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箭在弦上
2024-07-07 19:36:10
作者: 風露
說到後邊幾句,韓秋月的眼圈兒紅了,望著秦玉的目光里滿是心疼和惋惜,抽出張紙巾不住的擦拭眼角。
可她的話雖聽上去柔和體貼,卻也暗藏犀利,暗諷秦玉雖有著秦家的血脈,可惜有娘生沒娘養,長成這樣不稀奇。
她出身名門,受過優良的教育,說話的聲音總是溫和的、柔軟的,卻從不說一句廢話。
她不愛丈夫,也沒有其他母親那樣心疼孩子,但他們是利益共同體,必要為維護彼此的利益而戰。
這,叫做團隊精神,很可悲。
說來說去,還是大家被秦玉那著萬人唾棄的親媽所連累。
不提秦玉的媽媽還好,一提起這個消失了十幾年的女人,秦震和秦越澤的臉皆是瞬間變色,青紅轉換。
那個女人是秦家的陰影。
本來他們都已經快要忘掉這個人的,是秦玉的回歸,讓他們重新想起這個人曾帶給他們和整個秦家的恥辱。
秦震的怒意已在爆發邊緣。
「我也是這個意思,爸,阿玉怎麼說也是個孩子,玩玩鬧鬧的當不得真。鞭撻六下足夠了,千萬不要再多。我知道您心疼小徹,但阿玉也是您的孫子,您不能太偏著小徹了,這對小玉不公平。
大哥對阿玉要求嚴格、盼著他早點成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終究是孩子,不能太過苛責。爸,您也不要太嚴厲,有些先天的東西只靠後天改變是需要時間的。求求爸,就按大哥說的就好,小徹一定可以理解的。」
這話說的,又是在提醒所有人,秦玉的出身卑微,不是誰想抬舉就能夠抬舉得起來的。
想要抬舉他,難免要多受點苦。
秦震也好,秦越澤也好,都是有苦說不出,有怒不能言。
以他們的身份,太過於在意一名風塵女子,會拉低他們的格調。
父子二人臉憋得發青,卻無力反駁。
「請爺爺成全,就按伯父說的辦吧,饒過小玉這一回。」秦徹起身通的跪在地上,向秦徹叩頭求情。
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老子。
叩頭求情啊,這得是多深的感情!
然而,也就是這一跪,把秦震逼的找不到不答應的藉口。
秦震要被大兒子蠢哭了。
總是這麼沒腦子,連個十八歲的小孩子都鬥不過,花天酒地半輩子,老了老了還那麼啥也不是。
不過秦玉這小子膽敢雇兇殺人,還被人抓著把柄,著實該收拾,著實該受這六鞭。
這六鞭,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秦玉,你二叔二嬸都給你求情,那就按你爸說的做吧。這也是給你個教訓,以後要懂得兄友弟恭、團結一致,不許再搞內訌。今天晚上八點行刑,所有人都要參加。小徹快起來,你這孩子啊,心這麼軟,能成什麼大事!」
秦震不甘心就這麼被孫子脅迫,不免要說幾句風涼話刺激刺激秦徹。
一壓一踩,大房二房誰都不占便宜。
秦玉放在桌下的手倏然握緊,對秦徹的恨更加的深重。
這就是人渣的思維。
他不去想自己做的事情是多大的錯誤,而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怨在別人身上。
甚至他根本沒有在意,為了逃脫制裁把梧桐推出來,會給梧桐帶來多大的災難。
不管怎麼說,她家曾經收留他八年,不感恩也不能把人親手推下深淵吧。
是個人都做不出來這種事。
可秦玉就做了,還做的毫無心理負擔。
這叫什麼呢?不要臉?狼心狗肺?
一切只源於四個字:自私自利。
晚上八點行刑,現在還不到早上八點。
一整個白天的時間,變數太多,足夠秦越澤想出別的法子讓秦玉脫罪。
秦徹在心裡殘忍微笑。
秦玉不是想要他的命嗎,那他就先要秦玉丟半條命再說。
「爺爺,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孫兒建議馬上行刑。若是拖到晚上,小玉會提心弔膽一整天,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必讓他多受一天的精神折磨呢?而且萬一行刑時出現什麼特殊情況,白天總比夜裡方便,也不至於耽擱。」
說完,秦徹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母親。
朝秋月什麼人啊,女中丈夫,睿智無比,秒懂兒子的意思。
「爸,小徹說的不無道理。還有叫什麼方的那孩子,不是叫了人來接走的嗎,晚上人就到了。萬一被人撞上行刑,對小玉的影響不好。我們總不能當著外人的面給自己家人沒臉,早點做完,到時候有人問就說小玉身體不適也就是了,不會把自家的短處露給別人看。」
秦震一輩子最看重面子,他找不到可以反駁韓秋月的理由。
他早已調查清楚方芳的身世,母親是有名的交際花,年輕時跟過很多男人,至今不知方芳的生父是誰。
不知道秦家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兒子看中酒吧女,到了孫子這兒,又看中風塵女的女兒。
秦玉和她在一起,不僅丟秦家人的臉面,更會讓整個秦氏成為整個上流社會茶餘飯後的話題。
當年,他的母親已經讓秦家淪為笑柄一次。如今,他絕不允許重蹈覆轍。
九點鐘,秦震帶著全家人進入祠堂,灑掃、燒香,給祖先叩頭,之後才是請家法。
秦家的家法安置在秦家先祖牌位後邊,由秦越澤在眾人的見證之下親自取出來,奉在桌上。
「準備開始!」秦震十足的中氣中隱藏著怒意。
「請高馬。」管家揚聲道。
高馬就是古裝戲裡經常出現的打人板子時的那個長條凳。
只不過電視裡的長條凳是四腳朝下平放,秦家則是將四腳固定在特製的柱子上,凳面和柱子之間隔著一定的距離,用於受刑人將雙手穿過去抱住凳面以維持身體直立。
如果受刑之人刑畢還站著,說句謝家主教導,行刑成功。
如若受刑之人倒下,則被判為行刑失敗,沒有完成的部分,擇日雙倍再罰。
一個滿身腱子肉的黑衣中年男子雙手端著長條凳過來,將四腳嵌入柱子的機關內固定住。
「二少,請吧。」男子做好固定,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朝秦玉恭敬的做了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