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籌謀之下

  溫芙蓉就這麼狼狽地被送回府中，連同祁紫俊都沒法繼續往鄭大人的跟前兒湊。

  若沒了鄭大人這個支持，溫玉雪也想看看，這一世的祁紫俊是否還能同上一世一般仕途順遂！

  溫芙蓉畢竟是個庶女妾室，事情仿佛小插曲一般，過了就無人再提及。

  曲珊兒拉著溫玉雪到鄭夫人的跟前兒，鄭夫人也算給溫玉雪臉面。

  其實溫玉雪知道，後面鄭家若要修繕院子，在姜州安家，自然要和自己有許多往來。

  可祁承星要托靠的不是太子，自然也不是鄭家。

  所以她並沒有對鄭夫人太過熱絡，君子之交就罷了。

  待酒過三巡時，鄭夫人身邊圍繞了許多想巴結的人，溫玉雪也覺得無趣。

  下頭的戲班子正唱到楊家女將抗敵的熱鬧場面，是溫玉雪愛看的。

  

  她便獨自一人走到一樓的前廊，靠著欄杆合著拍子。

  風吹來的時候，她稍稍縮了縮肩膀。

  忽而感覺到有人將帶著體溫的外衣披在她的肩頭——

  溫玉雪轉身，就撞進了祁承星的眸子裡。

  他一如平日，眸色冷冷冰冰。可手卻輕輕環上了溫玉雪的肩頭：「要做的事情做完了？」

  他知道？

  溫玉雪心尖微微一顫，卻又聽祁承星淡淡開口：「鄭大人是太子的人，我不願與他多言，若你無事，咱們就回家。」

  溫玉雪自然不會拒絕他，只是沒想到，出了門才發現，祁紫俊和溫柔芙蓉將馬車早就乘走了！

  看晴彩要去叫馬車，祁承星自然而然地握住溫玉雪的手：「不必了，我與夫人走一走，許久都不曾看過姜州城的景色了。」

  是啊，經歷了兩世，溫玉雪早就忘了，自己有多久沒見過姜州城的好景色。

  還有祁承星陪著，好像這才是屬於他們二人難得靜謐的時光。

  好在從千金樓到祁家也不算遠，他們二人走在街上，也有人同他們打招呼，誇讚他們郎才女貌。

  溫玉雪的心裡，竟有些小小的期盼：若前方的路還能再長一點兒，該有多好？

  可惜，該回的地方，總要出現在眼前。

  祁家等著他們面對的事情，可就沒有那麼溫馨了。

  溫玉雪和祁承星剛回到家中，就看到正廳里一片狼藉。

  是祁劉氏，將放在正廳的杯子盤盞砸了一地。

  見著他們二人進門，她越發賣力地在祁老爺跟前兒哭喊：「老爺若是不喜我們母子，我們自請去莊子上就是！何苦要人砸了他們夫婦的臉面，可不就是砸了我們祁家的臉面嗎？那位鄭大人本來很欣賞俊哥兒，今日這麼一鬧騰，怕他連上京都要難了。」

  她叉著腰，一副潑婦模樣：「我伺候在老爺身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若今日有人連我也容不下，那這祁家我們母子不待也罷！」

  溫玉雪有些佩服溫芙蓉了，她今兒丟了那麼大的臉，還能讓祁劉氏幫她說話。

  此刻祁老爺的眼底已升起一層陰霜，他沉了眸子質問溫玉雪：「今日之事，你們夫婦是否該解釋一番？」

  沒成想溫玉雪還未說話，祁承星就走到了祁劉氏的面前，冷冰冰地盯著她：「什麼時候去莊子上？」

  別說是祁劉氏，連溫玉雪都愣住了。

  祁劉氏的眼淚似乎都凝固在了臉頰，怔怔一聲：「你……說什麼？」

  祁承星聳肩，無所謂的態度：「你不是說要去莊子上嗎？什麼時候動身？若不去，便不必在這裡嚇唬父親。」

  他轉頭，不顧祁老爺怒火中燒的面容對他抱拳：「父親，鄭大人來姜州，對祁家是個好機會。書院這兩日也必定有所動靜，如今不是該家宅不寧的時候。父親若還想祁家重回頂峰，就不該讓人抓住您後宅不安的把柄。」

  祁老爺從來都是涼薄之人，此刻將祁承星的話聽進去，沉沉看了祁劉氏一眼：「阿星說的不錯。你管理內宅，自該規矩好下頭的媳婦們，為她們做個榜樣。這段日子不要再鬧出事端，否則我真的會將你送到莊子上去。」

  溫玉雪沒想到，祁承星三兩句話就將眼前困局瓦解。

  也沒想到，其實祁老爺的心裡什麼都明白。不過是從來涼薄，才裝聾作啞。

  祁劉氏今日算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眼睜睜看著溫玉雪和祁承星大搖大擺地回了他們自個兒的院子。

  溫玉雪剛坐下喝一口茶，又聽到隔壁院子裡傳來了祁紫俊的咒罵聲和溫芙蓉的哭聲。

  她眼眸淡淡，回頭問祁承星：「瞧父親平日一人在府也沒個體己，若我送個人到他的身邊，你說婆母會不會不高興？」

  祁承星一下子就猜到溫玉雪的想法，定睛看了看外頭廂房：「所以你請了那位舞娘入府，不僅僅是為了讓別人覺得你要為了鄭夫人的宴會習舞。」

  當然！

  這位舞娘名叫李芳娘，在姜州城也算小有名氣。

  她可不是個好招惹的主兒，上一世的時候是在一年後才遇見了祁老爺，二人一見面便是難捨難分。

  後來祁老爺將她偷偷藏在了外頭，算養了個外室。

  直到又過了一年，才被祁劉氏發現，兩方鬧得不可開交。

  芳娘那般出身也是狠辣之人，上一世她曾利用溫玉雪，讓溫玉雪徹底得罪了祁劉氏，助芳年入了祈府之後，便一腳將溫玉雪踹開。

  最後溫玉雪被祁紫俊徹底厭惡，她又巴結上了溫芙蓉。

  將溫玉雪送入柴房日日看管的人，就是李芳娘。

  這一世……溫玉雪又怎麼會讓她獨善其身？

  看她眼底燃了恨意的火，祁承星只當沒看到，語氣越發平靜：「也好，父親的心思總不能一直都在劉氏的身上。夫人，你要多加辛苦。」

  不知為什麼，溫玉雪總覺得，祁承星有些太過順著自己的心意了。

  這樣的事情都讓他波瀾不驚地答應下來，看樣子這男人遠比自己想像中的城府還要深。

  還好，如今他們才是「一根繩子上」的。

  到了晚間，隔壁院子的吵鬧聲才停下來。

  溫玉雪則是提著祁老爺最愛吃的玉酥糕的食盒子敲開了芳娘的房門：「芳娘，我今兒惹了公公的不快，本想著給他送去糕點賠罪。可鋪子裡突然有事，能否麻煩你幫我送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