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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這是1990

2024-07-07 18:23:03 作者: 童山濯濯

  李四季恍惚間似乎看穿了時間。

  重重的眼皮,朦朧間回憶起自己這短暫的一生。

  出生在龍國中部農業大省豫省的自己,從小父母雙雙離世,靠著村里人的百家飯勉強長大。

  恢復高考若干年後,終於考上了省內知名院校,原本要被分配到農業局做科員的名額因為一時不察,被最好的朋友聯合一個姓彭的女人做了局,無奈放棄。

  正逢92年官方正式引入美國友邦保險,一咬牙,毅然投入到當時聲名極差的保險行業當中,摸爬滾打多年,也不過是個二級機構(省分公司)的室主任。

  兩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因為兒子罹患重病,需要骨髓移植,才知道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居然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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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四季苦笑。

  一陣陣的窒息感和眩暈感已經讓他渾身抽搐。

  四十多歲的保險公司室主任。

  妻子是工人家庭子女,長相甜美、條件優渥,居然下嫁給自己。

  頻頻為公司套取費用和所謂的新人上位背鍋、騰位置。

  如今更是為了舔自己的部門經理,明知道自己高血壓的情況下,在今晚短時間內飲下大量高度白酒。

  李四季悔不當初,那報答村民一飯之恩的願望、考上大學後的人生抱負、自己二十年餘年保險從業的理想,此刻煙消雲散。

  耳邊朦朧的聽到KTV里的歡聲笑語,那是熟悉的聲音、公主的諂媚、酒杯的碰撞。

  意識模糊中,漸漸沉淪。

  龍國豫省。

  中西部的一座小城:魯縣。

  「四季,四季,快起來,套兔子去了」

  李四季恍恍惚惚的坐起身,雖然記憶依然清晰,但眼前這一切仍有些不真實。

  這已經是他在這間破土坯房裡醒來的第三個早晨了。

  窗口呼呼的北風吹醒了頭腦。

  「來了」

  李四季應了一聲,利索的把破舊棉衣棉褲套上,拍開已經凍上的水缸,隨便抹了一把臉,抓起門口的套索就竄了出去。

  門口幾個半大的孩子看到李四季出來,都笑嘻嘻的喊著四季哥。

  李四季環顧了一圈,招呼一聲就往後山走去。

  套兔子。

  這活兒在如今條件下,是許多農村人秋冬天主要的肉食來源,有時套上兔子,有時候是猞猁、黃皮子、松鼠、野雞之類的。

  幾個蹲在門樓下(地方叫法,指大門裡側)的大爺看著李四季,還不忘打趣:「四季,套幾隻肥的,晚上給你前院二大爺下酒啊」

  「哎」李四季應聲。

  套兔子說起來複雜,其實也就這些個年輕人就能操持得了。

  先把縫縫補補的麻網將一小片林子圍住,一點空隙都不留,然後所有人分散站在麻網四周,確保趕出來的兔子不會逃脫。

  然後幾個半大孩子就從圍起來的林子一頭開始拿著棍子驅趕,這時候受了驚嚇的兔子就會從藏身地方跑出來,拼命逃跑。

  正好撞在麻網上,這時需要趕緊抓起來捆住,不然麻網也會被兔子拼命的掙扎給撕破。

  整整大半天,圍了七八片林子。

  李四季幾個人也收穫頗豐。

  捉到了五隻野兔,兩隻猞猁。

  只是二狗子因為不小心,手上被猞猁給劃開了一道口子。

  如今已經進入陰曆十一月,天氣寒冷,往後兔子洞會越來越深,再往後如果大雪封山,再去套兔子就不太容易了。

  李四季宰了四隻野兔,兩隻猞猁,把肉平均分了。

  剩下一隻給前院二大爺提了過去。

  隨便清洗了半隻野兔,生火烤了,粗鹽早就沒了,也就只能將就吃下。

  填飽肚子的李四季躺在床上,還是如此的不真實。

  按理說自己應該早就死了,如今卻活在一副十幾歲少年的身體裡,這身體,這環境,甚至這村落,卻是極為熟悉。

  所有的記憶、思想如此完整的保存著,有一種不真實感。

  但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在顯示著如今的時間確實是1990年的冬天。

  想不出所以然,李四季迷迷糊糊的反而睡著了。

  半夜。

  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李四季仔細聽了聽,似乎是前村的吵鬧,沒有多想,蒙頭繼續睡。

  魯縣張店鄉圭章村,說是個村,其實是個大隊。

  有一條河把村子隔開,有前後之說。

  前村大多姓程,據說是以前的地主家後代,後村大多姓吳。而李四季家屬於外來口,也有說法是從晉省逃難來的。

  翌日一早。

  開始下雪了。

  呼呼呼…北風。

  二狗子站在屋門外死命的拍打本就漏風的門板。

  李四季迷迷糊糊醒來,在床頭摸索一下,抓到一根細繩,用力一拽,頂著門栓的木棍被拉開,二狗子一下竄了進來。

  「四季哥,快去看看吧,土蛋…土蛋…」

  李四季猛的坐起來。

  「土蛋咋了?」

  「土蛋媽昨兒晚上被村長兒子給霍霍了,土蛋還被打了,這會兒還不知道咋樣了」

  二狗子說完,一把抓起屋裡大缸的冰碴子,嘎嘣嘎嘣吃了幾口。

  「走」

  李四季記得,土蛋是他們這幾個娃娃里最小的。

  也才八九歲,土蛋娘如今應該也就三十歲上下,丈夫是個老師,十年期間批鬥時,被下了狠手,落下病根兒。

  土蛋剛出生沒多久,土蛋爹就死了。

  等李四季一路小跑到土蛋家。

  就看到土蛋一臉淤青的坐在門樓下面,土蛋娘嘴角流血,一聲不吭的在收拾被村里人打碎、弄亂的院子。

  看到李四季來了,也只是點點頭。

  「嬸子…」

  土蛋娘眼圈有點紅,但瞥了一眼土蛋的後背,硬生生給忍了回去。

  「帶土蛋出去走走吧,四季」

  「哎」

  圭章後山。

  李四季、二狗子、土蛋還有幾個差不多年齡的半大孩子,躲在一處低凹處。

  這裡背風。

  「土蛋,你沒事吧」

  李四季輕輕說了一句。

  土蛋似乎終於忍不住了,哇哇大哭。

  好一陣子才平復。

  村長的兒子原本跟土蛋爹關係很好,以前還受土蛋爹的關照,也常去土蛋家吃飯、說話。

  自從土蛋爹不在了,這兩年似乎動了心思,常常趁著土蛋不在家,撩撥土蛋娘。

  寡婦門前是非多。

  如果村長兒子程二栓沒娶,那倒還好。

  但程二栓早就娶了婆娘,還有倆娃,雖然都還小,但也算家庭美滿。

  這就顯得有些流氓了。

  昨兒個晚上土蛋在外拐了些乾癟的野菜,再加上冬日裡天兒黑得早,等回家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娘被扒了褲子,按在院裡的半攏土堆上。

  這才抄起棍子敲了程二栓。

  興是被掃了興,一番拉扯之下,土蛋八九歲的年紀,自然吃了不少虧。

  李四季長吐一口氣。

  心裡知道這個年代,法律並不是很健全。

  但作為兩世為人的自己,李四季很清楚,程二栓和土蛋娘之間,似乎並不是簡單的糟蹋與被糟蹋的事情。

  按照前世的說法,如果一個女性拼死不讓對方侵犯自己,哪怕是年富力強的成年男子,也很難這麼容易上手。

  並且,程二栓和土蛋娘之間的事被發現,是因為土蛋提前回了家,才發現並起了衝突的。

  其中內情,也許只有他們自己知曉。

  雖然李四季憑經驗能得出一些結論,但是這對土蛋來說卻無法接受,更不能講給土蛋。

  而且在這個時代,女性地位並沒有那麼高,出了這種事,不管當事人是否是偷腥或者是強迫,一般都是各打五十大板,只是女性的名聲更加不堪。

  李四季和幾個小夥伴烤了幾個地瓜,這可是難得的東西。

  一直到天黑,土蛋才算是平復了心情,只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太放心土蛋,李四季讓其他人先回家。

  自己則一腳深一腳淺的送土蛋回去。

  只是剛推開堂屋的門,卻看到了土蛋娘被三尺麻繩吊在了房樑上。

  一條長板凳被踢翻,一邊放著家裡所有的吃食。

  土蛋啊噢一聲竄進屋裡。

  隨即就是撕破天際的痛哭。

  幾天後。

  天氣更冷了。

  北風吹得光突突的樹枝嘎嘎響。

  條件有限,但村長還是伐了自家一顆老樹,給土蛋娘做了棺材。

  入殯這天。

  程二栓也來了,只是站的很遠。

  最近他也不好過,回去被村長爹一頓打罵。

  妻子也帶著孩子搬回了娘家。

  村里人對他也是指指點點,要不是村長挨家挨戶的去說情,再加上土蛋娘自殺,估計早就有人報警給抓起來了。

  流氓罪在這個時期依然是一項很嚴重的罪名,而且情節嚴重的,吃一粒花生米也不是沒有。

  折騰一些日子。

  土蛋娘的事情終歸是告一段落。

  雖然人不在了,但家家戶戶都認為土蛋娘是被強迫的。

  也導致了程二栓在村子裡更加難以生活。

  沒過幾天,聽說是去了外地。

  往後許多年也沒消息。

  李四季心裡感慨,但也無奈。

  只是土蛋如今除了繼承的兩間土坯房,半袋子糧食和一些可有可無的農具,真就成了無依無靠的娃娃。

  乾脆搬過來跟李四季一塊住,也好有個照應。

  原本土蛋爹家人口就少,也沒啥親戚,土蛋娘家巴不得跟這事兒撇清關係,更是不管不顧。

  李四季倒是覺得沒啥,只是土蛋八九歲的年紀,不上學實在是有點可惜。

  上輩子自己就是吃百家飯長大。

  想不到這輩子,自己不僅要吃百家飯,還得拉扯一個八九歲的娃娃一起吃。

  不由得苦笑。

  轉眼到了隆冬。

  天寒地凍。

  土都凍得硬邦邦的。

  雖說改革開放已經好些年了,但是在這座豫省中西部小縣城,依然留存著大量遺留問題。

  李四季知道。

  接下來的90年代,大批的國有企業倒閉、大量的鐵飯碗被砸的稀巴爛、更是大量有見識的人下海,成為了後來名副其實的富一代。

  當下政府雖然也鼓勵打開思路、響應號召、提高生產力。

  但是許多老百姓依然要靠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刨生活。

  天更冷了。

  李四季撿了許多干樹枝,把門窗都加固了。

  剩下的堆積在院子裡、屋子裡。

  半夜看著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土蛋,李四季不由得有些鼻子發酸。

  上輩子自己優柔寡斷、雖然一身抱負,但卻處處碰壁。

  原本這輩子再活一世,想著躺平就算了。

  但看著身邊的土蛋,覺得起碼得讓這半大娃娃能吃口熱飯、有個住處、偶爾吃口肉啊。

  說干就干。

  李四季盯著自己院子裡、屋子裡的大量乾柴。

  如今是1990年的冬天。

  國有煤炭局和下屬的國有煤場壟斷著煤炭這一重要的資源。

  北方人冬天取暖,城裡的要煤球、煤塊,而農村只能找點樹疙瘩或者乾柴。

  雖說魯縣並不在黃河以北。

  但因為靠近豫省西南,屬於平原向丘陵山地過度的地帶。

  最低氣溫有時也能達到零下二十來度。

  說干就干。

  李四季招呼來這幾個小跟班。

  又找了前院二大爺,讓去給村長說說情。

  借了村里共有的一處廢窯。

  燒炭!

  燒炭說起來挺簡單,但就是很熬人,另外需要大量木材,自己也不敢隨便去砍伐。

  只能說借著寒冬臘月的時候,儘可能的收集手臂粗細、或者碗口粗細的枝幹。

  廢窯的位置在村東的隴背上,跟村子隔了好幾里地。

  所幸廢的不是很嚴重。

  找了些鐵鍬、鋤頭、钁頭之類的工具,在窯圈裡圈幾個五六尺方圓的洞洞,四周靠邊留下煙洞和火眼,再把第一批准備好的木材截成長短一致,一段段碼進去,整整齊齊。

  因為李四季不記得什麼樹燒炭最好,當然就算知道,這時期也不敢去伐。

  只得用一些北方常見的榆樹之類的枝幹。

  第一窯很重要,畢竟燒炭容易,但是出炭的時候可是要有講究的。

  找了些松柏枝,堵在引火口。

  然後霍霍了一些黃泥,乾草,一層層覆蓋。

  然後就可以引火了。

  燒炭一般幾個晝夜就行。

  李四季知道,如果是前世,興許都不用這麼久。

  只是他記得不多,只印象當煙口不出煙的時候,再把洞口、煙口、火眼封住就行。

  一般封窯七天左右就可以開窯出氣。

  再冷卻幾天,基本就可以了。

  但是這個時間和火候的把控很重要,一個不好,可能就不是炭,而是燒成灰了。

  足足過了十天左右。

  這天是臘月初六。

  都說臘七臘八,凍傻叫花。

  說明這幾天往往天氣最是寒冷。

  但今天是開窯的日子,李四季和小夥伴忙活了十天,都想看看第一窯燒的炭怎麼樣。

  開窯取炭。

  看著土蛋一臉烏黑,還不停的咳嗽,但是咧著嘴、流著大鼻涕流子,捧著一長段烏黑的木炭,李四季和小夥伴都興奮了。

  木炭燒成了。

  一段段烏黑髮亮的木炭從窯里撈出來,被運送到一邊通風避雨的地方碼齊,第二窯就填了上去。

  「四季哥,咱燒這麼多炭,這下冬天可是不怕冷了」二狗子上次套兔子的手結痂了,只是冬天好的慢。

  「你們一人抱幾根回家先用著,二狗,哥求你個事兒」李四季說。

  「四季哥,你說就說,啥求不求的」二狗是幾個人里僅次於李四季年紀的,如今也有十三四歲了。

  「把你家的架子車讓哥用用」

  「能行」

  李四季不僅想過個不受凍的年。

  更要通過燒炭賣炭,能賺點錢。

  畢竟就算自己想躺平,但是無依無靠的土蛋可咋整?

  而且開春后土蛋還得去上學,光學費就成問題。

  土蛋娘好是好,給土蛋留下個好名聲,自己也博了個好名聲。

  只是苦了土蛋以後了。

  李四季搖搖頭,興許土蛋娘早就知道自己會照看土蛋,所以上吊的時候,甚至都把家裡稍微有點價值的東西都放在腳邊,方便土蛋和自己找到了吧。

  第二天。

  沒有下雪。

  但路還是不太好走。

  風小了一些,路上也有了些行人。

  李四季拉著架子車,土蛋在後面推著,其他人也要來幫忙,被罵回去了。

  要是這群孩子都跟自己出去,天寒地凍的,萬一有點啥事兒,自己也擔不起。

  土蛋當然更不能自己留在家裡,跟著自己,就他一個,自己也好照看。

  「四季哥,這炭有人要麼」土蛋有些擔心

  李四季沒說話。

  他也不知道怎麼樣。

  但是他知道該去哪裡賣。

  私營經濟早幾年就出現了,但在內地只是小規模的樣子,遠不如沿海那般。

  但是在小縣城裡,也有了一些零零散散做小生意的、開個門市部的存在了。

  李四季要去的,就是國營煤場外二里地的一個路口,如果記得沒錯,那裡是本地及外地來拉煤的必經之地。

  但是如今煤炭依然是國家重要管控的資源,甚至於很多人因為煤炭供應不足,每次拉煤雖然條子批了不少,但是卻要分好幾次才能拉夠。

  如今,除了煤塊,煤球更是熱銷。

  因為太過緊俏,聽說有些地方也有用木柴和木炭替代煤用來取暖的事情。

  架子車停在路邊。

  稍微把蓋著的草柵子揭開一些,露出幾段烏黑髮亮的炭。

  這畢竟是截胡國有煤場的生意,雖說在哪賣都是賣,但畢竟這裡的機會更大。

  只是如果被有心人針對,憑著李四季和土蛋,幾乎是毫無招架的。

  等了一個多小時,路過的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只是沒有一個人上前詢問。

  李四季和土蛋凍得不行。

  乾脆砸開一根木炭,用乾草引火,不一會兒就烤化了地面的積雪,露出了地面。

  興許是運氣好。

  這木炭燃燒起來並不快,而且出煙很少,正中心的木炭泛著微微藍光。

  這時候一個夾著皮包的中年人搓著手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走了過來。

  李四季也沒多想,只客氣的說了句:「天兒冷,叔,烤烤火」

  中年人點點頭,有些疑惑的朝李四季和土蛋看了幾眼。

  都是些孩子嘛。

  「給家裡賣炭?」中年人說。

  「嗯,家裡弄得多,俺們兩兄弟出來碰碰」李四季笑了笑,摸了摸凍得有些僵硬的鼻頭。

  「弄得多?有多少?」

  「七八百斤吧還有」

  中年人有些失望,原以為是個大生意,結果也就七八百斤。

  但是就算是七八百斤,也是李四季誇張了。

  其實就算第二窯燒出來,也不過將近三百斤而已。

  中年人烤了會兒火。

  興許是暖和了些,說了聲謝謝小同志。

  就急匆匆的朝著國有煤場而去。

  只不過一上午時間,李四季一斤炭都沒賣出去。

  臨了中午,土蛋有些喪氣。

  但李四季知道,自己在這賣炭,來來往往都看到了。只是沒人買的原因是不知道炭怎麼樣,自己點了一根,也算是做了產品展示。

  生意可能就在路上,要耐心的讓子彈飛一會兒。

  果然。

  在李四季和土蛋啃完已經凍得硬邦邦的土豆蛋子之後沒多久。

  上午那個夾著皮包的中年人又折返回來了。

  「小同志,能當家麼?」

  「當然能」

  「那行,跟我走」

  土蛋有些緊張。

  李四季倒是很冷靜。

  中年人只管走,後面李四季拉著裝滿木炭的架子車。

  幾個小時後。

  李四季的架子車上已經空無一物了。

  1990年的冬天,原本並不知曉煤炭價格的李四季,也間接打聽知道如今一噸煤炭也只是要100塊錢左右。

  這還是今年漲價後的行情。

  而木炭的價格還要更貴一點。

  但自己已經誇了海口,這第一批只是給了一百來斤,就這已經讓李四季拿到了足足二十幾塊錢。

  前世的時候,有調查說90年代初,大陸人均工資300-500元,李四季只能翻白眼,「人均」的不錯。

  其實很多人這個時期工資並不高,偏遠的縣城甚至幾十塊錢都算不錯了。

  土蛋眼裡冒光。

  回家路上給小夥伴們每個人帶了一張燒餅,還花了一毛錢買了一小袋子糖塊。

  只是還欠著這位陳老闆八百來斤的木炭要儘快了。

  畢竟,農村過年早。

  過了臘八就是年。

  尤其是臘月二十三之後,家家戶戶就要大採購了。

  如果趁著這個時間,把炭燒足了,興許能在這個冬天讓日子好過一些。

  李四季上輩子疲沓,那是因為就算努力,功勞和結果也不是自己的。

  久而久之就躺平了。

  但是當年誰還沒有夢想呢?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是個大小伙子,應該都有過這種情懷吧。

  只是上輩子太多人生的岔路口,李四季要麼走錯了,要麼沒趕上,要麼放棄了。

  所以看著手裡還剩下的二十塊錢,李四季心裡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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