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 願者上鉤

  包間比外頭的溫度倒是暖很多。暖氣開的很足，我一進去就覺得自己的身子骨暖和了一些。靳沉走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順便讓我也坐下。

  「吃早點有必要搞得這麼豐盛嗎？」我看了看眼前的大圓桌。覺得這氣勢可一點兒不像吃早點。要是吃不完還不得浪費。

  「沒事，還有人來。」靳沉一句話直接打消掉了我的顧慮。

  我點了點頭忙問他：「誰呀？」

  「一個朋友。」靳沉端起手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又倒了一杯，然後推給我。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說了下去。

  很快服務生就開始上早點了。我看著花樣豐盛的早點，竟沒想到有錢人這早點也是吃的花樣百出，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幾年，每一天都是一個包子或是麵條解決的，突然就覺得自己完全沒法理解進眼前這對待早點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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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很快，當我吃了好幾個水晶餃子之後，我就接受了這個態度。

  包間的門再次被人推開。正當我以為是服務員的時候，一抬眼，卻見一個陌生男人走了進來。他目光略過我，最後瞧見靳沉，這才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伸出手顯得十分熱情的樣子直奔靳沉的方向：「靳總，好久不見了。」

  靳沉端著茶杯的手也順勢鬆開，抬起手迎了上去，站起身來與眼前人友好的握了握：「坐，正好邊吃邊聊。」

  「好好。」來的人叫做方章，聽他們二人寒暄的話語裡，方章似乎以前和靳沉是同學，大概是受過靳沉的恩惠，坐到了如今科長的位置上，不過此次過來，也並不是單純的就為了吃一頓飯。畢竟要想拿下那塊地皮，莽撞的過去肯定吃一鼻子的灰，所以方章的出現就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我沒想到靳沉對這塊地皮的事情會這麼上心，竟然還找了關係。似乎勢在必得的樣子。

  從方章的口中得知，新上任的這位柳局似乎油鹽不進，很是中正。靳沉抬手掐著煙，十分平靜的抽了一口：「再油鹽不進的人，也有他的弱處不是。」

  他說的十分輕緩，吐出了一口白霧，我坐在對面，看著眼前的靳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這種感覺很不好，他似乎深諳人性的弱點，覺得所有人都是可以被東西操控的，只要抓住了弱點就可以。我突然就想，此刻坐在這裡的自己，是否在他心裡也已經被看得真真切切，他看到了我的弱點，所以才會一次次的接近我，甚至覺得我才是那個適合他結婚的對象。

  我猛地回過神來，聽見靳沉叫我。我抬起頭看過去，原本聊天的兩個人，此刻都望著我，靳沉臉上仍舊是十分平靜不動聲色的樣子。坐在他身旁的方章臉上則是掛著一副淡淡的微笑。朝我點了點頭。

  「吃好了嗎？」靳沉再次重複了一句。

  我這才聽清他剛才的話，忙站起身來點點頭：「吃好了。」

  靳沉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的方章：「那下次我再請你吃飯。」

  「哪兒用得著你請我呀，該是我請你才是。」方章面露微笑，朝著靳沉說道。

  靳沉也不客套，臉上露出一絲久違的笑意拿起身旁的外套看向方章：「那就這麼說定了。」

  我們三人先後便離開了早茶店。靳沉與我再次回到了車內。

  我好奇的看著靳沉：「剛才你那位朋友說新任局長喜歡釣魚，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啊？」

  一想到之前靳沉為了投其所好，將我主動送給黃閱那個色鬼，我這心裡頭至今都憤憤不平，雖然看起來這次的老頭似乎更棘手，但是我卻僥倖他不是個猥瑣一流，但是我也不好下定論這新任的局長不會也有什麼奇奇怪怪的癖好。

  靳沉聽著我的話，似乎也在思考該拿什麼去討好那連面都沒見到的人。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人物。

  車很快就開到了上次的那棟大樓，再次來到在這裡，身邊站著靳沉，我的心情不似第一次的時候那麼忐忑不安，甚至還有一絲輕車熟路的感覺。

  靳沉領著我，似乎也不知第一次來這裡。我手裡提著我們的合同和我們的方案。不知道會面對的是什麼人。我望著靳沉的背影，他雖然找了人了解了一下局長的脾性。也算是提前知己知彼一下。

  來到前台，連上次的前台都換了人。新面孔的女人看起來比上次的樸素不少。她禮貌的衝著我們笑了笑讓我們坐在會議室里等一等。說局長在開會。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每次來這局長都在開會。也不知道是真開還是只是為了高姿態讓我們久等。上次我們就足足等候了幾十分鐘。

  靳沉倒是十分從容的樣子。走進了會議室里站姿會議室的窗前看著窗外觀望了一會兒。

  我找了一處地方坐下來，將資料袋放在腿邊。有些無聊得望著他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們可能要等很久。」鑑於上次的經驗，我提前給靳沉說道。

  靳沉轉過身來，往我這邊走來，坐在了我的身旁，偏過頭一雙眸子晶亮無比：「沒關係，反正也不著急。」

  我瞧著他這樣子，突然也覺得是，上次我還覺得于丹與我是被怠慢了，可此刻身為公司的股東，靳沉的姿態卻沒有想像中那麼高。我突然笑了笑，看向他：「沒想到，你也會為了公司的事情親自出來。我還以為這件事情一直是于丹在負責呢。」

  「于丹？」靳沉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我抬起頭看向他：「是啊，怎麼了？」

  不知道為什麼，提到于丹的時候，我總覺得靳沉的眼神里多了一絲不太友好的神情。可是一想到于丹是高江飛的前女友，大概是出於兄弟情，這種情緒我也似乎能夠理解。我鬆弛的靠在椅背上，不再去追究靳沉的話。

  「說來，上次地皮的事情沒有談攏，于丹似乎也挺不開心的呢。那個黃閱都答應要簽合同了，沒想到竟被人給舉報了。」我漫不經心的說著這話，全然沒有察覺到身側人的情緒已經跌至了冰點。

  「梁歡喜。」一聲冷冰冰的稱呼，冷不丁兒的闖入我的話里。我忙抬起頭看向身側的人。

  靳沉偏過頭來，方才還柔和的神色一下子寒意四起，他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看著我：「看來就算有一天你被人玩死，那也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設計你，是你自己太愚蠢了。」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嘲諷一把，我聽得莫名其妙得，心裡頭窩了火，方才還挺好的氣氛，這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我說什麼了，就得罪了他。

  我有些不服氣的看向他：「靳總，雖然我是你的屬下，可是也經不起您這三番五次的打擊，我也是肉身凡體，我倒是希望我做錯了什麼，你指正我就好了，沒來由這麼打擊人的……」說道最後，我感受到身側人的怒意幾乎要從眼裡逼近過來，說話聲也小心翼翼的被自己的聲音給淹沒了。

  「呵~」身旁的人發出一聲輕笑，似乎聽了個什麼大笑話。我眉頭微蹙的看了他一眼，靳沉仍舊目光冷冽的望著我，著實看的我莫名其妙。

  他伸了伸手指，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似乎在生氣，可是卻又不知道在氣什麼。

  「你知道……」他突然道。我抬頭望著他，可會議室的門卻被人從外推開了，靳沉的聲音戛然而止，我順著他的目光轉過頭看過去。只見一個看起來年紀差不多四十來歲的人走了進來。靳沉站了起身朝那人走過去，方才臉上的寒意一掃而淨，我瞧著眼前人變臉似的，也忙站起身跟在了他的身旁。

  「你好，柳局長，我是津躍集團靳沉。」靳沉主動伸出手與那人相握。

  面前的男人，抬起頭，臉上堆著一副笑臉，望向眼前的人，突然綻放出一絲笑意：「你就是靳沉啊，果然年輕有為，一表人才。我對你可是早有耳聞。」

  沒曾想沒照過面的柳局長，卻是聽說過靳沉，我正覺得這事兒有戲的時候，只聽得柳局長又說：「我那侄女兒可是在我面前提過你好幾次。」

  靳沉聽到這裡，也忍不住的問了一句：「柳局長，您的侄女是？」

  「哦，你回國時日短，你冉伯伯大概沒有和你提起過我。我是新月的表叔叔。」柳局說道。

  靳沉臉上的詫異頓時消散，嘴角彎起一絲弧度：「哦，原來是新月。」

  我聽不懂他們的話，只好站在一旁，瞧著靳沉臉上客氣的微笑，卻覺得他這笑意沒到眼底，甚至有些不開心的感覺，可一轉眼，他臉上的笑意仍舊掛在臉上。柳局一抬手讓出了一條路，示意靳沉與他去辦公室里聊。

  我忙跟了上去，柳局卻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這小丫頭是你的秘書吧。」

  「我的助理。」靳沉解釋道，隨即看了我一眼：「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

  說完，柳局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們二人便離開了會議室。

  我站在原地，沒曾想，我這助理上線不過一日，竟然就被嫌棄了。沒辦法，我只好抱著手裡的資料再次坐回到方才的位置，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獨自一人在會議室里小坐了一會兒，久久不見靳沉出來。我推開會議室的門往外走去，此刻前台小姐看了我一眼，友好的沖我一笑。

  「請問你這裡有洗手間嗎？」我問了一句。

  「前面左拐就是了。」前台小姐抬起手給我指了指路。

  我禮貌的沖她說了一句謝謝，便提著手裡的資料袋兒走了過去。

  從洗手間裡出來，我將文件袋掛在手腕上，擰開水龍頭給自己洗了洗手。正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黑眼圈的時候，身後的隔間被人推開。

  我從鏡中望過去，只覺得眼前的女人穿的光鮮亮麗，十分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但是我也只是隨意的瞟了一眼，畢竟也不能一直盯著別人看。手裡提著一個小挎包的女人在鏡子前隨意的撥弄了一下頭髮，抬起眼來看了我一眼，那目光有些微冷。卻絲毫抵擋不住她冷艷的光彩。我被她這麼瞧了一眼，忙興許的盯著鏡中的自己，生怕被別人認為不禮貌。女人從我身旁離開，我才幽幽的回過頭往外看去，鬆了口氣。

  從洗手間裡出來，我掃了一眼眼前的辦公區域，大多都是年紀比較長的中年人，方才那個女人莫非也是這兒的職員，我睡意瞟了瞟也未見那麼打眼的人。

  走至會議室的方向，我靠了過去和前台打了聲招呼：「靳總他們還沒有出來嗎？」

  前台沖我搖了搖頭，我說了一聲謝謝便只好繼續呆在會議室里等著。

  剛一轉身，就聽得身後傳來一陣歡聲笑語的聲音。我回過頭望去。只見靳沉和柳局長從裡面的辦公室里走了出來。看他們的神色表情似乎聊得不錯。可我的目光卻沒有在他們身上久留，而是被靳沉身後的女人全數吸引了過去。我深吸了一口氣，這可不就是方才氣場冷艷的女人嘛。看來她果真是這公司里的職員。

  說著，靳沉他們已經朝我這邊走了過來，我畢恭畢敬的站在會議室的門口等著他們。靳沉抬起頭，目光早已看見了我。

  伸出手和柳局長握了握：「以後有機會，還是希望和柳局您吃頓飯，深入的聊聊。」

  「會有的。」柳局回應道。

  說完，柳局看向站在靳沉身側的人：「那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我們這些老頭子也就不多管了。你們年輕人總有自己的相處之道的。」

  「柳叔，您若是還有忙的事情就趕緊去吧。我想靳總大概會替您好好照顧我的。」一直站在靳沉身邊的人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她聲音聽起來有些啞啞的，可是卻很特別。歪著頭顯得十分機靈的樣子似笑非笑的看向靳沉：「你說是吧，靳總。」

  靳沉偏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自然是。」

  「那就好。那我就不送你們了。新月你幫叔叔送送。」

  說完，我迎著靳沉走過來的身影，只見柳局已經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里。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跟在靳沉身側的人，卻不想那個女人也正毫不顧忌的打量著我。

  她眼眉一勾，竟多出了一分英氣，女孩子身上少有的強勢力量看的我頓時收回了自己的眼睛。

  「這是你秘書？」她聲音平平的傳來，顯然並不避諱讓個我聽見。她這話問的是靳沉。

  「我助理。」靳沉的語氣少有的柔和，回應了她一句，我抬起頭跟著他們，更是瞧見了靳沉眼底泛濫的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