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場大噩夢
2024-07-07 11:09:50
作者: 電視寶寶
「這不是殘忍不殘忍的問題。」
「是,為什麼不是?他們有活的權利。」
「活?我不會讓他們活在這個世上。不用說是孩子,就是一個襁褓中的幼兒,我也要殺。」
他決絕的回話,讓我正要辯駁的唇停在微張。
「你……」
半晌的僵持,換得的結果,是我抽身離去。我並不想如此,只是二十一世紀人權法治的思想,讓我無法接受他無視生命的決定。
我獨自回了靜鴻閣,瞥過搭成心形的蘭花,閉眸吸著那陣淡幽。
一瞬間,我有原諒理解他的衝動——斬草除根,連千古一帝的李世民都做過更為殘忍的事情,歷史上卻依舊贊比天高。為何到了他的身上,我要責怪他?
然而,宇文展天真無邪的笑,卻揮不去地印在我的腦中。死——對於一個尚未感受自然賦予一切的孩子來講,是多殘忍的一件事。因為這個原因,我責怪他。
對,或是,錯?其實並沒有一個劃清的橫線,只是突然間,我害怕起一件事——一千五百年的隔閡,一個難以逾越的鴻溝深壑。我們不似平常男女,我們亦不似帝王嬪妃,我們根本就是一個世界兩個時代的人。除卻甜言蜜語,海誓山盟,真正的愛情保質期是多久?我,想知道,我,害怕知道。
接連的六晚,我都做著同一個夢,夢裡,我看到一個男孩的背影,他的手中有把劍,劍刃上滴著紅色的血珠,它們斷線而落。
「不要——」每次,我從夢中嚇醒,我不知道那個男孩是誰?更不知道他劍上的血是誰的?只是,沁著汗的手心告訴我,那血讓我心痛。
安神的茶,小嬋已每天給我服用,只是那個夢依舊縈繞在我每晚的睡眠中。今晚,我努力著不去入睡,想要撐到我已無意識的那一刻,自然而眠。
漸漸地,疲倦促著我的意識慢離我的身軀。
(「蘭兒,明日就是冊封大典,你去看看大殿。」淺褐眼眸藏著柔情,似水般地望著我。
「是心形蘭花嗎?」我問著。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他淡淡一笑。
「真的是心形蘭花嗎?」
「去看吧,我在這裡等你。」他親拍著我的肩,讓我入殿去看。
雲霧繚繞,再回首,他已不在我的身畔。
「宇文,宇文,你在哪裡?」
喊了兩聲,除了空寂中的回音,我聽不到他的應聲。睫羽低垂,我撅唇埋怨道:「什麼時候學這麼壞,搞浪漫?」
推開門,一陣花香伴著白色雲霧撲面而來,淡淡幽幽,好不沁心。只是哪裡來的雲霧?揮手吹散,一片蘭花驀然入目,好多心,好漂亮。我半張著櫻唇,驚愕於兩排心形而放的花徑。
「好漂亮。」
我跑了過去,彎下身將自己置於花中,藏入「心」中。捧著一棵,我貼面而去,闔上眼眸,去感受他為我做的一切。
「好香,好美,我好開心……」
一滴冰涼,嗒,落在我的頰上。
「哪裡來的水?」睜開雙眸,我伸手去拂,只見面前一個男孩,披著捲髮的男孩從我面前走過,漠然地上著台階,一道寒光刺著我的眼,射了過來。劍——血——
「啊?!」
我的手心,我的手心,不是水,那不是水,那是血,是血——
男孩繼續走著,朝著龍椅走著,刃上的血繼續滴著,順著劍鋒,繼續滴著,落入地,掉入花。
「你是誰?!你是誰?!」
男孩並未理會,只是繼續著自己的步。
「你是誰?!——」
他,依舊繼續走著。
血,依舊繼續滴著。
「蘭,蘭兒,我,陪——不了——你了——」
再回首門外,一個身影已驟然而倒。
「宇文,宇文,不要——」)
「宇文,不要啊——」
「蘭兒,蘭兒,醒醒——」
我的雙眼還未睜開,淡淡的檀香,已經讓我感著他的存在,猛地,我起身抱著他,緊緊地抱著他,捏拽著他後背的衣袍,將頭埋入他堅實的胸前,悶悶地喚著:
「不要離開我,我不要你離開我——」
他輕拍著我的背,低聲撫慰著:「蘭兒,你做夢了。」
「我不要,不要你離開我。」
「傻蘭兒,我不是在這裡嗎?這幾天,國事比較多,夜半來的時候,你都睡了。」
他在我背上的輕拍,漸漸轉成了輕撫,順著我的脊,輕輕撫動,慌亂的心,慢慢緩下,指過脊節,就如一曲催眠良方,促著本就不輕的眼帘,再次半落而下。
「再睡會兒,寅時還沒到。」
「那你……」凌晨三點都還沒有到,他在幹嘛?
「剛剛從御書房回來,想過來看看你。」
「御書房……」
「蘭兒,其實你說的沒有錯,我對宇文護的子嗣……」他正要繼續,我忽而離了他的身,雙指覆在他柔軟的唇上。
「我不該去擾亂你的決定。也許,你是對的。」
也許,他是對。又或許,他一定是對的。那個夢,我雖然不知何解,但是一種不安讓我難撫心亂。若是有一天,宇文展,又或是宇文護的子嗣長大,我又如何保證他們不會報這不共戴天的仇怨。
瀲灩雙眸,映在他淺褐的瞳仁中,這一刻,我們不再言語。他想退讓,為的是我,而我卻突然阻止了他的退讓,轉瞬即逝的驚愕後,便是舒心的一盞笑。
輕撤下我覆在他唇上的指,他將我放榻上。
「你能,能留下來嗎?」
「睡吧。」
熄了平日裡夜用的一副小燭,他躺在我的身邊,繼續著他的輕撫。
這一晚,我睡在他的身旁,他亦躺在我的身側,只是,除了擁在懷中,讓我安心而睡外,他什麼都沒有做。
夢,未繼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夢中的他,躺在我的身旁?
好溫暖,好安全……
早晨,我翻過身,伸了第一個懶腰,睜開了惺忪的雙眸,我的右邊,空無一人。
「宇文——」
朝著右邊,我撐起了身。腰間一個輕攬,一句輕語:「我在……」
「你怎麼到我左邊去了?昨晚,你明明……明明在我右邊的。」
一陣熱燙從這頸脖迅速爬上了耳緣,唇邊的話語也變得輕了起來。雖然,我們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但,昨晚,我們睡在了同一張榻上。
邪魅的唇邊,壞壞一笑,將我一把擁落在他的肩邊。
「你啊。」他颳了刮我的鼻,繼續道:「睡覺的時候,老愛往著右邊靠,差點兒,我就被你轟到榻下去了。」
「我……」
「還不趕緊,換個地方,自己安全。」淡笑一聲,揉了揉我的發,繼續道:「還可以守著你的安全。」
「真壞!」
「壞?!」我的耳畔,一絲溫熱,一個輕問。
「這就叫壞了?那,我們成婚那晚,讓你好好知道什麼叫壞。」
「對了,你怎麼不上早朝?」躲在他的懷中,我問了起來。
「輟朝五日。」
「你……你會被別人說成昏君的。」
「只要不是昏夫就好了。」撫了撫我的下頜,他繼續道:「還想睡嗎?」
「不想了。」
「用完早膳後,我帶你出去。」
「去哪裡?」
「輟朝五日,總不能天天這樣抱著你。」
「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