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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忍不得

2024-05-02 13:05:24 作者: 花期遲遲

  出了院子不遠處已是按照蒲草當初的設想開墾了一塊塊菜畦,新翻不久的黑土偶爾藉助北風的幫助鑽出白雪看看風景,顯擺一下它的肥沃,想必來年必定種得出好菜蔬,好糧食。

  過了菜田間的小路就到了江邊,幾座古樸的八角亭間隔分布,枯黃的茅草做了頂兒,山上的松木做了柱子,雖不精緻卻也別有一番野趣。亭下角落還堆了幾層厚實的草簾,防備著哪個客人興致上來了,想要在廳中小酌賞景。而草簾圍了風口,再點起炭盆就不怕江風凜冽了。

  蒲草當初不過是隨口說了幾句,哪裡想到方傑布置的如此周到,比之前世那些農家樂還要好上三分。只要客人進了山莊,吃喝玩樂一條龍,保管盡興而歸。再仔細想想,她來到這個世界一年之久,之所以財源廣進,無非占的就是新奇兩字。而方傑自小白手起家經商,走南闖北,依靠的可全是這份見識和盡心盡力。兩相比較而言,她當真是落了下風。

  不過這話,她可不打算說給方傑聽,省得某人尾巴翹到了天上,她又平白失了威風。

  兩人在山莊裡走了一圈兒再用了些茶水點心,外面天色居然就已是昏黑一片,蒲草惦記家裡的孩子,催促著蔣叔套車回去。不想方傑卻是不願放過這難得的獨處時光,攛掇著蒲草留住一晚,明早再回。

  蒲草想著兩人自從相識,諸事多是方傑遷就於她。今日難得提出這麼一點兒要求,若是再拒絕,到底有些傷他的心,於是勉強應了下來,囑咐了蔣叔好一會兒這才放他回去。

  方傑心愿得逞,立時就吩咐東子去拾掇草亭,圍草簾,生炭盆,忙得不亦樂乎。蒲草不忍擾了他的興致,索性也收了擔憂一起折騰起來。

  瘸腿老伯幫忙用鐵鉗子破了冰面,方傑親自動手撈了兩條大魚出來。蒲草扎了首帕,挽了袖子,用小銅爐燉了一鍋魚湯。不知是兩人太過歡喜,還是鮮魚本就味道好,那魚湯喝到口中真是美味之極。

  難得的是天色黑透之後,月亮居然羞答答露了臉兒,兩人喝飽魚湯又坐在一處賞月。細細低語處,耳鬢廝磨,當真是甜蜜得連夜風都要繞路而行…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起來簡單吃了早飯,蒲草到底惦記家裡孩子和溫室,早早喊了東子套爬犁,送了他們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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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得村頭時,正好碰到洛掌柜親自帶人來村里運青菜。於是,兩人又隨著爬犁去各家溫室走了一圈兒。

  待得終於送走了馬爬犁隊,蒲草擦了把頭上的薄汗,這才覺得疲憊之極。方傑看在眼裡自然心疼,婉拒了各家的留飯,陪著她往家慢慢走去。

  兩人剛剛轉過街口,蒲草就眼尖的瞧著桃花蹲在自家門前,隱隱還能聽到低低的啜泣之聲。蒲草就以為她外宿一夜又惹得這小丫頭惦記了,趕忙緊走幾步上前攬了她,笑道,「呀,桃花是不是生嫂子的氣了?嫂子昨日進城,實在是因為有事耽擱了,以後若是再晚歸一定帶著桃花一起,好不好?」

  方傑也是幫腔笑道,「桃花不哭,方大哥運了很多大魚回來,一會兒罰你嫂子燉鍋紅燒魚賠罪,好不好?」

  他們兩人以為這般勸著,以桃花那懂事乖巧的脾氣必定就收了眼淚了。可是不想,桃花反倒撲在蒲草懷裡哭得更是厲害,甚至喘氣都有些困難了。

  蒲草心疼之極,一邊拍著她的後背,一邊急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了,誰招惹你了?怎麼哭得這般厲害?」

  桃花小手指了方家門口,艱難哽咽著應道,「嫂子,救…救大花,山子…要打死它了…嗚嗚…」

  蒲草和方傑對視一眼,都是皺了眉頭。大花兒是當初方傑在城裡要來的兩隻小狗之一,因為毛色黑白相間很漂亮,又是小母狗,平日裡極得桃花喜愛。哪怕後來它被分去方家守宅院,桃花也是每日都會去陪它玩一會兒,常惹得春妮玩笑說,桃花把大花兒當妹妹疼了。

  而山子那淘氣小子,雖說不如桃花這般上心,也是常與兩隻小狗玩耍得滿身灰土。怎麼說他也沒有理由要動手打死大花兒啊?

  蒲草兩人帶著一肚子疑惑,牽了眼睛紅腫的桃花走去方家。三人還沒等進院子,果然就聽得大花兒的悲鳴聲聲,桃花兒大哭著撒腿跑了進去。

  蒲草兩人趕忙追上前,原來,大花兒被綁在院子角落的大樹上,渾身都是血痕。而山子正拿了一根兒馬鞭,一邊高聲叫著「風吹落葉」「無影無蹤」等各色亂七八糟的招式名稱,一邊用力往大花兒身上甩去。

  不遠處王嫂背對著院門坐在一隻小板凳上,手裡縫著新衣,不時抬頭笑眯眯贊上一句,「小少爺好武藝,侯爺若是見了少爺這般喜愛舞刀弄棒,必定歡喜之極!」

  山子聽得這話,立時又來了勁頭兒,手下鞭子揮得更高。可惜,這次還沒等落下就被蒲草一把搶了過去,「你玩兒的很歡喜啊!」

  山子聽得是姐姐聲音,沒來由的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雙腳往後退了兩步這才訕訕回身去瞧,小聲應道,「姐…姐姐,你回來了。」他大眼睛滴溜溜轉了兩下,趕忙又補了兩句,「今日的十頁大字,我寫完了。」

  蒲草冷著臉,隨手狠狠把鞭子砸在地上,伸手指了被桃花抱在懷裡的大花兒問道,「大花兒哪裡招惹你了,你要綁了它鞭打?」

  山子縮了縮脖子,剛想要說什麼,但是眼角掃到奶娘起身走過來,不知怎麼他突然就覺有了底氣,高聲辯駁道,「我餵大花兒饅頭,它不吃還衝我叫。胖墩兒他們又不來找我玩兒,我就…就栓了它打幾下,練練鞭法。」

  「那桃花蹲在院門外哭得眼睛都腫了,你別說你不知道?」

  「我說只打兩下,桃花兒不讓還把我推倒了。我沒打桃花,只打大花兒出氣也不行嗎?奶娘說我是小少爺,我想打誰就打誰,我想幹啥就幹啥…」山子越說聲音越高,小下巴高高抬著,襯著他頭上束髮的金環,寶藍的錦緞長衫,翻毛的鹿皮靴子,完全就是一個桀驁不馴的紈絝少爺模樣。

  蒲草這一瞬突然怔愣著不知所措,她開始懷疑這孩子到底還是不是她的弟弟,難道原本那個乖巧懂事的山子被邪惡的魔鬼附體了?

  方傑站在一旁,眉頭也是皺得死緊,若是旁人這般對蒲草說話,他早一巴掌扇過去了。可是他暫時還沒有同蒲草成親,到底不好插手她的「家事」,只得冷著臉想著有何辦法徹底解決這事。

  王嫂子見得蒲草半晌沒有說話,還以為她是被山子堵得啞口無言。於是,她悄悄掩下心裡的得意,上前謙卑的笑道,「張東家可是剛回來?我們小少爺習字累了,奴婢瞧著他獨坐無趣,這才栓了…」

  「啪!」她正是說得歡喜,不想臉上突然狠狠挨了一記「鍋貼」。那「鍋貼」力道之大,直打得她偏了身子摔倒在地。她驚愕的看向甩著手的蒲草,衝口就道,「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我還想殺你呢!」蒲草揉揉略微發麻的右手,上前蹲身揪了王嫂的前襟,冷笑道,「我原本以為山子總會回去京都,早日跟在你們身邊學些大戶人家的生存之道有好處。沒想到,你個無知蠢婦,不過短短半月,就把我那般乖巧懂事的弟弟教成了如今這跋扈模樣。我打你都算輕的,若是我心狠一些,就該把你砍成肉塊!」

  王嫂見得蒲草眼睛瞪得血紅,完全不似玩笑模樣,心下也是懼怕,哆嗦著勉強辯解道,「張東家息怒,奴婢是為了哄著小少爺玩耍,奴婢怎會教壞少爺呢…」

  她這話剛說到一半,眼角不經意瞄到楚非進了院門兒,立刻就高聲呼救,「小侯爺救命啊,奴婢要被打死了。張東家說我們侯府存心教壞小少爺,要替侯府管教奴婢呢,小侯爺救命啊…」

  她原本以為這般喊出聲,蒲草不說立刻放了她,起碼也要同楚非解釋幾句。可是蒲草卻又舉起了巴掌狠狠扇了她幾個來回兒,直打得她口角淌血才慢慢起身看向一臉驚疑的楚非,「立刻拾掇行李,帶上你們侯府的好奴婢給我滾出去!」

  楚非剛剛從溫室里回來,見得這般混亂場面,腦子裡還沒等理清頭緒突然就聽得這話,他難免心裡也生出了一絲惱意。想他堂堂小侯爺,就算在京都走到何處也都是被人敬著捧著,什麼時候想過會被一個村婦這般指著鼻子攆出門啊?

  「大膽!我尚且沒追究你辱罵侯府,你居然反倒敢攆我出門!誰給你的膽子?你不想活命了嗎?再說這是方家,你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

  方傑這時已是走到蒲草身旁,聽得這話,冷冷應道,「楚公子空有一副好皮囊,不想卻是個耳聾眼瞎的。你來村里這半月,難道不知我方家之事也是蒲草說了算?你可當真是連村頭的老黃狗都不如!」

  (這本小園的出版已經定了日期,出版社催得急,但是,婆家這裡總是斷電斷網,大水來勢洶洶,我沒辦法,打算回哈爾濱閉關碼字半月。結果朋友特意打電話說哈爾濱也在發大水,讓我路上小心。神啊,這人間還有安全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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