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只能走到這兒了

  「何...何雲亓。」何時了驚恐的喊著為自己當下致命一擊的人的名字，不覺間淚水奪眶而出，「你...為什麼？」

  只見何雲亓擋在何時了身前，本以殘破的胸膛被參蘇徹底貫穿，他臉上七竅流血，臉色煞白如紙，「王八蛋，老子就算是死，也得...卸你一條胳膊！」

  說完，何雲亓咆哮出聲，他周身黑色靈氣瘋狂涌動，在他身後，一雙眼睛在黑色靈氣中睜開，這雙眼睛中透露著膿膿的陰森殺伐之氣。

  參蘇的身形猛地一頓，下一刻，何雲亓身後的眼睛發出一道詭譎莫測的光亮，只聽參蘇慘叫一聲，他那隻貫穿了何雲亓胸膛的蚯蚓手臂頃刻分崩離析，化成了一片猩紅的粉塵。

  我一閃身出現在參蘇面前，施加了滅魂咒的黑色刀身狠狠朝他腦袋上砍了過去。

  「混蛋！」夏至怒吼道，頃刻間，無數道鬼氣凝結成的幽靈向著參蘇涌去。

  參蘇「桀桀桀」的笑了一聲後一掌拍向瀕死的何雲亓，那一瞬，何雲亓的身影像是一隻猩紅的風箏，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悽厲的弧線，然後...墜落。

  「何雲亓！」何時了驚叫一聲，迅速衝過去想要將墜落的何雲亓接住，可她忘記了，自己的身軀是如此的瘦弱不堪，她接住了何雲亓，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何時了是直接被何雲亓給撞飛了出去，兩人一同摔在地上，充當「肉墊」的何時了當場摔了個頭破血流。

  而這邊，我跟夏至聯手跟參蘇交起手來，此時夏至的理智早已被憤怒所吞噬，連帶上此刻的鬼氣都要比先前強上數倍。

  「黃泉引！」我怒喝一聲，掌中黑光浮現，旋即光芒大作化作一道壓迫感十足的鬼影向參蘇砸去。

  

  只見參蘇剛才那隻，被何雲亓用的邪術摧毀的手臂再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但他還是被我發出的黃泉引給擊飛了出去，黑色扭曲的身軀轉眼將殿堂里僅剩的一座石塑撞碎，緊接著他的身形眨眼間化作了虛無消散。

  隨後空氣中迴蕩起參蘇那大笑聲，「哎呀，我在這裡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偷襲，沒想到居然只殺了一個。」

  「嘖嘖嘖，我好沒用啊！」

  「那沒辦法了，只能把你們留著一起殺了！」

  眼睜睜的看著參蘇殺了人又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離開，我氣不打一出來，當即腦袋一熱就打算衝出去找他，但這時，凌神燼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他目光微沉，伸手指了指抱著何雲亓的何時了。

  「流年，何雲亓他...他不行了。」何時了眼角掛著淚水，目光呆滯的看著我，或許...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淚水在不覺間已然決堤。

  我快步何時了身前查看起何雲亓的情況，他眉心的那團死氣已經擴散，將他整個人全部籠罩。

  已經無力回天了，這一次...何雲亓有再多的保命手段也沒用了，他胸膛上那道足足有碗口大小的血窟窿觸目驚心，斷裂的肋骨暴露在皮肉之外，其周圍瀰漫著一股刺目的血霧。

  何雲亓咳出一大口帶著內臟碎片的血液，混濁灰暗的目光看了我，看了眼夏至，最後...看向何時了，「媽的，老子...還真是得死在你前頭啊。」

  「筋脈寸斷，內臟皆焚，老何...抱歉，我...沒辦法了。」我半跪在何時了身前，開始為何雲亓輸送靈力，「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為你爭取一點時間，把要說的...都說出來吧。」

  「不要把遺憾和誤會...留一輩子。」

  何雲亓滿足的笑了笑，嘴角不斷的溢出鮮血，「夠了，足夠了。」

  他看向何時了，說，「何時了，能做何家家主的人，一直以來...只有你，我...只是你的磨刀石...」

  何時了瞳孔劇震，她剛要開口，便被何雲亓打斷了，「你先聽我說...」

  「好不好？」

  何時了點頭，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你說...」

  就這樣，在我、凌神燼、夏至、還有殿堂中的黑暗，以及破碎的石塑面龐注視下，瀕死的何雲亓道出了曾經的往事，「你出生後沒多久，何家的長老就察覺出...你乃天生極冰玄體，有著極為強悍修行天賦，只需稍加引導...勤於修行，屆時必將會成為一方強者。」

  「所有人...都認為，何家將來...在你的帶領下，一定會走向...輝煌，也...包括我。」

  此時，何時了已泣不成聲。

  而我不禁臉色愕然，極冰玄體...百年一見，的確正如何雲亓所說，總有一天，何時了會成為一方強者。

  我的靈力在源源不斷的往何雲亓體內輸送，但這仿佛像是流入了一個無法填滿的無底洞。

  何雲亓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又說，「可你...不想做何家的家主，你只想...無憂無慮的，和父母...安穩度日。」

  「可是小時，我們是出生在...一個龐大的修行世家，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你不想做家主，但...所有人都在逼你。」

  「何赴劫他們在逼你，你父母...在逼你，可他們都不想做惡人，所以啊...只有我來做這個惡人了。」

  「何赴劫暗中封了你的靈脈，讓你淪為何家笑柄，我陷害你和你父母，將你們趕出何家...這是給你的屈辱。」

  「但這還不夠...」

  「所以，你買通吳涯生...殺了我父母？」何時了聲音中滿是絕望。

  何雲亓艱難的搖頭，「你父母是吳涯生所殺不假，但我...並沒有買通吳涯生，我調查過...你父母是為救人，不幸...死於吳涯生手中，而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派人在暗中放出消息，讓你認為...是我勾結的吳涯生，讓他...殺了你父母。」

  「這...是為激起你心中對我的仇恨。」

  何雲亓擺了擺手，示意我停止為他輸送靈力，我猶豫了下，還是照做。

  「我成功了...」何雲亓開心的笑了，「我是一個...很棒的惡人，你最後還是回來了，你...肯跟我爭家主的位置了，我好開心啊...」

  何時了再也忍不住的崩潰大哭，「可我不想啊，我不想做家主啊，我只想...我只想安穩的活著，我不想的。」

  何雲亓將自己一直隨身帶著的銀劍遞給交到何時了手上，像是卸下了本不屬於自己的重擔。

  他握住何時了的手，身上的修為...在一點一點的...傳入到何時了體內，「還是那句話，人生事...太多，生在世家...註定要以責任為重，可你...也依舊能隨心而活啊，他們...還是很在乎你的，何赴劫答應過我...會不惜一切的站在你身後，輔佐你。」

  「何家那些對你不善之人，我已經...將他們全部清除，你可以放心繼任家主...」

  聽了何雲亓的話，我只覺得心情無比沉重，沒想到何雲亓居然為何時了做到了這種地步，他這些年來，一直在為何時了能順利繼承何家家主之位而鋪路，以至於到現在...甚至付出了生命。

  「九天玄女墓的事...我一直都知道，我也知道...始終有一天，你會進入這裡，所以在你提出...要在這兒跟我生死決戰，我答應了...」

  「至少...也可以護你。」

  「可我...」

  「只能走到這兒了。」

  「我這些年修行還算刻苦，這一身修為...就當是我對你的...一些彌補吧。」何雲亓說到這，目光中帶著乞求的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