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是不是找死

  「這做的什麼東西？」我剛一轉過身，馮丹握在手裡的幾頁紙直接就摔在了我的身上。我幾乎都有點懷疑她到底有沒有看見裡面的具體內容。這前後不過幾秒鐘，她大概是直接拿起方案就對準我扔的。我隱約感受到她身上的怒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是托關係進來的她特別不待見我。

  我站在原地動也未動，馮丹站起身來，在我的面前繞了兩圈，審視了我一番，最後兩手搭在胸前面對著我。

  「案子都不會寫，你來企劃部幹嘛？」她語氣里滿是鄙夷。

  我靜靜的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對上馮丹嫌惡的神色：「我過來企劃部就是學習的，即便我現在什麼都不會，也希望在丹姐你的教導下，學到更多的東西。」

  「哼，嘴巴倒是挺能。我可不喜歡收學生，這地方不是給你練手的，以後企劃部打下手的事情倒是很多。」她扔下這句話，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然後越過我直接出了辦公室。

  我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但是她這意思也算是留我了，我鬆了一口氣，坐回到椅子上。

  一旁的比克湊過來，看了我一眼：「怎麼樣，沒事兒吧？少見總監發這麼大火，估計大姨媽來了。」

  「是嗎？」我尷尬的笑了笑。將手裡的方案稿子放在了桌子上，順眼瞧了瞧咱們部門空蕩蕩的幾個位置，疑惑的問道。

  「咱們部門就我們三個嗎？」

  「不是，還有幾個出去了，下午的時候大概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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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點點頭，心情有些低落，卻也希望能夠快一點進入狀態。

  看了好幾個小時的方案，看的我老眼昏花。我站起身來往外走，想著放鬆一下視野。走至洗手間的方向，我扭開水龍頭捧了一把冷水往臉上撲，這才覺得精神回來了不少。剛一抬頭，就瞅見身側的男洗手間裡出來一人。見到我，我們二人皆是一愣。

  我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臉。靳沉走至我身旁的水龍頭，鎮定自若的開始洗手，我目光落在他的手掌上，他手指骨骼分明，一節一節的指甲乾淨且手指修長。他並未與我搭話，就如他先前說的，我和他的關係在別人看來，最好別太熟。

  我將手裡頭濕噠噠的一團紙扔在了垃圾簍里，也壓根不想搭理他，轉身剛要走。就聽得靳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你怎麼馮丹了，惹得她直接去上面告了你的狀？說你能力不行。」

  我回過頭看向他：「你說什麼？她告我什麼？」我有些吃驚，除了一早上方案沒寫好，馮丹再沒找過我，我以為她這是給我機會讓我緩衝，怎麼著她這人竟然去告我黑狀。我突然覺得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女人還真做得出來。

  「不過不用擔心，我替你擋了。」靳沉轉過身來，看了我一眼。

  我目光挪向一旁，不知怎麼的，明明心裡恨這人恨得牙痒痒，可是沒回他這一副幫我的樣子，就讓我對他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感，我突然覺得自己也挺賤的。

  我扯了扯嘴皮，臉上沒什麼表情：「那謝謝你了。」

  靳沉不冷不淡的看了我一眼：「謝謝到不用，機會是你自己要的，要想留住也得靠你自己，若是不行，我可以幫你弄到時越的身邊。」

  我聽著他的話，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聽得一陣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我和靳沉相對一望。他眉頭似乎也蹙了一下。若是在這個時候被時越撞見了，也不知道會怎麼樣，我當時腦子裡下意識的就有一種，不想讓時越撞見我與靳沉同框的樣子，可能是心虛。我這人做不了壞事，因為全寫臉上，也不知道靳沉是哪裡來的勇氣覺著我能夠勝任勾引人這一角色的。於是我一伸手本能的就將靳沉往男洗手間裡推了一把。希望他迴避一下。

  他似乎也沒有料到我這一動作，身體往後退了一大步，眼裡里閃過一絲茫然，就在我本打算往女洗手間鑽的時候，身後被人一把往後拽了去，然後時越的聲音隨著我們的後退，一同進入了男洗手間裡。

  隔間的門緩緩關上，將時越的聲音頓時鎖在了門外。

  狹小的空間裡，我靠在身後人的胸前，我感覺到自己鼓槌一般的心跳，幾乎要從胸口跳了出來。

  靳沉的氣息很重，一點點亂入我的鼻息里，我咽了咽口水，想讓自己沉靜下來。時越的聲音仍舊在外頭響起。還有令人尷尬的水聲。

  我臉上熱的似乎要燒起來。忙往前挪兩步，想要與身後的人保持開一點兒距離，可無奈這空間設計的太過狹小，我輕微的挪動，都顯得沒什麼大用。

  反而讓身後的人拽住我的手更重了一些。我感受到他的氣息散在我的耳後。

  「別動。」他聲音低沉，卻立馬讓我乖乖不動了。

  直到聽聞時越離開的聲音，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猛地逃脫開靳沉的束縛。

  我不想在此地久留，況且還是男廁所里。我一抬手搭上門扣就要出去。

  靳沉的一隻手掌卻突然一把撐在了門上，攔住了我的去路。

  「你幹嘛？」我抬眼看向他。卻只見他目光似笑非笑落在我的眼前，他的眉眼真是生的分外冷峻英氣，只是這英氣里卻也帶了三分讓我看不透的情緒。

  「你知道和自己的上司在男廁所是個什麼性質嗎？」他薄唇微動，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我臉上生熱，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你不拉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難為情的看向眼前的人。他眼底里的寒光似乎要穿透我。

  「你好端端不推我一把，我怎麼會拉你~」靳沉看向我，我想到的確是我莫名其妙推了他一把，可是我那不是為了大局為重麼。

  「我是為了你好。」我心虛的看向別處，狡辯了一句。

  「看來你倒聽進去我的話了。」靳沉目光淡淡掃過我，可卻仍舊扣著門的姿勢不讓我走，他離我很近，我抬頭就能夠直接對上他的目光。

  「呵，靳總的話我敢不聽嗎？」我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

  「所以，我前腳走你後腳就扔了？」靳沉從口袋裡抽出一張卡來。我頓時認出了這張卡可不就是昨天我扔掉的。我一時無語，盯著那張卡眉頭微蹙。

  靳沉瞧著我，兩根手指捏著那張卡：「不想要？」

  「我有工資。」我淡淡抬眉看向他。

  「這錢是……」他頓了頓，似乎要說什麼，卻忍了下去沒繼續說，最後鬆了口氣看向我：「既然你不要，那就扔了吧。」

  他抬起手將那張卡扔進馬桶里，一抬手瞬間那張卡就被捲入了水中消失不見。

  做完這件事情，他再次回過目光來看向我。

  「梁歡喜，要知道自己的立場。」

  我抿著唇，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靳沉鬆開扣在門上的手，沒再攔我，從口袋裡抽出一個煙點燃看向我：「回去後，好好工作。」

  我看著他，抬手剛要開門。靳沉又道：「馮丹會針對你，是因為你是她以為你是高江飛弄進來的人。」

  我看向他：「什麼意思？」

  靳沉卻沒再說什麼，只是吐了一口煙看向我：「馮丹是高江飛的前女友。」

  回到企劃部的時候，比克告訴我：「方才阿丹找你，讓你去一趟一樓的會場。」

  「好。」我忙答應了一聲，匆匆忙忙便往樓下跑去。

  一樓的會場是前幾日搭建起來的，聽說是為了搞一個什麼活動。來公司這幾日，雖然對公司的一些具體事項不算特別了解，但是公司這幾日與一個汽車品牌合作，似乎是搞一個什麼共贏互惠的項目。於是乎就在一樓的偌大的廣場門口弄了一個看起來還挺時尚的汽車展台。

  我在一樓巡視了一圈，也沒有見到馮丹的影子。倒是車展的周圍圍了許多看熱鬧的群眾。嶄新的幾輛跑車並列停在一樓外廣場的中央，幾個穿的十分涼爽的車模，貌美膚白的靠在車子旁邊，看起來楚楚凍人，變換著各種姿勢。吸引了不少人。

  我穿過人群，終於在不遠的地方瞧見了站在一旁指導人的馮丹，深吸了一口氣，匆忙走了過去。

  「馮總監。」我走過去喊了她一聲。

  馮丹見我來了，又對身邊搬運音響的兩個人說了幾句什麼。這才轉過身來對著我。

  「你怎麼才來？大家都忙半天了。」

  我抬起眼，看向她：「剛才去洗手間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您儘管吩咐。」

  「到處都是活兒，你是看不見嗎？行了，你去幫著搬東西吧。」馮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不太好，對著我幽幽說道。

  我一想到靳沉的話，也忍著沒有說破，這馮丹對高江飛到底是有多大的怨念，才會對我這麼大的不滿。我抬頭四處張望了望，有些茫然：「您是指什麼？」

  馮丹不耐煩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個大箱子：「把那兩箱裝飾的雜物搬到車上去。」然後又指了指不遠處停著的一輛藍皮大貨車：「那兒。」

  我看了一眼，點點頭：「我這就搬過去。」

  說完，我跑到那兩盒紙箱面前。眼前的箱子看起來並不算太大，我一個人搬夠了。我伸出手一把抱住，可這盒子裡的東西就好像釘在了地面上似的，竟然抱不動。我以為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回過頭望向不遠處站在那兒盯著我幹活的馮丹，我便硬著頭皮，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東西終於從地面脫離。我哼哼唧唧，將東西死死的抱在手心裡。也不知這箱子裡頭裝的是什麼，居然這麼沉。這馮丹一定是故意的，可我偏偏不想丟這個臉。硬是將那盒東西搬到了貨車前面。

  我喘著粗氣，將東西脫手放在地上。站在車尾，此刻倒是不再馮丹的監工範圍了，我虛脫的大口喘著氣兒，挺冷的天，我硬是熱出了一身的汗。

  本想著高大上一回來到企劃部工作，不曾想仍舊坐著苦力的工作。我有苦難言，但是也不能說不干就不干，以後有的是機會呢。我鬆了口氣，將東西往貨車的方向挪動，可惜東西太重，我一步歇三回。蹲著身體剛要將東西再次搬起來。突然一股大力狠狠的將我往後一扯。我幾乎站不住，整個人就往後摔了過去。

  屁股上跌的生疼，可還好半截身子摔在了後背上人的懷裡也並不覺得怎麼樣。我惱怒的起身來，剛想罵那人走路長不長眼睛。可話還沒說出，就被眼前人一道冰冷的語氣壓住。

  「梁歡喜，你是眼睛瞎了是不是，這車在倒車，你站在車尾是想被直接碾壓找死嗎？」

  啊，我回過頭去，時越站在我的身後，一臉怒意的望著我。我硬生生想罵人的話被咽了下去，再一抬頭，那貨車的確是朝著我的方向再倒車，方才我只顧著搬東西壓根沒在意，若不是時越，說不定我此刻真的就被這車給碾壓了。

  我突然覺得有些慶幸，再一抬頭，卻不見了馮丹的身影。

  「發什麼楞呢，傻了？」時越語氣有些不太好，罵了我一句。

  我回過神來，不再找馮丹的身影：「不是，剛才謝謝你啊，時總。」我忙道謝。

  「以後小心一點兒。」時越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沒在我身前多留，轉過身就往辦公樓里走了去。我瞧著他一聲的灰，突然對著人的看法改觀了一點點，

  「下次注意一點。」靳沉語氣沉沉，說完這句話也沒再多留，便走了。

  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隱約間，瞧見他手上似乎破了一大塊皮。我剛想追出去。不遠處聽到有人喊我。

  我一抬頭，馮丹站在搭好的舞台邊上，朝我招手。

  我收起視線，心裡頭憋著一股惡氣朝她的方向跑過去。走到舞台前，剛才的事情讓我有些余驚未定，馮丹卻將手裡的一個文件夾塞給我：「去，到倉庫把清單上的這些東西數量都對一下。還有，少漏補缺，下班兒之前清點好。明天早上要用的。」她加強了最後一句話。

  我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好幾頁的東西，這下班兒之前興許都對不完。我眉頭微蹙，抬起頭來對上馮丹的神色，她卻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淡淡看向我：「怎麼了，還有問題嗎？」

  我抿了抿唇，搖了搖頭：「沒有。」說著轉身便往倉庫的方向走了去。

  公司的倉庫在負一樓，我越過停車場一路往下走。停車場的光線並不明亮，我腳步匆忙，想著快點去，早點對完就好。

  我走至倉庫前，剛將倉庫門打開，吧嗒一聲還沒來得及將燈按開。突然身後響起一聲笑，嚇得我猛地轉過身。待看清眼前的人，我鬆了口氣忙道：「時總，你怎麼在這裡啊？」

  時越兩手揣在口袋裡，身上隱約間似乎瀰漫著一股酒氣，卻是對我露出一絲笑，他道：「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