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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臣妾知罪

2024-07-07 16:05:59 作者: 紅柰

  且說雲杉殿前,太后囑咐我少言少行。

  一時面對丫頭杜鵑的哭訴,我這平日裡愛湊個熱鬧的性子倒是給拽住了,不能言語。

  下一秒,我就明白了,為什麼不能言語。

  「皇后。」榮璋冰冷的聲音,讓夏來呼啦啦的熱氣都迅速退出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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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在。」皇后俯身低頭應了一聲。

  「剛才殿中你與泉兒所言之語,朕在門外都聽到了。」榮璋停了片刻,「朕現在想問問皇后話中的意思,皇后可願解答?」

  皇后跪了下來:「皇上請講。」

  「皇后剛剛說泉兒將心思動到了盈盈身上?這是什麼意思?」皇上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不似往日清淨。

  皇后略略低身:「回皇上,自姐姐回到宮中,極是願意親近公主,每日盈盈倒是有大半天的時間是在姐姐身邊的……」

  「臣妾是盈盈的姨娘,可這孩子自出生臣妾就沒見過,如今見了心裡愛極愧極,所以才想日夜帶在身邊,也還怕不能盡萬分之一的心。既是妹妹覺得孩子與臣妾待得太久了,怕誤了你們母子關係,妹妹說就是了,為何……為何……要說,要說那些話?」杭泉靈神情激動,坐起來問著皇后,還是止不住的委屈。

  「自然不是因為這個。」皇后抬起頭來,「誰疼愛盈盈本宮高興還來不及,何況姐姐是公主的親姨娘。本宮怎麼會不允許你們親近?」

  「那是為何?」榮璋問道。

  皇后看著榮璋,緊皺的眉頭像是許多話想說,秀和的臉頰輕顫,似乎有什麼難以咽下的東西梗在喉嚨中。

  「皇后啊……」站在我身邊,本來和我一起裝透明的太后,忽然說話了,撇開我獨自向前走了兩步。

  就有久馨姑姑忙給太后拿了椅子過來,扶她坐下。

  「母后。」皇后跪著轉了身子,向著太后行了個禮。

  「嗯,好孩子,你別怕,也別擔心。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如今這一屋子,都是你的親人,就算是哀家如今有了年紀,昏聵些,有些事不能為你做主,總還有皇上啊,皇上會評判是非對錯的。」太后笑著,笑著向皇后緩緩道。

  我不能說話,所以耳朵就變得異常好用,太后一邊說,我一邊聽,聽她說到「皇上」又說到「不能為你做主」幾個字的時候,忽然加重了語氣,不覺心中一動。

  半晌,皇后的眼中點點暗沉:「皇上……請皇上恕臣妾魯莽,那些話不過是女子之間的閒話,皇上不必當真。或者就像姐姐說的,臣妾有些不適應盈盈總是不在臣妾身邊,不與臣妾親近,只念著旁人之故吧。」

  皇后決定不說出來。

  我想,她本來是打算說出來的,但是太后攔了她的話。

  榮璋嚼了嚼空氣:「既這麼說,那朕再問你,自朕與賢妃,泉兒回宮,可有像杜鵑所言,各宮皆不與雲杉殿往來,暗有排擠之意?這其中可有位高之人的授意?」

  此話一出……

  皇后看了看太后。

  杭泉靈看了看我。

  他們都有人看,我看誰呢?

  要不我看看杜鵑吧,這姑娘剛才說了一大堆話,還挨了兩巴掌,不知道現在老實沒老實一點。

  將眼光轉向杜鵑,我發現自己有點引火上身的意思,其實也不算,算是把火信子點著了。

  此時的杜鵑也正在看著我,滿眼憤恨,見我瞧她立時直起身子:「皇上明鑑,是賢妃娘娘,是賢妃娘娘以高位壓人,使各宮不敢與我們雲杉殿親近。」

  果然,火信子一去,炮仗就炸了。

  榮璋的臉色此時陰沉得像黑水河上的冰川:「你最好是能說出個依據,不然……」

  榮璋一個眼光飛過杜鵑的臉,直將本來氣勢洶洶的杜鵑掃了個踉蹌,話到口邊,說出來卻猶猶豫豫:「是,是,奴婢,奴婢不敢撒謊,那天,那天奴婢去掖庭拿殿裡的夏涼帳子,瞧見賢妃娘娘貼身丫頭,喚作鈴鐺的也去取帳子。當時,當時嵌了艾草絲的就只剩下兩頂了,奴婢想要一頂給我們娘娘,偏生掖庭的內監說這都是安瀾殿定的,不能給旁人。奴才無法,只得拿了旁的。可是奴婢出來的時候,卻看見辛才人的丫頭也抱著一頂出來了,還和鈴鐺,鈴鐺姐姐有說有笑的,一直在謝她。皇上想,這是不是就針對了我們雲杉殿。」

  杜鵑說完,用眼睛瞧著又不敢瞧榮璋臉色。

  榮璋沒有臉色,看向我:「可有此事?」

  我想說——什麼帳子不帳子的?我什麼時候跟掖庭定過帳子,還順手送了辛離離一個?要是這樣……我就多送她幾個好了,不止送帶艾草絲的,送帶金絲的,還墜寶石。

  「臣妾不知此事。」在收到太后的信息之後,我沒辦法一貫地直抒胸臆,只能保證不撒大謊。

  「這不過是細末小事,料想賢妃妹妹也不是有心的,這丫頭多嘴,只拿著瑣事煩皇上,皇上別聽她的。」泉姐姐拉著皇上的袖子說道。

  「有道物不平則鳴,自然是你們這裡暗裡吃的虧多了,她才敢在朕的面前說出來。不過,這些事賢妃未必知道是真。泉兒稍安,朕平日裡不聽後宮事,乃是覺得皇后能處事公平,如今瞧著竟是有些才高就低的苗頭了,後宮事亦是天下事。杜鵑且再說,是否還有其他?」榮璋向杜鵑道。

  大概是受到了鼓舞,杜鵑在腦袋裡搜羅了半日,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還有皇后娘娘送給我家娘娘的珊瑚手串!」

  杜鵑這一說,我不覺心中一驚,忙看向榮璋,想看他聽到「珊瑚手串」有沒有什麼反應。

  他,沒什麼反應。

  有反應的是杭泉靈。

  「杜鵑不要胡說,怎麼又扯到那東西上?」杭泉靈急忙攔道。

  「娘娘就是太過良善了,自己受了這麼多委屈,也不肯對皇上說,今日奴婢必定痛回了,讓皇上替娘娘做主。」杜鵑義正詞嚴,也不管她主子攔她,「皇上,那日後宮幾位娘娘相約去賀小皇子滿月之禮,我們娘娘手上攏著一串珊瑚手串,是皇后娘娘在咱們回宮的時候送給親姐姐的,成色是一等一的好,寶貝一樣的東西,只因辛才人當著眾人誇了一句好看,皇上猜怎麼著,賢妃娘娘竟做主,將那串珠子轉贈給了辛才人!我們娘娘當時只說是皇后娘娘送的,不肯就給。賢妃娘娘便說,不過一串珠子,就這麼捨不得送給姐妹嗎?我們娘娘無法,只得忍痛摘了。」

  榮璋看了看我。

  我跪了下來。

  這件事杜鵑倒是真沒說瞎話,我無可辯駁,那破東西裡面裹著蓼蘭麝香,我不藉口要過來留著禍害雲杉殿一宮的女子嗎?

  可是我現在也不能說實情,只能聽著。且不說我說出來人家信不信,就是太后的一個眼神,我也知道此時不當時機。

  「皇后賜的東西,賢妃輕易許人,你既然這樣為主子鳴不平,可有勸說德妃說與皇后知曉?」榮璋問道。

  「奴婢自然向我們娘娘進言了,說娘娘此時忍下不怕,萬一日後皇后娘娘問起那珠子哪裡去了,娘娘怎麼交代?我們娘娘就去向皇后說了。可是皇后娘娘說,凡是以後賢妃娘娘要的,盡給她,不可得罪,讓我們娘娘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過是一個見棄於秦君,被退回之人,哪裡能與賢妃爭個長短?」杜鵑撅著並不小的嘴,倒豆子一樣說了出來。

  我確定這話是瞎說!

  漫說迥乎不像皇后的語氣,就是對我的態度,杭澤靈也從不是這樣縱容的,不近不遠不卑不亢,皇后的款兒一分不缺,這是她一直以來與我相處的尺度,也是道理。

  我們都覺得很舒服,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不過……現在好像我覺得是不是皇后說的,一點也不重要了。

  因為不知道為什麼,皇后忽地叩首在地,口稱:「臣妾該死,辜負了太后和皇上信任。」

  我納悶地看著皇后,這是幹嘛?承認了嗎?為什麼啊?

  我的腦子在飛快地旋轉,卻始終理不清頭緒。

  「臣妾受太后器重,皇上信任,管理後宮,如今不僅處事不公,引發妃嬪之間的矛盾爭執,還捕風捉影,出口傷人,實屬不該,不匹皇后之位,還請太后和皇上降罪。」

  皇后伏在地上,此言一出,雲杉殿寢閣,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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