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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我的第一個孩子?

2024-07-07 15:56:00 作者: 紅柰

  鹿柴之中,武婕妤來探訪我,與沙利茲姑嫂相見,二人逢家國巨變,親人離散,不由得抱頭痛哭,敘述前情……

  昨夜從榮璋口中聽說了一些,今日又聽見她倆敘述,對於中山國叛亂一事,我也就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原來這沙利茲乃是西域月氏出使隊伍中的使女,兩年前來到中山,得遇中山世子武程乾,兩人一見鍾情,旋即被納為世子側妃。因為中山國主,也就是武程乾和武言的父親年前病重,群醫束手無策,沙利冒險以月氏秘術救助,老王雖得以痊癒,卻不想這件事被早有謀逆之心的赤地王龍番抓住了把柄,成了中山國傾家亡國的導火索。

  龍番假借探病之名,請來薩靈做法,於中山王宮祛祟,不想怯來怯去,竟算出中山近年接連遭受洪水蝗災乃是妖妃禍國所致,矛頭直指此時已懷有身孕的沙利茲,還說沙利腹中之子降生之日,正是百夷各族最為忌憚的九月「魔生」日,傳言得證,百夷各部首領即刻要求中山王主處死沙利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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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家人皆不忍,尤其是武程乾,更是不顧眾人反對,一味義氣,乃至罷黜正妻,迎娶沙利茲為世子妃。這位本來平日就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王子,此舉更是惹惱了以世子妃之父為首的朝堂上下以及周遭百夷各部,龍番藉此起兵,武家王朝頃刻即亡。

  這件事情本是朝堂紛爭,奈何沙利作為「禍水」也無法倖免於難,被捉住縛於蟒夜石上,欲當眾焚燒祭天。

  沙利不忍腹中孩子受此荼毒,行刑當天以幻術迷惑眾人逃脫,不想逃至半路筋疲力盡之時,遇到了小股叛軍游勇,本就是無章無法的亂軍,只以取財為樂,見沙利貌美,便順手賣給了長安來此販茶的客商,也就是之前我們在澄樓遇見的韓家,沙利這才輾轉來到了長安。

  逃亡在外的武程乾輾轉打聽到沙利被賣往長安,隨即追來……這也才有了那日澄樓之中,韓家與武程乾的爭端,也才有了江還晏收容藏匿沙利茲,引來龍番不遠千里的追蹤。

  我了解了中山國叛亂的來龍去脈,了解了這件事中各方的態度,卻實在難以了解為什麼沙利只摸了摸我的肚子便臉色大變。難不成她真的那麼神通廣大,這一摸就知道我是裝的?

  「娘娘。」沙利茲跪了下來,瑟瑟不敢抬頭看我。

  「這是怎麼了?快起來說話。」我比她還緊張,抹了抹頭上的汗。

  「難不成是個公主嗎?」武婕妤腦路果然清奇,不管沙利嚇得夠嗆,還在關心我肚子裡的是男是女,這是太后附體了吧?

  沙利抬起頭,目光閃爍,勉強搖了搖頭。

  「哎呀,那就是皇子了!這是天大的喜事,嫂子為何要怕?」武婕妤終於注意到了沙利的表情。

  沙利仍舊不敢起身。

  「起來吧,沒多大事兒。」我笑得輕鬆,「快到晌午了,你們姑嫂是要在本宮這裡吃些東西,還是現在就回去了?」

  以為我有些惱,武婕妤忙站起來:「娘娘莫怪,臣妾的嫂嫂來自胡地,不似長安禮儀之地,有不周的地方,還請娘娘海涵……」

  「哪裡的話?你們姑嫂都是知禮的人,我這一上午扶你們扶得腰都疼了,還算不知禮嗎?只是說不好一會兒常姑姑就會來了,怕見到了不方便。」我笑道。

  「哦,哦,若是這樣,那臣妾就帶嫂嫂先行離開了。」武言忙道。

  「對了,還有這個。」我笑著將硃砂串拿出來,「物歸原主。」

  「這個就送給娘娘吧,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還請娘娘不要嫌棄。」武言道。

  「我可不敢嫌棄它,我怕它嫌棄我。」我嘟囔了一句,「聽江國師說這是中山歷代公主所有,我實在沒有這個福氣,公主還是拿回去,要是想謝我,你就把沙利留在我這裡多半日,我手指疼得厲害……想學學那個,那個移魂術治手疼。」把珠串塞回武言手裡,我以為我用的力氣太大,差點把武婕妤推倒。

  「學,學移魂術?娘娘……娘娘開玩笑吧?」武婕妤下巴都要掉了。

  大概在她看來,我也應該被抓去綁在那個什麼蟒夜石上了。這該死的移魂術剛剛讓她傾國喪家,竟然還有人趨之若鶩。

  「對!藝不壓身嘛。」我自信滿滿,不容質疑。

  武婕妤的臉色更臘。

  實在沒辦法違拗一個「大恩人」,武婕妤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鹿柴,我知道她們想訴別情,但是有個事情我必須要問清楚,若是沙利知道我沒有懷孕,我得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才能放她離開我的視線。

  正午,鹿柴和風柔暖,院子裡的山茶芬芳沁脾。

  「跪下。」武婕妤走後,我閒聲道,我知道我的聲音聽起來嚴肅又冷漠,但是現在我沒有辦法,無論是自保還是保護她,我都必須立即鎮住現在的局面。

  沙利茲跪了下來。

  一邊膽子最大的鐵錨都愣了,但是跟了我這麼多年,她們深知我的脾性,若是這麼嚴肅地做一件事,就不需有人質疑。小舟四個人互相瞧了彼此一眼,默契地紛紛退出去,又帶上了殿門。

  「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說吧。」我撥了撥自己的指甲,因為「有孕在身」,本來的鳳仙花色都被蘭槳擦了去,露出指甲本來輕粉的光澤。

  沙利茲不說話。

  「我知道你會說的。」我慢慢道,「月氏淨壇女習得秘術之前皆會在你們的真神面前起誓,終其一生不能誑語,若違此誓,必遭屠戮。哎,這樣的誓言你自己信不信不重要,你要是不說或者說謊,說不定我倒是能幫你應誓……」

  沙利茲的眼睛明亮若星辰,意外的,我並沒有從中看到太多恐懼。

  「是,娘娘,沙利身受娘娘救命大恩,不敢對您說謊。」沙利跪著向我近前移動了幾步,低聲道,「奴婢斗膽猜測,娘娘此時腹中並無胎兒吧?」

  我未動聲色,她肯說實話,倒也沒讓人錯看。

  「是昨日來給你診脈的太醫報給太后的,本宮解釋不了,只能將錯就錯,待中山叛亂的事情皇上有了定奪,自會向太后言明。」我道。

  「沙利可否斗膽借娘娘的手掌一握?」沙利抬頭瞧著我,好像以上所說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兒,接下來的才是。

  「啊?你要給我算命啊?」我笑道,「看手相?」

  沙利伸出她的雙手舉過頭頂,請我把手掌放上。

  我搗鼓了一下,把不紅腫的這隻放在她淺銅色的手掌上。

  沙利隨即握緊。

  半晌……曉月軒落針可聞。不知道是不是孕婦的手都是溫熱的,我只覺自己都被她溫暖了。

  「娘娘一生多子,夫妻和順,真是難得的好命女子。」沙利放開我的手,笑道。

  我不以為意,好命是一定的,卻未必是因為夫妻和順,多子多福,你看我那個皇帝老公,我倆能順到哪裡去?

  「只是……」沙利低聲道。

  最怕就是這個「只是」,重點也是這個「只是」,我捧著臉聽她說。

  「只是娘娘與您第一個孩子的緣分並不在這巍巍長安啊。」沙利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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