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落在胸膛的呼吸

  「……蘇醫師！蘇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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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詞安靠近蘇曼汐，更加明顯地感覺到她的顫抖。

  「我……我沒事。」

  蘇曼汐回應了一聲，聲音弱不可聞。

  「你這樣可不像沒事，你……」

  顧詞安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於是輕聲問道。

  「你是不是有幽閉恐懼症？」

  蘇曼汐整個人縮在一起，動也不動，在昏暗的電梯廂里，給人一種她隨時會與黑暗一同消融的錯覺。

  過了半晌，蘇曼汐才點點頭，嘴上卻依舊強硬，「我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顧詞安沒反駁她，但他記得很清楚，書上說患幽閉恐懼症的人只有在離開幽閉環境才能恢復，其他的任何方法都只能幫助緩解。

  「嗯，我相信你沒事，不過，如果感覺不舒服的話，可以靠在我身上的。」

  顧詞安又朝蘇曼汐身邊邁了一步，手臂虛攏在她的肩頭，保持著一個既能讓她感受到自己的體溫和呼吸，又不至於接觸到彼此身體的距離。

  他不想嚇到她，又確保如果她願意的話，只要松松身子就能靠在自己的胸膛。

  果然，這個舉動起到了作用。

  蘇曼汐的顫抖減輕了些，甚至朝著他的方向稍稍傾斜。

  她感覺冷極了，渾身上下如墜冰窟，顧詞安的體溫和呼吸給了她一絲安全感，讓她稍稍放鬆了一些。

  可是，巨大的恐懼感依舊撕扯著她，心跳劇烈。

  她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生怕身上某個部位會被這個幽閉的空間吞噬。

  腦中轟鳴作響，此時的她耳朵敏感得甚至能聽到電梯井深處發出的不明聲響。

  嘀嗒——嘀嗒——

  蘇曼汐的內心感到絕望，幾乎認定了自己一定會在這個空間中以某種不確定的方式死去。

  突然，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抱住了顧詞安的身體，緊緊將臉貼在他的胸膛。

  顧詞安熾熱的身體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他的心跳聲就在耳邊，強勁有力。

  他鮮活有力的一切將她從黑暗深處拖拽出來，給了她一線生機。

  即便早有準備，但顧詞安還是被她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

  他感受著女人在他懷裡的顫抖，感受著她的呼吸，還有她因為侷促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動作。

  剛才虛攏在她肩頭的手臂慢慢收緊，他先是一隻手試探地觸碰了她的後背，在確認沒有遭到抵抗後，將另一隻也環了上去。

  繼而慢慢用力，將人小心摟在懷裡。

  他感覺懷裡的女人輕輕抖動了一下，卻沒有其他動作，而是安安靜靜待在他的懷裡，呼吸逐漸均勻平靜。

  蘇曼汐的頭頂剛剛好到顧詞安的下巴，此時她完全被對方包裹住，十足的安全。

  他們就這樣抱著對方，感受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感受著彼此身體傳來的溫度，安安靜靜的，不做任何臆想。

  他們不知道抱在一起多久，總之當電梯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時，外面突然照射進來的光線刺得他們下意識躲避。

  顧詞安將人摟得更近，蘇曼汐則完全將臉埋進他的胸口，兩個人之間早已沒有了任何距離。

  「你們，出來吧！」

  兩人聽到熟悉的聲音，用手擋著光線眯著眼去看，發現孟北宸和救援人員一起站在門口，冷著臉側對著他們，一副不想多看他們一眼的表情。

  蘇曼汐這才意識到他們被圍觀了，立即鬆開顧詞安，感覺他們倆就像是被捉姦在場的一對男女。

  不僅被這麼多人看到了，還被人用大燈照著，無所遁形，甚至來不及做表情管理。

  頓時臉頰發燙，趕緊走了出去。

  顧詞安緊隨其後，兩人轉身下電梯工夫，孟北宸已經不在了，就好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蔣樂和裴元兄弟倆聞訊趕來，正好趕上顧詞安環著蘇曼汐的肩膀從電梯走出來。

  雖然手臂只是虛搭著，可從外人的視角看來，根本就是摟著。

  裴元看著衣冠不整的顧詞安差點笑出聲。

  領口敞開著，外套也搭在手臂上，加上懷中女人臉頰緋紅，很難讓人不多想。

  裴元這一聲笑，立即點醒了蔣樂，兩人對視一眼，眼底儘是「你也懂」的神色。

  顧詞安顧不上搭理這幾個傢伙，立即帶著蘇曼汐離開。

  坐進汽車，蘇曼汐一路都看著窗外的夜景，即便脖子都酸了，也沒有把頭轉過去的勇氣。

  她以為自己的幽閉恐懼症已經好了，沒想到今天的情形告訴她，為了保險，以後還是走樓梯比較穩妥。

  剛才的情形歷歷在目，男人身上的氣息仍舊停留在她的鼻腔中，他身體的堅實觸感在剛才的情境下給了她莫大的安慰。

  仿佛是在深海中溺水的人，抱住了可以依靠的身體，於是不顧一切地不肯鬆手，直到獲救。

  可問題是，她知道自己剛才抱住他是出於求生本能，但她不確定顧詞安是否會這樣想。

  最近的誤會已經夠多了，加上今晚在顧家老宅的晚餐，又莫名其妙給自己招惹了一個敵人，蘇曼汐只覺得疲憊。

  顧詞安倒是一副沒事人一樣，悠然坐在那裡，偶爾回頭看一眼蘇曼汐，嘴角勾著不易察覺的淡笑。

  薛明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感覺氣氛有點怪異，又不好問，只能安安靜靜開車，時不時從後視鏡偷瞄後面幾眼。

  後來終於被顧詞安發現了，挨了一記警告的眼神。

  這回老實了，縮著脖子專心開車，心裡卻嘀咕著，老闆最近總是要自己開車，原本以為是把人追到了，可現在看來，怎麼倒還不如一開始那樣自在。

  他不禁感慨，原來顧總也有遇到滑鐵盧的時候。

  依舊送到醫館門口，蘇曼汐打了招呼下車，腳下步子邁得飛快，多一秒都不想在顧詞安面前停留。

  可剛走進巷子，蘇曼汐就覺得有些奇怪。

  以往，晚上的同心巷燈光昏暗，走路都要多幾分小心。可今天不知怎麼的，似乎亮堂了許多。

  蘇曼汐好奇，朝著燈光通明的那片看去，才發現就在同生堂對面的院子裡，也開了一家醫館，匾額甚至都已經掛好了，取名「蘭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