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打生樁

  二則，關於南域國的事情，一直都是禁忌，皇上與秦修寅固然對她寵愛有加，但……

  楊冉冉不會拿她的命去賭！

  畢竟，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好，我會去查。」

  「你真的相信我說的話？」

  秦修寅被楊冉冉給問笑了，淡聲問道。

  「冉冉這樣問，是希望我相信你，還是覺得，我不應該相信你？」

  「我……」

  楊冉冉被秦修寅反將一軍，一時語塞，囁嚅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秦修寅似是並不想深究，他緩緩鬆了鬆手臂，輕輕地捏了一下楊冉冉的臉蛋兒。

  「好了，冉冉乖，你想讓我相信你說的話，那就要先學會相信我。」

  「我……」

  「下雨了，你看。我記得……從前，你最厭煩這種陰雨綿綿的天氣。」

  「你還記得？」

  「是呀！那個時候，我們同在文華殿就學，一到陰天下雨，你就會藉口向夫子請休。今兒個頭疼腦熱，明兒個手傷有疾。背地裡他們都說，你看上去活潑好動，沒想到，竟是個病秧子！」

  「他們？那阿寅可有背地裡說過我的壞話？」

  秦修寅沒有回答楊冉冉的詢問，而是顧自繼續說著。

  「我還知道，冉冉只是不喜歡斜風細雨，卻喜歡大雨滂沱。每到陰雨霏霏，你便會躲在屋子裡頭不出來。可若是瓢潑大雨，你反而會帶著果釀，一個人溜去西宮的墨潟湖偷閒。」

  秦修寅越說，楊冉冉的神情越愕然。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很奇怪嗎？你作為太子伴讀，都可以變著法兒地請休，我一個皇子，難道還不能偷懶？」

  「你跟蹤我？」

  「小瞧我！宮裡面的事情，只要我想知道，隨時都可以知道！更何況，還是關於你的事情！」

  「原來，阿寅從那個時候便已經如此在意我？」

  楊冉冉看著秦修寅的眼睛，他的眼中有雷霆萬鈞，亦有漫天星辰。

  只一瞬，楊冉冉的心就狠狠悸動了一下。

  【可是，那個時候，你的眼裡和心裡，都只有秦飛宇一個人！】

  這句話，秦修寅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那個時候，秦修寅也曾天真地想過，若他能夠成為太子的話，那麼，楊冉冉就是他的伴讀，也就只會看到他一個人！

  屆時，無需楊冉冉費心找理由，他便會帶著楊冉冉做她想做事情。

  ……

  先是災荒，隨後又是疫病，城中各地充斥著民生凋敝，哀鴻遍野。

  想著前一世，傳入京中的情況，楊冉冉猶覺得心有餘悸。

  晝死人，莫問數，日色慘澹愁雲護。

  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兩人橫截路。

  夜死人，不敢哭，疫鬼吐氣燈搖綠。

  須臾風起燈忽無，人鬼屍棺暗同屋。

  烏啼不斷，犬泣時聞。

  人含鬼色，鬼奪人神。

  白日逢人多是鬼，黃昏遇鬼反疑人！

  字字句句，楊冉冉記憶猶新，不時想起，總是輾轉難眠，即便好不容睡下，也會忽然間驚醒。

  好在，阿蘇奇沒有辜負秦修寅和楊冉冉的信任，他只用了一月不到，便帶著藥材趕了回來。

  有了新的藥材，城中的疫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加上秦修寅賑災得法，身先士卒，事必躬親，不過短短兩個月，城中便已經井然有序，重新恢復生機。

  秦修寅的喜報，也已經六百里加急送入京中。

  皇上閱後龍顏大悅，當即擬好嘉獎詔書，並且派遣鎮北大將軍，調度一支騎兵，趕赴兗州，親自將秦修寅護送還朝。

  秦修寅不僅成功賑災，拯救了數以萬計的百姓，甚至就連後續的重建事宜，也全部安排妥當。

  百姓們為了感激秦修寅的貢獻，特做了一把萬民傘，既是為了彰顯他的功德，亦是為了懇請他，可以為重新修建的堤壩大橋動工題字。

  楊冉冉也很樂意看到這欣欣向榮的景象，於是，她換了男裝跟著秦修寅一起來到了壩口。

  可是，令楊冉冉震驚到氣血翻湧的一幕，旋即上演。

  她眼看著兩個壯漢，抱著兩個哭鬧不止的孩子，分別向橋頭和橋尾走了過去。

  楊冉冉心下好奇，側身湊近秦修寅，壓低了聲音問道。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這麼重要的時候，怎麼抱來了兩個孩子，又哭又鬧的？」

  「打生樁！」

  「打生樁……是什麼？是不是就像，大喜的日子，要童男童女鬧喜一樣？」

  秦修寅沒有回答楊冉冉的時候詢問，而是側頭看向她。

  「冉冉，這裡人多眼雜，難保萬一。再說，也沒什麼好看的，要不，還是讓白晝先送你回去吧？」

  秦修寅明顯有意支開楊冉冉。

  奈何，楊冉冉的注意力都在大橋動工祭祀儀式上，並沒有留意到他面上的神情變化。

  「我不要！從咱們南下開始，這一路上，便沒遇到過一件好事兒！現下，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我也要沾沾喜氣！以前，我定會覺得這樣的氣氛太過喧囂鼓譟，現下，倒是別有……」

  楊冉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陡然間瞪大了眼睛！

  因為，她眼睜睜地看到，剛才那兩個壯漢，竟然將那兩個孩子分別置於橋墩下，作勢就要用泥漿將他們澆築其中，生生悶死！

  「住手！你們要做什麼？」

  楊冉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語氣，聽得那兩個壯漢一愣，手上的動作也不禁停了下來。

  一時間，喧鬧退盡，只剩下那兩個孩子聲嘶力竭的哭聲，響徹整個壩口。

  這段時日，兗州知府也曾見過楊冉冉兩面，雖然只有兩面，但他極有眼色，一下子就看出來，九皇子十分看重這個「幕僚」。

  是以，即便楊冉冉並無官職在身，知府大人還是客客氣氣地回道。

  「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通常，動土修建都要進行祭祀的。如果只是小橋小路、修房建屋，那麼，宰雞殺羊便可以順利進行。」

  「但如果是會改變一方氣運風水的建築，比如建橋補路、修築城門，就必定需要用生魂所鎮。」

  知府說完，楊冉冉的臉色由白轉青，沒等他把話說完，便狠狠地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