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弄疼你了?臉怎麼這麼紅?
2024-07-07 15:34:52
作者: 壺酒慰風塵
陸北依確實有話要問。
「今日那姓梁的罵你罵得那般熟練,他是不是……」
是不是在授學期間也曾那樣打罵過你,是不是曾不止一次要害你性命……
話問出口,才深覺不妥。
少年久久未語,她正想說些什麼岔開話題,卻驟然聞得一聲嗤笑。
「是又如何?難不成姐姐是想替我宰了那個道貌岸然的老東西?」
這一次,陸北依能夠很明顯感受到少年惡劣到極致的心情,她悄悄鬆了一口氣。
陰晴不定的季首輔總是要比粘人的季秀才好應付一些的。
「是,如果你想讓我那樣做的話。」
得了這樣一個意料之外的回答,少年眼中的陰鬱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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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揚起燦爛的笑容,轉身湊近到女子身邊,眼睛亮晶晶的,語氣輕快道:「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願意為我殺人?」
陸北依瞥他一眼:「假的。大景律法規定,蓄意殺人者,仗一百,斬立決。」
少年上揚的唇角瞬間垮了下來,看著女子的眼神明晃晃寫了幾個大字「就知道是這樣」。
「算了,反正那老東西當初也就是罵的多了點,我娘拿我當命根子,他才不敢打我。」
說完這話,他又病懨懨地歪在一邊,眼睛閉了起來,濃密的長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青影。
「對了姐姐,今天的事……你能不能不給我娘說呀?她恨透了姓梁的,要是知道我被那老東西抓傷了,肯定會生氣的。」
陸北依想了想,道:「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以後不准再叫我姐姐。」
少年輕笑出聲,懶洋洋地答道:「那可不行。我娘說了,長幼有序,我是讀書人,不能沒禮貌。」
——
當第一場雪落下時,陸南巢再一次病倒了。
小院子裡整天飄著中藥味,屋子裡時不時傳出咳嗽聲,幸好白記早早地便把冬衣送了過來,也算是解了一些他的苦楚。
陸北依讓白記的夥計把家裡的那兩張皮子拿了回去,白記給的回覆是能做,收了十兩的定金,簽了一紙合約,約定半個月之後交貨。
「咳咳咳!」
青年身上蓋著厚厚的被褥,脖頸上圍著灰色的兔毛圍脖,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手腳卻依舊冰涼,臉色蒼白的厲害,毫無血色。
「雲歸哥,我來看你啦!」
同樣穿著厚厚冬衣,戴著圍脖的少年突然沖了進來,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又急急跑到床邊,把手裡抱了一路的湯婆子塞進被褥里,貼著青年的腰側放好。
「幽哥兒……」
陸南巢強牽起唇角,抬起手撫摸少年的頭髮,看著少年因疾跑而發紅的面頰,不禁有些羨慕:「你的身子如今算是真的大好了,真好呢……」
「身體養好了,明年是不是就該去縣學念書了?」
「雲歸哥你真是,提這個幹嘛?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念書的……」
少年有些苦惱地抱怨了一句,倒也沒生氣,只眨了眨眼睛,故意岔開了話題。
「我給你說哦南巢哥,我又找了一家書肆抄書,比之前那家的價格還要高!等下次掙了錢,我給你買好吃的!」
青年抿著蒼白的唇角笑了笑,連眼皮上細細的褶都透著溫柔。
門外,陸北依正好路過,聽到少年最後那句豪言壯志,默了默,抬步進了廚房。
另一間屋子不是傳出陣陣婦人的笑鬧聲,那是林佑娘領過來的幾個相熟的婦人,都是村子裡會些繡活的,雖然有的大大咧咧的,但心眼都不壞,有林佑娘在,也不怕楊喜雲吃虧。
「我說喜雲妹子,你這針法比我之前見過的都要新奇,是哪裡學來的啊,能不能教教我?」
「啊,好啊……」
「我也要學!喜雲妹子你可不能偏心啊,咱們可是多少年的老鄰居了,你可不能只教大牛家的,不教我啊!」
「……」
隨後,楊喜雲軟綿綿的聲音被一道堅定清亮的聲線取代:「我說你們差不多得了啊!我請你們過來是陪喜雲妹子解悶的,你們再嚇著她!」
廚房挨著屋子,陸北依豎起耳尖聽了一耳朵,穩著手給碗裡打了三顆雞蛋,轉身從米缸里舀了一小碗精米,淘洗好之後上鍋蒸,灶下火候正好,暫時不需要看著,她便又去準備別的東西。
灶旁的那隻小瓦罐里放著的是今早特意去里正家要來的羊奶,她從角落裡翻出糖罐子,抓了一小把飴糖放在碗裡,然後……然後就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也是閒的慌的。
女子木著臉蹲在火膛口,看著裡面跳躍飛舞著的火苗,漫無邊際地想道。
自打上次從縣城回來之後,季懷幽就像是中了邪一樣,非要吃什麼糖丸子,從鋪子裡買回來的還不行,就得她親手做,煩得不行。
上一輩子,枯烈閣里有個小孩特別喜歡搗鼓這些個糊嗓子的玩意兒,沒任務的時候就整天窩在廚房裡,做出來的東西所有人都搶著吃。
她也吃過一次,不是很喜歡就再也沒吃過,後來那小孩出任務死了,唯一留下的遺物就是一本親筆撰寫的菜譜,糕點占了八成。
「姐姐!」
突然響起的聲音喚回了女子飄遠的思緒。
來人穿著厚厚的冬衣,揚著純良無害的笑容挨到她身邊,一手解開脖子上的圍脖,一手拿了圓鼓鼓的藥瓶遞到她手裡,一雙清亮的眼睛彎了起來。
「麻煩姐姐了!」
這已經是第七天了。
陸北依接過,神色沉靜,打開軟木塞便聞到了淡淡的藥香。
少年乖乖揚起修長脆弱的脖頸,將白皙的側頸湊了過去,上面赫然有著兩道一指見長的抓痕,已經結了的痂有一些已經脫落,露出新長出來的粉色的肉。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當微涼的藥膏經由女子溫熱的指尖在傷口處緩緩塗開,少年還是禁不住輕輕一抖,垂在身側的雙手倏然握緊,耳尖幾乎紅透了,宛若上好的血玉,散發著誘人的熱度。
「弄疼你了?臉怎麼這麼紅?」
「這是最後一天,藥已經用完了,再養一兩天就應該全好了。」
女子收了手,把完全空掉的瓷瓶放在一邊,然後轉身在水缸里舀了水洗手,並未看到身後少年長舒一口氣的模樣。
「我知道了,這幾天真是麻煩姐姐了。」
少年耳尖的紅還未完全褪下去,聲音低低的,眸底藏著隱秘的歡喜,埋頭把柔軟的圍脖裹好,目光卻頓住了。
「姐姐備下這些東西是要做什麼好吃的呀?」
陸北依甩干手上的水珠,木著臉不說話。
問得好,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要做什麼。
季懷幽沒有再廚房裡多待,陸北依正對著那一堆東西發愁,忽然聽到了林佑娘的聲音。
「北丫頭,幽哥兒說你有事找嬸子?」
陸北依緩緩眨了眨眼睛,猶豫了一下就點了頭,指著自己備下的那些東西,「我想給我哥弄點甜食嘗嘗,料備齊了,但不知道該怎麼做……」
「甜食啊?嬸子也沒做過,不過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