真正的沒有素質。」

  「你給我……閉嘴！」

  盛怒之下，唐悠徹底失了控，拿起手邊那小半杯紅酒就朝穆亦染的臉上潑。

  「染染，小心！」

  伴著這道磁性的聲音，楚凌霄的大手緊緊抓住穆亦染的右臂，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後，同時，以自己高大的身子擋在了穆亦染前方。

  這樣一來，那小半杯紅酒便潑在了他的臉上，濃稠的液體如血液般把一張極其俊美的臉染得猩紅，沿著完美如雕塑的下巴不住往下滴。

  穆亦染雖然沒有受辱，看著楚凌霄的臉，心裡還是傳來一陣鈍痛。

  「凌霄，你怎麼這麼傻……」這一刻，唐悠的眼裡也不由流露出一絲疼憐，然而下一秒，又冷冰冰的道，

  「你在這個時候幫她無異於打我的臉，你是想氣死我嗎？」

  「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知道，保護我的妻子是我的責任，如果我連她都保護不好，我還算什麼？」英俊不凡的男子從容的用紙巾擦拭著臉上的酒液，即使在如此尷尬的境地之下依然這麼優雅、這麼高貴。

  穆亦染感動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下來。

  楚凌霄！

  經過十幾天的與他朝夕相處，她越來越發現楚凌霄是個責任心很強的人，即使在他的心中，她還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他在日常生活中也總是寵著她、順著她、不許任何人欺負她……

  這樣的男子，若是能夠放下心中舊愛對她滋生愛情，必定會對她寵溺無邊。

  「呵。」唐悠氣得乾笑。

  「媽，你以前一直對染染很好，你說過等她生下這個孩子一定會好好獎勵她，我相信你以前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她，但今天，你對她的態度讓我猝不及防……

  我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錯？」即使受了親媽的羞辱，楚凌霄也絲毫不動怒，聲音依然如笛聲般平穩、悠揚。

  這一瞬間，穆亦染渾身的每一根神經都仿佛繃緊了。

  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你還好意思問，好啊，既然你揣著明白裝糊塗，我也不再給你留面子，我都知道了，穆亦染肚子裡懷的不是你的孩子，早在你們領結婚證之前，她就懷孕了，她懷的是周瀚宇的孩子，周瀚宇目前正在監獄裡服刑，正是因為這樣，她還差點和一個叫劉宇昊的老男人結婚，你在她和劉宇昊去民政局領證當天拆散了他們，代替劉宇昊和她領取了結婚證，對不對？！」

  天吶！

  穆亦染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

  難怪……

  原來她所有的秘密都已經被唐悠知曉。

  現在，她不再怪唐悠了。

  哪個婆婆得知自己的兒媳婦肚子裡懷的不是自己兒子的孩子後還會對這個兒媳婦笑臉相迎呢？

  難怪楚凌霄的父親今天沒有露面，看樣子，楚凌霄的父親也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

  「……」畢竟理虧，此刻被無情的揭穿了一切，就連楚凌霄也無話可說。

  「剛剛都還那麼委屈，就像我是個惡毒的婆婆，你們都是受害者一樣，凌霄，你剛剛不是一直幫她說話，怎麼現在這麼沉默了呢？」唐悠的聲音里流露著絲絲怨懟。

  楚凌霄這才開口，

  「既然你把周瀚宇和劉宇昊的名字都說的這麼清楚，說明你已經知道很清楚，我也不必再隱瞞，沒錯，染染懷的不是我的孩子，但我不在乎，等孩子生下來，我會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對待，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

  「什麼？！

  楚凌霄，簡直大逆不道！」唐悠簡直要炸了，雙手重重拍在桌面上，一下子站了起來，

  「還好你爸不在場，如果他聽到你剛剛說的這些話恐怕早就給你一巴掌了，哈！把別人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對待……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聽聽你說的這些話，這叫人話嗎？我們楚家是名門望族，海城裡多少人眼巴巴的盯著我們呢，我這個優秀出眾的二兒子居然娶了一個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的老婆，還想讓她的老婆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當一個免費的好爸爸，這算什麼？你是想讓我們楚家被人恥笑死嗎？」

  「媽，我……」

  「凌霄，你別說了！」穆亦染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打斷楚凌霄的言語，平靜的直視唐悠那雙被怒火吞沒的眼睛，

  「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別怪凌霄，我也不會讓你們家被人恥笑，我和他早有約定，我們隨時都可以離婚，我和他離婚就是。」

  落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穆亦染，你給我站住！」唐悠冷冷看著那道纖瘦卻倔強的身影，憂傷的表情裡帶著一絲不舍，

  「你當我們家是賓館不成，你以為這個家是你想進就進，想走就走的嗎，我不許你和凌霄離婚，我給你一星期時間，把肚子裡這個孩子打掉，然後懷上我們家的血脈。」

  「……」穆亦染有點懵。

  她想不到，楚凌霄的母親把面子看得那麼重，得知真相後，居然不是把她掃地出門，而是讓她給楚凌霄生孩子……

  這算是對她網開一面嗎？

  穆亦染定了定神，右手不由撫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抹倔傲浮現在眼表，

  「我要保留這個孩子，除了我自己，任何人也不能給他判死刑，不然，我寧願離婚。」

  「離婚？你說的可真輕巧，我看出來了，你對我家凌霄是一點感情也沒有吧，不過，我可不答應，你恐怕不知道我和你公公為了給凌霄找結婚對象吃了多少苦頭吧，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遇見一個他願意娶的，如果我放任你和他離婚，再給他找一個談何容易，難道我要讓我兒子打一輩子光棍不成嗎？」唐悠嗤笑著，

  「穆亦染，你死了和我兒子離婚的心，永遠不可能！」

  弄半天，原來唐悠之所以對穆亦染網開一面，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好找媳婦！

  穆亦染的心裡百味雜陳，堅持道，

  「我還是那句話，不管怎樣，我都要保留這個孩子，我不會答應你的條件。」

  落下這句話，再次邁開了腳步。

  「你別忘了，為你舉辦那場婚禮，我們家花了兩億多，你和凌霄結婚前說你懷的是凌霄的孩子，那可是騙婚，你想離婚，可以，先把我們家為你舉辦婚禮耗費的錢還給我們，不然我就請最好的律師把你們家告上法庭，攪得你們家雞犬不寧！」

  唐悠的聲音不住在身後響著。

  穆亦染的腳步頓了頓，下一秒，加快腳步，逃也似的跑出門去。

  只想逃離這個地方，即使有孕在身，她也腳步匆匆，很快就走出別墅的大門，沿著人行道只顧向前走。

  寒冷的風不住撲面而來，她卻始終恍恍惚惚的，已經走了好久，也不知道累，如同一個牽線木偶，從頭到腳沒有一絲感覺，唯有心中的某一個地方像被扎進了一根針，不住隱隱作疼。

  她不怪唐悠。

  作為一個婆婆，唐悠那樣做是人之常情。

  她不恨任何人。

  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答應和楚凌霄結婚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紙包不住火，遲早有一天，她的秘密會暴露，而一旦秘密暴露，她和楚凌霄的婚姻關係也就走到盡頭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切來得這麼快。

  她和楚凌霄是各自抱著目的結婚的，她原以為，等到她和楚凌霄離婚時，她會像和他一起走進民政局時一樣不痛不癢。

  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心情竟如此沉重，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和楚凌霄離婚了，心就仿佛被撕裂了，淅淅瀝瀝的滴血……

  「染染……」

  「染染，你等等……」

  「老婆！」

  身後的聲音漸漸靠近，某一刻，一隻大手在她身後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