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祁家的命，握在誰手裡？

  一場暴雨將姜州沖刷，狂風雷鳴轟響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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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時雨雖歇，雲仍聚。

  溫家二房緊挨著的街口枯井突然漲水，衝出了一具屍首。

  是男人的屍體臭氣熏天，將打更人嚇得連滾帶爬地天剛亮就去報了官。

  溫玉雪和祁承星剛起床，小廝就從外頭跑進門來：「少爺，夫人，官府的人帶著好多兵差來了！」

  他們早有準備，並不慌張。

  祁承星和溫玉雪出門時，正看到醉醺醺地從外頭回來的祁紫俊。

  他們的院子就在隔壁，祁紫俊腳下虛浮，晃悠著差點兒撞到了院牆上，才抬起頭看了一眼祁承星。

  不知是不是借著酒意，他開口嗤笑：「大哥如今滿意了吧？你可真是娶了個好賢內助啊！動動手，就把所有人耍得團團轉。黃玉的事情讓我連這院子都要賣了，對大哥到底有什麼好處？」

  他果然也買了許多黃玉。

  祁承星本能上前，護著溫玉雪，對祁紫俊冷聲開口：「若非貪心，你又怎會壓上所有的家底？」

  說話時，溫芙蓉也聽到聲音從院子裡走出來。

  本就關了好幾日神情憔悴的她，見著祁紫俊就是一通抱怨：「你又去畫舫了是不是？到底是誰家的小娘子，將你的魂兒都勾走了？既是如此，你當日還不如別娶我進門！」

  祁紫俊厭煩透了，當即就拽著溫芙蓉往院子裡走。

  祁劉氏從前院慌張而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祁紫俊和溫芙蓉扭打成一團不像樣子，而溫玉雪和祁承星和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二人吵鬧。

  只覺丟人，祁劉氏上前怒吼：「都鬧什麼呢？前院出事了，你們還不快去看看？」

  這下，祁紫俊的酒才算醒了幾分。

  ——

  幾人到達前廳的時候，祁家二叔祁鵬至已經倉皇而來，正跪在祁承星的父親祁朋興跟前兒：「大哥，救救我！外頭的官差都是寵著我來的，您救救我啊！」

  上一世這場景是溫玉雪不曾看到的，此刻果然見著祁朋興的眼底露出幾分不忍：「這是怎麼回事？那口井雖然不在院子裡，但一直都是你們二房在用，裡頭怎麼會有一具屍首？」

  官府的人還沒進入祁家，只是在外頭敲門。

  祁鵬至急急解釋：「還不是那幾日俊哥兒要成婚，大嫂問我要欠了你們的那五百兩。我就叫了去年盤下來的那個莊子的莊頭來要錢，結果他不僅不給錢，還與我吵了起來，我失手打死了他，只能把他推入那個井中啊！」

  說得好像他多冤枉似的。

  祁朋興眼中生出絕望：「你糊塗啊！為了幾百兩銀子就把人殺了，你這是犯了律法要償命的！」

  「不行啊大哥！」祁朋興一個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當年大哥犯了錯，毀了父親的仕途，若不是我替你扛著，難道今日家中還是你做主嗎？大哥今日要幫我，您能幫我的！」

  祁朋興不想當著晚輩的面兒被揭老底，只能問祁鵬至：「你想讓我怎麼幫你，這可是殺人大罪！」

  祁鵬至特意回頭看了一眼溫玉雪：「大哥就替我扛下來這事兒吧？大哥的兩個兒子，可是今年咱們姜州唯二的兩個舉子！何況老大媳婦娘家還是姜州首富，總有法子把事情辦妥的不是嗎？」

  他哭得越發不像樣子：「當年為了給大哥頂罪，誰人不知我是個混球？連父親都不再管我，我今年這把年歲，沒個正經妻房，更沒有孩子能依靠。我幫大哥大嫂做了多少事，如今只求留住這條性命，大哥就幫幫我吧？」

  「砰——」

  不等祁朋興答應，外頭府衙的人已經踹開了祁家大門。

  衙役衛隊長親自帶人進門公事公辦：「誰是祁鵬至？你涉嫌殺害莊戶，拋屍井中，請跟我們去府衙接受查證！」

  「大哥！」祁鵬至雙腿都在顫抖，伸手還想拉住祁朋興，「幫幫我啊大哥！我是你親弟弟，你能幫老四，就能幫我對不對？大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他是被那衛隊長拖著離開的。

  離開前最後一句話，帶了幾分威脅：「大哥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這些年的事情全都說出來！我活不成，祁家也要和我一起陪葬啊！」

  看樣子，祁家還有秘密，是溫玉雪和祁承星不知道的。

  祁朋興被這話嚇得倒退兩步，而後沉沉看了一眼祁劉氏。

  片刻之後，院子裡安靜下來。

  祁紫俊頭一個忍不住上前急急開口：「父親母親，這是怎麼回事？二叔殺人了？為什麼要父親為他頂罪？他抓住了父親的什麼把柄？」

  「混帳！」

  祁朋興不容許旁人踐踏他這個「一家之主」的威嚴，惡狠狠地瞪了祁紫俊一眼：「這事兒和你沒關係！看你一身酒氣鬧得整日雞犬不寧的樣子，過了年可還要去京中嗎？回去讀書！這兩日別再出門了！」

  算是對祁紫俊禁足。

  而後祁朋興又沉沉眸子看向溫玉雪和祁承星：「你們兩個，跟我來書房！」

  分明是有求於人，還要擺出自己的架勢，若不是他是祁承星的父親，溫玉雪當真懶得理會。

  待到書房，祁朋興關上門來，還是搓了搓手，為祁鵬至開口：「老大媳婦啊，你們溫家在姜州還是有些臉面的。你二叔就打死了個小莊戶罷了，能擺平的吧？」

  當然可以，上一世溫玉雪不就擺平了嗎？除了今日祁承星在場，這情景簡直和她經歷過的一模一樣！

  上一世，溫玉雪一開始是拒絕了祁朋興的。

  後來為了逼她出手幫忙，祁朋興第二日就偷偷去府衙承認了自己的殺人之罪。

  而後祁紫俊回府和溫玉雪大鬧一場，祁劉氏也整日在外人跟前兒哭訴溫玉雪如何不孝。始作俑者的祁鵬至，更是日日找到她的院子裡來吵鬧打砸。

  溫玉雪迫於無奈，只能出手花了大把的銀子將祁朋興救出來，甚至不惜為此賣了姜州城上好的幾個鋪子，而後導致溫家需要周轉的時候，溫玉雪根本就拿不出現銀來。

  她如今也想不明白，上一世的她怎麼會那麼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