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玩物

  他喝得昏天黑地，盡情揮霍著黃玉賣掉之後賺到的錢。

  聽溫玉雪說又有「好事」，自然一激靈站起身，千依百順。

  風從船舫吹過，水波搖搖晃晃，不知姜州城中多少人喜又悲，悲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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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晴彩所言，第二日上午，溫玉雪就聽到隔壁院子傳來了熱熱鬧鬧的聲音。

  卻不是送麗兒去嫁人的歡喜，溫玉雪透過牆上的漏窗，眼睜睜地看著幾個婆子將穿得一身玫色，被五花大綁塞住了嘴的麗兒送進了一個小轎子裡。

  灰撲撲的小轎子從後門而出，除了看守的婆子和抬轎的轎夫腰間繫著一抹花，誰又能想到這樣不起眼的小轎連敲鑼打鼓都沒有，竟是送人去「出嫁」的呢？

  

  看轎子出了門，溫玉雪就跟在了她的身後也上了轎攆。

  不知是不是溫芙蓉吩咐過的，送麗兒的轎子沒有經過姜州城最繁華的路，反而是專挑無人小巷，一路走到了城門口，這才上了官道往小閆莊而去。

  溫玉雪的轎子不遠不近地跟著，前頭的人沒有察覺什麼。

  一路到了小閆莊門口的時候，這裡倒是許多莊戶們穿紅戴綠地等著。

  麗兒的轎子就在一陣鞭炮聲和喧鬧聲中入了小閆莊，溫玉雪遠遠地下轎，回頭果然看到胡回深也跟了過來。

  他今日身上沒有酒氣，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對著後頭擠眉弄眼：「人我已經都帶來了，你打算怎麼做？現在就帶著她們衝進去如何？」

  溫玉雪擺手，盯著前方笑道：「自然是要在最熱鬧的時候，給他們送一份大禮。還好你還留著這些證據，今日也是我送你的一份大禮！」

  小閆莊從前是胡家的，胡回深自然最知道莊子的底細。

  他越發興奮地搓了搓手：「阿雪，我就喜歡和你一起，咱們把小閆莊鬧得天翻地覆，那才有趣！」

  溫玉雪擺了擺指頭：「不是咱們，是你！」

  胡回深拍著腦袋應和：「對對對，是我！哈哈，若是你家夫君知道咱們兩個人今日要鬧這麼大一場，你說他會不會吃醋啊？」

  「哎哎哎！」可他話都沒說完，溫玉雪的身影已經飄然向前，惹得胡回深忙不迭跟上，「我開玩笑呢！阿雪你別生氣啊！」

  ——

  今日是小閆莊莊主閆閏的大喜之日，不過整個小閆莊好像司空見慣一般——畢竟第十二個姨娘進門，實在已經沒什麼新鮮了。

  閆家的人忙碌著，其他莊戶門也不忘了說閒話：「嘖嘖嘖，又是哪家姑娘要被禍害了？真是可憐，花兒一樣的女子，又要被這老頭折磨咯！」

  也有人幸災樂禍：「咱們要不然來猜猜看，今兒的這個新娘子能支撐多久？那位十一姨娘，可就撐了三個月。盼著今兒的能撐得時間長一點兒，也好讓這個老不死的少禍害幾個人呢！」

  周圍一陣嬉笑聲，左右正是蠶絲收購的時候，莊子裡的外人多，自無人注意到溫玉雪也混了進來。

  溫玉雪見到這個閆閏，便覺得不舒服。

  他五十來歲的樣子，看上去紅光滿面，大腹便便對誰都笑眯眯的。

  可溫玉雪總覺得，只要經過他身邊的女子，他眼底就會露出惡狼一般的神情。

  說他會以特別的方式虐殺那些妾室，溫玉雪自然相信。

  此刻閆閏正穿著一身紅衣，挺著肚子給來賀喜的客人敬酒。

  溫玉雪站在角落，閆閏沒有看到他。

  下頭的賓客們有人起鬨：「閆老大，這次又從哪兒弄了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子啊？一會兒入洞房前，也讓咱們開開眼可好？」

  閆閏哈哈大笑：「我東家送來的，咱們蠶莊這麼賺錢，東家送個小娘子來也是對我的獎賞。你們都有功，一會兒洞房就讓你們開開眼，看看東家身邊伺候的小娘子，到底什麼模樣！」

  這些男人們舉著酒杯迫不及待。

  這都等不到晚間，閆閏就在這一群人的攛掇之下，當真帶著他們往洞房而去！

  溫玉雪被擠在鬧洞房的人群中，緊緊地拉著晴彩二人才沒有走散。

  旁人家的鬧洞房大多玩鬧就是，然而此刻當閆閏一腳踹開洞房門的時候，那些男人們竟然一擁而入！

  閆閏不僅沒有阻止，還對著受到驚嚇哭得不像樣子的麗兒哈哈大笑：「東家身邊的小娘子，果然水嫩得很。你們都上手摸摸看啊！」

  真噁心！

  看著那些男人毫不留情地伸向麗兒的手，晴彩都要衝上去了。

  卻被溫玉雪一把拉住，她的心中也升騰起了無數的火焰來。

  那些男子將麗兒當做玩物一般，不僅伸手去摸，甚至有人還開始拉扯她的衣裳。

  麗兒的手腳都被綁在身後，只能無助地尖叫哭泣。

  可她越是掙扎，這些男人們就越是鬨笑。

  片刻之後，麗兒身上的外衣就被扯了下來，只剩一身中衣。

  閆閏還不忘了叮囑那些男人：「你們看一看抓一抓就行了啊，這女子可是我的妾，一會兒我們還要洞房花燭呢！」

  在房間的角落裡，溫玉雪看到了染著血的鞭子和棍子，還有許多她認不出的東西。

  想來，都是閆閏用來折磨之前的那些妾室的。

  男人們對麗兒可不會有半點兒客氣，連前來看熱鬧的有些賓客們都忍不住轉身就走。

  人少一些，麗兒的尖叫聲卻更大。

  溫玉雪回頭，也看到胡回深站在角落。

  只是讓溫玉雪沒想到的是，平日裡浪蕩紈絝的胡回深，這會兒看到麗兒的遭遇也捏了拳頭，惡狠狠地盯著閆閏。

  溫玉雪對他點了點頭，他就知道該做事了，毫不猶豫地回頭找人。

  「閆閏，你這天殺的！還我女兒的性命來！」

  洞房這邊正熱鬧，閆家門口就有婦人哭喊的聲音傳來。

  閆閏心頭一驚，趕快讓人停手，而後威脅麗兒不要亂說話，這才從洞房中走了出來。

  等他到了院子裡的時候，胡回深已經扶了一個老婦人過來。

  老婦人見著閆閏，就撲上前來：「閆閏，你還我的女兒！她三年前被送到你們閆家做丫鬟，一年前沒了消息。是你把她玷污然後殺害，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老婦人哭得撕心裂肺，溫玉雪也覺得心中堵得慌——對付閆閏本是意料之外，但若能為那些可憐的女孩和他們的家裡人討回公道，又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