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他終究沒撐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祁紫俊給吸引過去。

  溫玉雪的心中，卻忍不住地在想。

  上一世祁紫俊看到那榜單的頭一名是他的名字的時候，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呢？

  眼看他就要靠近那榜單了，侍衛們忙攔在了他的面前。

  可祁紫俊卻像是瘋了一樣，仍舊撲向那榜單之處，甚至不惜與侍衛們起了衝突：「滾開，你們都給我滾開！我是狀元，誰敢攔我？！」

  我是狀元。

  

  這四個字，上一世的時候他常常說起。

  只不過今時今日的場景，讓他看上去像是個笑話。

  「放開我！」

  侍衛們將他束縛起來，祁紫俊也在不斷掙扎：「你們都放開我！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乃是祁家二郎！我是姜州城唯一的舉子！我乃是新科狀元啊！」

  「哈哈！」

  人群中，早有人認出祁紫俊，此刻忍不住笑話他：「不對吧？祁家老二，我怎麼聽說你們姜州城出了兩個舉子啊？你怎麼說你是唯一的一個呢？」

  祁紫俊的行為和語氣，已然有些瘋癲：「什麼兩個舉子？只有我一個！他祁承星哪裡是舉子啊？」

  他竟也是笑著的：「哈哈，你們都不知道吧？他祁承星可不是舉子，而是皇上身邊的暗臣！你們知道什麼是暗臣嗎？就是成日做那些見不得光事情的人！他祁承星那般品行，哪裡配得上和我一樣做舉子？我才是姜州城唯一的舉子，也是今朝科舉唯一的狀元郎！」

  溫玉雪覺得，他大抵是真的瘋了。

  如今在他的心裡，只怕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這狀元夢罷了吧？

  他不再上前，只要不靠近榜單，侍衛們也不會攔著。

  卻看到祁紫俊好似很熱一般，脫了自個兒的外衣，而後在人群中大喊：「你們懂什麼？你們什麼都不懂！你們只看得到他祁承星，哪裡能看到我祁紫俊？可我這不是讓你們看到了嗎？」

  他指著那張榜單：「你們看啊，我祁紫俊的名字，就在那榜首之上。日後封官拜相，你們全部都要對我俯首！我才是丞相大人，我才是百官之首！」

  溫玉雪分明看到，祁紫俊的眼底，已生出幾分迷離之色。

  恐怕他就是陷入了黃粱一夢，也無法再醒來。

  周圍更有人起鬨笑道：「哈哈哈哈！祁紫俊啊祁紫俊，你說說你也是。你哥哥是相國，你卻整日不學無術遊手好閒。入京之後，只怕京都就沒有你沒去過的花街青樓之地了吧？若有這功夫，你好好讀書，也不會這榜上連你的名諱都不曾有半分！如今卻聲聲說自己無辜，你實在是痴心妄想得很！」

  有人附和：「也不知相國祁大人這樣的門楣，怎麼生出你這無用之人！祁紫俊，你還是早些滾回姜州，別丟了我們天下學子的臉面才好。」

  他在人群之中，已然失了所有體面。

  侍衛們也看向祁承星：「大人，您要下去瞧瞧他嗎？」

  祁承星作為主官，一切都要以學子們和榜單為重。

  他並沒有下去，只是站在專員台上，居高臨下地對祁紫俊開口：「今日放榜，無關人等請莫要胡鬧狀元街。不論你是誰，若你鬧夠了，快些先行離去。」

  或許旁人覺得祁承星鐵面無私，可溫玉雪卻看得出，他已是對祁紫俊心軟了。

  按照他的脾性，本該直接讓人將祁紫俊給抓出去就是，何必多此一舉地先警告一番？

  這最後的體面，不知他是想留給祁家，還是想留給祁紫俊。

  可惜……在此刻祁紫俊的眼中，只有那個不屬於他的狀元之位了。

  他聽到祁承星的聲音，抬起頭來，突然對著祁承星打罵：「混帳羔子！你是什麼人？敢冒充本丞相的位置？我告訴你，祁家只有我一個兒子，也只有我一個丞相！父親最器重的人是我，皇上最器重的人也是我！」

  她忽而「嘻嘻」一笑，回頭對眾人又瘋道：「我告訴你們，我不僅是丞相，我還娶了個好夫人！她是姜州首富溫家的女兒，她帶著溫氏的家財萬貫嫁給了我。我們二人郎情妾意，從姜州一路互相扶持到京都。他是我相國夫人，我是他的相國大人。誰也別想把我們分開，知道嗎？」

  此刻所有人都能看得出，祁紫俊是真正的瘋了。

  不知是否因為這兩年的這些事，讓他徹底地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祁承星和溫玉雪。

  所以他不願面對這個現實，寧可將自己想像成那個已經榮耀萬丈的祁承星。

  他學著平日祁承星的樣子，壓低自己的聲音，腳步也看似沉穩起來：「放肆！你們統統放肆！我乃相國大人，也是本朝唯一的狀元，你們都要給我跪下認錯！否則我就稟告皇上去，統統將你們斬了！我看誰還敢笑！」

  其他眾人面面相覷，只看著他這樣熱鬧。

  轉而下一刻，祁紫俊又突然坐在地上，學著溫芙蓉的樣子，開始哭泣：「祁郎，別丟下我，求求你了，別丟我一個人在姜州！我發誓我到京中之後再也不鬧了！你想娶誰就娶誰，想納誰就納誰。我只想跟在你的身邊，祁郎，我們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好不好？」

  「祁郎？」

  他聲音輕輕，眼波流轉，有那麼一瞬真的讓溫玉雪覺得，好像是溫芙蓉上身了。

  可這個「溫芙蓉」也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說完這句，他又從地上蹦著站起身，恢復了祁紫俊的模樣。

  但他好像還是認不清眼前的情況，仍舊指著周圍的人趾高氣揚：「你們都不知道我是誰吧？我是駙馬！元音公主的駙馬爺！皇上是我的老丈人，日後我在京中還怕誰啊？他祁承星算是什麼東西？若招惹了我，我一樣不會給他好過！」

  「他是真瘋了。」

  在這狀元街，古往今來從不只有祁紫俊一人瘋了。

  所以眾人見到他如此，也見怪不怪了：「還好祁家還有個大郎，如今功成名就，揚名立萬。哎，可惜了二郎，原本也是好端端的舉子，怎麼把日子過成了這樣？」

  是啊。

  溫玉雪細數一番，祁紫俊如今的身邊，可真是什麼人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