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捨不得離開
2024-07-07 11:11:56
作者: 電視寶寶
「事?蘭兒,你有什麼事便說好了。」
「你何時回戰場?」
我突然而出的問,讓著面前這個沉溺於家中溫暖的男人凝住了面容上的笑。
「蘭兒,我捨不得你,還有孩子。」
是,他捨不得我,也捨不得孩子,其實,我也捨不得他。彼此的情,彼此的愛,是否真的能逾越江山上的那片天空?帝王,是他的角色,亦是他的責任,當他沒有很好地去演這個角色,當他沒有很好地去盡這個責任,那他就愧對了「帝王」二字。
幾日後,我終是知道了他回來的後果。他非但沒有攻下洛陽,其餘所有柱國將軍們攻下的城池亦因缺了他的君令均以消極棄守而終。可以說齊國在戰事上未占半分優勢,讓齊國得以喘息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北周的天子。因為他的病訊讓著整個局勢發生了變化,而他根本沒有生病,這一點也許只有幾人知曉。可是,既便如此,我的心裡都難脫那份內疚,那份自責。
女兒的名,最後定了下來——宇文子涵。其實,他想了很多名,剛開始他總在女兒的名里加上「蘭」字,但後來,他又說「蘭兒」只能是我,所以便又重新尋起了名。我不願他在這些事上花費更多的時間,於是,便選了宇文子涵。他問我為什麼?我說覺得好聽。其實,取名之事雖重,但卻不如他回到正軌重。
日子過得很快,這一年便在這不知不覺中從指縫滑去。建德五年邁著大步朝我們走來,新年的時候,宇文邕請了大臣,宗室一起共渡。宴席間,我曾與小嬋離席片刻,短暫地訴了些思念,卻未料撞上宇文贇借著酒勁又在調戲宮女。雖最終沒有得逞,但此事依舊傳到了宇文邕的耳中。就在二月,宇文邕下詔遣太子宇文贇巡撫西土,上開府儀同大將軍王軌、宮正宇文孝伯從行。雖說是讓其待勢討伐吐谷渾,實則是讓這個忤逆子到苦地方好好思過。
然而,宇文邕給了宇文贇一次又一次的機會,他都沒有好好把握,反而越來越毫無忌憚。
六個月後,他才前腳剛入長安,後腳就被王軌告了一狀,說是他與太子宮尹鄭譯、王端在軍中戲狎,多有失德。宇文邕非常不悅,下旨杖責了宇文贇及鄭譯,興許一棍子是打不死那些臉皮厚的人。一月之後,宇文贇再度戲狎,以致宇文邕派下東宮官記錄下宇文贇每日言語動作,每月奏報。
可即便如此,宇文邕都沒有廢去太子。每次他想這般做,總有大臣相勸。其實,我亦知大臣無非是因為宇文贇的年紀,而且他岳父普六茹堅亦是他的堅強後盾。
「蘭兒,我們再生……」
「你想要……」
「沒,沒什麼,生孩子很痛,我不想你再受苦了,早些睡吧。」
他想與我生個皇子,可每次他的話總停留在一半。他不喜歡宇文贇,可他沒有辦法,他想要和我生個兒子,可是他又不願我們的孩子作為王權的犧牲。他非常愛我,不願我再受到任何傷害,哪怕是生育,他都不願。以至於他很矛盾。
再至九月,一歲的子涵已經開了口。只是她喊的,不是「媽媽」,而是父皇。並非因為她見的我時間少,而是因為我每天都教她喊父皇。
「她喊的真好聽。」
他一手就能抱起子涵,而另一手則攬我入了懷。
「呵。」
「最近有些忙。」
「宇文,我有子涵陪我,她每天都要和我咿咿呀呀說很多話,我一點都不悶。」
「她說什麼?」
「她說她想要個好父皇。」
話,並不是子涵說的,因為她還很小,說不了長句。好父皇,不僅僅是對她,而是對著北周的天下。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是你的負累。
宇文邕知曉我的意,亦知曉他曾經犯過的錯,在月中的時候,他再次將著東伐齊國的提議道了出來。恰恰八月的時候,高緯又再度去了晉陽,並在邯鄲大肆建造起行宮來,引起了不少民怨,征伐總是需要名頭的,這一次的名頭依舊是高緯昏庸,朝政腐敗。名頭是有了,而大臣擔憂的則是他們自家君主。
我伴在他的身旁,祛除著他對我的一切眷戀。我告訴他,我愛他,無論海角天涯,我的心都在他的身上。所以,我讓他帶著我的心,去打下江山天下,總有一日,他可以睥睨天下。
他俯身問我懷中抱著的子涵:「子涵,父皇要去打仗,以後你就替父皇照顧媽媽。」
子涵還小,也許因為她是女孩兒,看到好看的人或物,總是會笑盈盈。見到獨孤翎如此,見到她的父皇更是如此。甜甜地,她笑著:「父皇,父皇。」
「宇文,記得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為了你,為了子涵,我都會小心。」
我相信他,他一定會小心。
經過一個月的軍隊集中強練,糧餉準備,宇文邕終在十月初的時候再次下詔討伐齊國發兵十四萬五千。他自為統帥,以越王宇文盛、杞公宇文亮、隋公楊堅為右三軍;譙王宇文儉、大將軍竇泰、廣化公丘崇為左三軍;大司徒齊王宇文憲、陳王宇文純為前軍,直指晉州。這一次,他沒有再向洛陽下手,而是改變了戰略,朝著齊國相對薄弱的晉州出兵。
臨行前,我們並未多語,他在我的額前留下了輕輕一吻。我知道吻雖輕,而意卻重,愛,並不在於一線之間,而在於我們跨越千年的心中。
他出發了,帶著十四萬五千人馬發兵齊國。每兩三日,我都會去了解前方軍情,只要有捷報,我都會和子涵說:「父皇很厲害,又下了兩個城池。」
她總會討好般地搖晃著腦袋喊「父皇,父皇。」
高緯非但不是一個明君,且還是一個極其荒唐的人。宇文邕的大軍踏入他領土時,他竟還有閒情逸緻與馮小憐在天池行獵。以致不過多日,前方就傳來齊國守將崔景嵩降服於宇文邕。國有此君,亦能長久?
十月的秋,不僅對於百姓而言是個豐收的季節,對於遠在他國的大周軍隊而言亦是一個屢收城池的季節。
直到十一月的微寒踏來,大軍的壓境攻城才讓著「聲色皇帝」高緯腦子清醒了些,他終於率了援軍趕到平陽。我擔心宇文邕,每天,我都在金日下,銀月前,為他祈求上天對他的佑護。
他比我想的要聰明好多,留了一萬人在晉州死守,而自己退到了玉璧,等各路兵馬八萬餘人齊結玉璧時再回援晉州。齊軍還在攻打晉州,卻未料腹背受敵。可笑可嘆的是,高緯竟還摟著馮小憐作壁上觀,以此為樂。
十二月,長安迎來了第一場雪。皚皚白雪中,我帶著子涵步在上面。她很開心,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拼命地,她踩著白白軟軟的雪,將著小小的足印留在其中。他那裡的天是不是也很冷?他是不是也見到了雪?希望他一切都好,也希望他在花兒再放的時候回到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