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傻女人
2024-05-02 12:50:28
作者: 阿刃
我抱著膝蓋蹲在樓道里,還是不太相信許越舟會這麼離開。直到我接到一個電話。
平日和許越舟走得比較近的幾個人見我來了,不知怎麼的,都不再主動與我說話。其中一個叫做阿方的人朝我招了招手,我徑直走過去問他:「你電話里什麼意思?」
阿方見了我,拿下嘴裡叼著一根煙兒道:「我不過是說了舟哥的原話,你應該聽得懂。」
「他到底死哪兒去了?」我道。
「我也不知道,就讓我給你帶話,讓你別找他了。」
我不可置信的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跑了出去。
電話那頭顯示的是一陣忙音,我站在公共電話亭前,捶打著電話,眼淚往外冒。
「許越舟,你這個混蛋。」
從電話亭里走出來,我站在秋風蕭瑟的天空之下,抬頭望著雜亂交錯的電線。有幾隻落單的麻雀驚覺飛過,我突然心裡十分害怕。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又去了好幾處許越舟經常流連的地方,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天空突然開始下起一絲小雨,淅淅瀝瀝的有些冷。就像我的心情。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雨點細密的落在我的頭上,一會兒就淋濕了我的頭。我心裡難受的不能自已。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上次那個借貸公司的門口,我腦子一想,慌忙往樓上跑去,再也不覺得這昏暗的走道有多嚇人。我跑的太急,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撞到一人。那人剛要張口就罵,一抬眼瞧見是我,話就咽了下去。
我一把抓住金鍊子的手臂,似要殺人一般看向他:「許越舟呢,許越舟呢?他人呢?」
金鍊子抬手將我的手推開,煩悶得拍了拍衣角,看向我:「找人怎麼還找到這兒來了,人可是靳總帶走的。你要找也是該找他呀。」
我聲嘶力竭「你們不是一夥兒的嗎,在這兒給我裝什麼傻,人呢!」
金鍊子不願意再與我糾纏,抬步就要下樓,我一把拽住他不讓他走:「你告訴我,你們把他藏哪兒了?」我樣子看起來定然嚇人,金鍊子瞧著我,顯得有些躲閃,不似那日的跋扈。
猶豫了片刻,他從口袋裡搜出來一張名片遞給我:「行了行了,你這人真夠煩的,你打這個電話興許能問出點什麼,我是真不知道啊。你扯著我也沒用啊。」
我接過那張只有排手機號碼的名片,鬆開手,金鍊子忙像躲瘟神似得下了樓。
到了晚上的時候,秋風漸涼,我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裳漫無目的的走在無人的街道,路燈漸漸點亮,將我的聲影拉得老長,我這才想起我被房東趕了出來。此刻的我可是無家可歸。
我嘆了口氣,獨自一人坐在候車亭里。冷風和著厚重的泥土氣味鑽入我的鼻息里,我兩手揣在兜里,渾身上下冷冰冰的。
我抱著雙臂,手心狠狠的用力,直到指頭髮白。
「喂!」突然一聲呵斥從我身側響起,我從失落中回過神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醉醺醺的男人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搖頭晃腦的。
「滾開,這塊兒是我的地盤兒。」男人醉眼熏紅的盯著我,有些站不穩,指了指我坐著的地方。
我不想惹事,更何況是個酒鬼,往邊上挪了挪。那男人卻仍舊搖搖晃晃的朝著我的方向走過來,我看著他手裡的一隻酒瓶子。和他紅紅的眼睛,心裡有些害怕,忙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和你說話,你你沒聽懂嗎?嗝~」男人有些胡攪蠻纏的離我很近,抬起手就要向我砸來。
我慌忙往後退了一大步,腳下一滑,直接坐在了地上,疼得我眼淚掉了下來。一抬頭,那醉鬼卻倒在剛才的長椅上昏昏欲睡了過去。
我靠在一旁,心裡絕望到了底。站起身來,想要離開,胳膊卻突然被人一把拽住。我嚇得慌忙回頭,以為是那酒瘋子。卻只見靳沉一臉冷漠的盯著我。
我表情轉換不過來,仍舊一臉虛驚未定的看著他。再往後看去,那酒鬼不知何時睡在了地上,莫不聲息的。
靳沉放下手垂在腿邊,看向我:「上車吧。」
我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身體本能的冷的發抖,腳卻一動未動。
靳沉站在我面前,又道:「我可以帶你去見許越舟。」
我猛地抬起頭來,靳沉目光肯定,是不容置疑的神色。
我盯著他僵持了幾秒,轉過身,抓住車門坐了上去。
蕭瑟的秋風帶著寒潮隨著我一同鑽入車裡,最後隔絕在了車外。
腿上忽而扔過來一件外套,我狐疑的抬頭。靳沉沒看我,只發出一個音節:「穿上。」
我沒理會。
靳沉偏過頭看了我一眼,一揮手,司機突然發瘋似的將車窗全數滑了下來。冷風如灌。生冷的在我臉上刮過。我慌忙拿起外套穿在身上,隨即,司機將車窗全數關上。
「變態。」我小聲的動了動唇。
身側的人顯然沒聽到。
車內很快就升起了溫度。我看向身側的人:「你是帶我去哪兒?」
靳沉靠在車窗邊上,沒搭理我。
我奇怪的看向他,只見他微閉著眼睛,似乎有些累了。
我轉過身,無奈的嘆了口氣,看向窗外。眼前的景致如幻影一般從我眼前飄過,我心底酸酸澀澀,只覺得分外悲涼。
「傻女人。」
突然一聲輕嘆。我以為是錯覺。
我莫名其妙扭過頭去,靳沉卻依舊仰靠在椅子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仍舊無視我。
我以為是錯覺,直到後來很久以後,我才明白。並不是。
車子緩緩得朝郊外的方向開去,一路影影綽綽的樹影像鬼魅一般從我眼前穿過。我睡意來了,卻又不敢輕易睡著。不知道這是要去哪兒。問了身邊人又不說。
車內很寬敞,輕柔的音樂似乎很好入眠,身側的人雙眼合著,整個人看上去倒顯得毫無防備。
想到那日,他眼底里泛起的寒意,和彼時倒分明的像兩個人,我嘆了口氣,靜靜地趴在窗邊,眼底里滑過星點似的燈影,顯得有些迷茫不知所蹤。肩膀上的外套很暖,此刻我的身子早已沒有方才那麼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