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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往風皆過客

2024-05-02 12:50:21 作者: 阿刃

  三天前,掩在城市邊緣的一個窄巷子胡同著了火。濃煙走了三里地,消防車來的時候,那屋子已經燒的不成樣子。

  火源頓時成了整條窄巷圍堵的焦點。一大早上看熱鬧的人擠滿了整條巷子口,我夾在人群中往裡頭走,直到扒開人群,我才看清那燒的火光明亮,黑煙滾滾的屋子不是別人的,就是我的。

  當即我拔腿就要衝上去,被消防同志一把給拉了回來。

  隨即房東就瞅見了我,隔得老遠,卻仍舊能夠暢通無阻的穿過密集的人群,一個健步如飛就竄到我跟前。

  「小丫頭片子,你賠我房子。」

  

  我還沒回過神來,衣領子就被房東揪住了。我想問問具體情況,待火勢滅掉了。房東指著我鼻子質問我,你一小姑娘做人不厚道,拿汽油燒我屋子,這房子一拖就是幾個月我不跟你算帳,這好咱新舊帳一塊兒算。

  我扯開房東的手,卻又被她拽住了胳膊,這火就跟長了眼睛似的,就指著我一家的屋子燒,被殃及的周邊兩個屋子也就擦了點黑灰。

  我焦頭爛額,可腦子再一轉,我家裡可沒有汽油這東西,便知道這火燒的有蹊蹺。

  在這座城市活了一二十年,講真我沒什麼仇家,要非扯上點什麼不良關係,我腦子轉的飛快,那是認識了許越舟之後的事情。認識許越舟之前,賭場是我呆的最久的地方,十二歲起,我就住在那兒了,能住在那麼「高雅」的地方,也是多虧了我那嗜賭成性的爹,和那狠心扔下我的媽。不過好在我這人安分守己不惹事,也算活的自由自在。只是偶爾餓肚子到了十八歲,整個人還跟豆芽菜似的沒前沒後沒看頭。

  原本我和許越舟這樣的小混混是不可能會有交集的,我沒讀過什麼書,最高學歷也就高一,因為老爹付不起學費,然後輟了學,許越舟比我大五歲,認識他之前,他算在那一片混的不錯的。各路賭場裡都有他的熟人,他是個浪蕩公子,身邊從來不會缺女人,一根煙叼在嘴裡,走哪兒都有人給他面子。所以能看上我這個瘦不伶仃的豆芽菜。實屬偶爾。

  他常帶朋友到賭場來玩,一來二次,我便熟悉了他那張臉。開始對這人的印象,只是覺得他和其他的混子不一樣,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挺有遠大抱負的,愛和人講道理,也不輕易動粗,可若是惹怒了他,狠起來也是挺狠的。所以他這樣的人混成了個頭兒也是情有可原,但是直到後來的一件事情,這人在我眼中的形象才高大起來,而且原本痞里痞氣的長相竟也多了幾分令人欣賞的韻味。

  因為年紀輕,也沒什麼本事,所以我就在賭場裡做了份給人端茶遞水的兼職,有時候還得扛著我那喝的爛醉的老爸回去。但這樣的地方就是個是非場所,來的人都特別雜,你永遠不知道你面對的會是什麼人。

  所以我年紀輕不惹事,可也避免不了被人波及。

  那一次,就一個不小心將一杯熱水灑到了一個客人身上。那客人那天估計也是輸了錢,脾氣特別的不好,我這一灑水,直接就是觸了他的雷,他一把拽住我將一晚上的爛賭運都賴在了我的身上。那時候雖然我話不多,可也不代表沒脾氣,那爛人非要讓我跪下道歉。我嘴上道了歉,這腿卻硬的跟上了石膏似的。

  於是,便徹底觸發了那位客人的火,他一把拽住我的頭髮,就把我往黑漆漆的後院裡頭拉。我拼死不從,誰知道被拉到那後巷會發生什麼事情。賭場也不是沒死過人出過事,只是這才發生到了我的身上,我才第一次覺得人情特別的冷漠。

  周圍的人都圍著看熱鬧,直到後來被那男人的朋友驅散,那男人便更加肆無忌憚的拉著我往裡頭去。去了裡頭會發生什麼,無人預知,或許我會死在那兒也說不定。

  那一年我十八歲。正當花季一般的年齡,本該繽紛美妙,可我的生活大多都是面對這些陰霾和醜陋,任由我叫的那般慘烈,看好戲的人卻是一層又一層。那個男人我惹不起,聽說他也是這一頭混的挺不錯的一個男人。

  我被他拖著往裡走,瘦弱的身子毫無抵抗力,就在我哭天搶地的時候。一道陌生的聲音穿過了人群,傳了過來。我抬頭看過去,許越舟推開人群走了出來。

  他一聲的黑色外套,嘴角還叼著一根煙,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個好人,可是他的出現就像一束光,一下照亮了我,點燃了被晦暗占據了大半的我的青春時光。再後來,也迷亂了我的這顆少女心。

  那件事情,他出手相救了我。那人不僅沒碰我,還給我道了歉。我不知道許越舟和他說什麼了,但是那一刻莫大的安全感瞬間包裹了我。

  直到後來,我們在一起,一晃,五年。

  可是,愛上許越舟是個錯誤,這是五年之後,我的教訓。

  原本離開的這幾日,我已經想清楚要怎麼和許越舟說清楚我們二人的事情。可此刻房子被燒了,我被困在了這裡。房東堵著出路讓我賠錢,我口袋裡正揣著熱乎乎剛取出來的五萬塊。這是我僅有的一點兒積蓄。取出來是為了替許越舟還錢。我本想回來拿點東西再去找他的。

  難聞的焦味,讓我胃裡有些翻滾,我轉身要走,房東一把拉起我,身後還跟了兩三個男人,看起來並不好對付。

  房東抬手豎起五個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意思私了。

  「我沒錢。」我臉色難看,看向一旁。

  「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房東也不是個善茬兒,一拉二扯中,要帶我去派出所,她微胖的身軀一下子撞得我站不穩當,一個不小心紙袋就從我的口袋裡抖落了出來,我慌忙要去撿,房東卻先我一步撿起那袋錢,眼睛一亮拿起來在我面前晃,這是什麼?有錢不還是不是,她當著我的面點了點錢。最後眉頭一蹙,你這點錢也不夠我告訴你。我絕望的看著那袋不可能再回到我手裡的錢,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和房東狡辯了幾句,意思這錢還了這一片狼藉。房東拿了錢,雖不樂意,卻也不再攔我,我見狀忙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漫過這一路的黑煙及風言碎語,招了一輛計程車迅速離開。

  十月,秋,天早已有些冷意,我從計程車上下來,站在路邊。涼意從我臉上掠過,我攏了攏外衣,讓自己集中精神看向對面那個胡同里。我深知我已一無所有,包括許越舟。

  抬眼遠處那所看起來並不打眼的借貸公司紅色的招牌,錯落在紛雜的招牌中,雖然小卻一眼能瞧見。我猶豫了片刻,穿過人均密布的市井小街,徑直往那店招底下逼仄的樓道口走了去。

  眼前,樓道口的牆上,被紅油漆刷了一道指示方向的箭頭,直通二樓的方向,黑洞洞的樓道里沒有一絲光亮,就像不見底的深淵。

  我掃過一眼走廊旁堆集的雜物,深吸了一口氣,抬著步子走上了又窄又黑的台階。

  漫過短暫的黑暗,一絲亮光從屋內探射出來,借貸公司門口站著兩個男人,竊竊私語正在抽菸,昏暗的走道里,我看不清那兩人的長相,只知他們二人個頭高大,見我的突然出現,他們只是朝我這看了一眼,小聲的說了兩句,便又暗自吸起煙來,我忙往裡走去,心裡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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