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現身

  狩獵林屬於皇家園林，是皇上曾經最常去的地方。但是，自從皇上病重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那裡。

  只有一些皇子在閒來無事的時候會去狩獵。

  當楊歡悄然抵達的時候，看到的只有一片荒蕪和幾幢破敗的建築。不過，皇上的行宮一直有人打掃，看上去看算是體面。

  為了不引人注意，楊歡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其中，獨自一人藏身在巨大的宮殿內。

  至於趙空和許宣等人，楊歡則命令他們在十數里之外隱藏，只要得到楊歡的信號，飛騎兵就會第一時間飛天而去，用不了盞茶的功夫便可與楊歡匯合一處。

  他知道，華妃郁甄只要到來，第一件事便是派人搜索四方，確定沒有任何危險後才會進入其中。

  砰！

  楊歡放倒一名駐守此地的小太監，將其捆綁起來丟進一個隱秘之地後，快速換上這個小太監的衣服。

  與其去隱藏，不如光明正大地化身為小太監。

  華妃娘娘身邊見過楊歡的人並不多，只要楊歡小心一些，應該很容易矇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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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時辰之後，天色將黑之時，華妃一行人才緩緩現身。

  楊歡遠遠地就看到一隊火把如龍，近百名鎧甲將士快速而至，有序地分列四方，阻止任何人靠近狩獵林內的宮殿。

  與此同時，還有一隊士兵分成數個小隊，仔細地搜查著這裡的每一個角落。

  駐守此地的幾個小太監戰戰兢兢地小跑快步上前迎接，甚至連頭都不敢抬得太高。趁此機會，楊歡跟在這幾名小太監後面，彎著腰，低著頭，儘可能不引人注意。

  「最近可有什麼人來此？」一個士兵隊長上前詢問，語氣甚是嚴厲。

  為首的小太監跪地俯身，低聲道：「只在月余之前，十二皇子曾經來過，但並未入殿。」

  「華妃娘娘親至，你們要小心伺候，若是出了差錯惹得娘娘發怒，你們的項上人頭必然難保。」士兵隊長訓斥道。

  幾名小太監顫顫巍巍地連連答應著，這才起身退往兩邊。

  片刻之後，負責搜查的士兵一一來報，確定沒有異常之後，這名小隊長才騎馬而去。

  不多時，十數輛大輦緩緩而至，車輛停穩，一個小太監跪在大輦前，華妃娘娘這才走了出來，玉足輕踩小太監的背部，由兩名宮女攙扶著下車。

  回頭看向後面的那輛豪華馬車，華妃娘娘輕開口道：「伺候皇上下車。」

  楊歡將這一切看得清楚，只見一個瘦成皮包骨的身影躺在一張軟榻之上，由四名太監抬著進入宮殿。

  這是楊歡第一次見到皇上，不由得的就暗暗地搖起了頭。

  據他所知，皇上今年還不到六十歲，卻在罌粟的侵害下變成了一個傴僂的乾癟老頭，頭髮稀疏到都能看到頭皮。

  臉上的皺紋成堆，滿口牙也剩下沒幾顆。

  最主要的，皇上一臉萎靡的神情，眼睛半睜半閉，想要抬手都很困難。這樣的一個人，身體早已被罌粟掏空，還能活著不死已經是奇蹟了。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上身上時，楊歡已經退到宮殿內躲藏。

  他此行的目的是想要與皇上單獨一談，現在看來……皇上就算是能開口，思想恐怕早已迷亂。

  若是早知是這樣，楊歡就不該冒險前來。

  楊歡剛找好藏身處，宮殿外就傳來動靜，一群宮女先走了進來，點起燭燈數盞，並將帶來的吃食水果整齊擺放。

  華妃娘娘隨後走了進來，道：「安頓好皇上就寢後，你們全部離開。」

  說話時，華妃娘娘還掃了皇上一眼，眼中儘是鄙夷之色。

  片刻之後，所有人退去，華妃緩緩在皇上的榻前坐下，深邃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皇上，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過了也不知多久，華妃娘娘突然站起身來，惡狠狠地注視著皇上，厲聲道：「你若是能還我兒命來，又豈會有今天的下場？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皇兒。」

  咕嘟……

  病榻上的皇上艱難地吞咽著口水，嘴裡發出模糊的聲音，無力地抬起右臂指向放在一邊的青色瓷罐。

  瓷罐內是華妃娘娘命人提純的罌粟膏，呈現粘稠的黑褐色狀，看上去就讓人感覺惡習。

  華妃娘娘知道皇上想要做什麼，拿起一桿精緻的煙槍在青瓷罐內沾了一下後，很用力地丟進皇上懷裡。

  一摸到煙槍，皇上也來了精神，上半身趴在床沿上，很費力地碰撞著打火石，好不容易才將煙槍點著。

  猛地地吸了一口後，皇上就開始劇烈的咳嗽。

  但僅僅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皇上的臉上就露出無比滿足的表情，慢慢地躺了回去，閉眼不去看華妃。

  「抽吧，抽吧，你的時間也不多了。」華妃道，怒甩手後轉身離開。

  躲在暗中的楊歡暗自納悶，他當然知道華妃曾經產下一子，但很少有人知道華妃的那個兒子為何而死。

  楊歡也曾讓韓星去打探，結果卻查不到一點消息。

  忽然，楊歡感覺殿外傳來動靜。

  一個年紀很大的太監探頭向殿內觀望，確定沒有人後才躡手躡腳了走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皇上的病榻前，痛哭流涕地道：「皇子，老奴來看您了。」

  皇上在抽了罌粟膏後勉強有了幾分力氣，歪頭看了一眼跪地的太監，道：「袁……博，起……起來回話。」

  袁博？

  楊歡一怔。

  從御史匡正那裡，楊歡知道這個袁博是易應金身邊的一名悍將，他在乾坤飯莊來殺易應金身邊所有人後，唯獨沒有發現這個袁博的蹤跡。

  當時，楊歡還以為袁博因為害怕而逃走了，沒想到他竟然混到了華妃身邊，而且還來到了這裡。

  「看來皇上並未完全失去心智啊！」楊歡心中暗道。

  呵呵……皇上苦笑著，袁博急忙上前，很小心地扶著皇上半坐而起。

  「也只有你待……朕真心啊！」皇上輕開口，接著說道：「可朕已經病入膏肓，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皇上福比天齊，一定會好起來的。」袁博安慰道。

  皇上輕輕搖頭，隨後看向楊歡藏身的方向，道：「不知來者是敵是友？」

  誰？

  袁博驟然轉頭，順著皇上的目光看去，卻並未發現有人。

  暗中的楊歡也有些詫異，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弄出一點動靜，皇上卻知道他藏在這裡，這怎麼可能？

  既然暴露了，楊歡乾脆不再隱藏，緩緩邁步走了出來。

  「該死的小太監。」袁博壓低聲音，語氣中卻充滿了殺意，袖口中也滑出一柄閃爍著寒光的匕首。

  皇上抬手阻止，道：「袁博，你不可能會是他的對手，算了吧！」

  「一個小太監而已，只要皇上下命，我現在就送他歸西。」袁博惡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