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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過河拆橋

2024-07-07 09:24:04 作者: 慵不能

  王初被使臣團救出之後,高倦第一時間便找到了我。

  他氣定神閒十拿九穩地在我面前坐下。

  「接下來,我們來談一談,如何將洛陽群臣潑到,我們使臣團身上的髒水。再給他們潑回去吧?」

  而我卻微微一笑,「高將軍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高倦也懵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態度張揚,一副不怕死的模樣:「是我該問,高將軍是什麼意思才對?」

  高倦氣笑了,「你這算是臨時變卦,還是應該算過河拆橋?」

  我吸了一口氣,「高將軍,我確實幫你們避免了,洛陽宮把髒水潑到你們使臣團的身上。也不能說,是毫無貢獻吧?」

  高倦勾起了唇,眼神閃過被人戲耍了的殺意:「所以,你想說什麼?」

  

  我該慫便慫,求饒道:「我想說,高將軍能不能看在,我確實幫了你們的份上,留我一條命?」

  我話音剛落。

  「啪!」

  高倦便把手中的鞭子,在虛空中抽得巨響。

  「既然,你不肯合作,那我自然有法子讓你跟我合作。」

  接著,他將鞭子丟給了屬下。

  撂下一句:「給我往死里抽!」轉身,就離開了。

  接著,驛館的庭院中被鞭子抽打的聲音,響徹半夜。來來往往的人,全都一副觸目驚心不忍再看的模樣。

  我們他們用一根鞭子,抽得死去活來,實在難捱,心中竟不知不覺漸漸生出些死意來。

  但我仍是咬著牙,撐著一口氣。

  我還要回家,我要衣錦還鄉,我要用一身軍功來洗刷被退婚的恥辱。我要向世人證明,縱使他們千方百計想將女人困在庭院。不許她們建功立戶,可女人仍有自己的戰場。

  婦好建功立業、西施忍辱負重、貂蟬計使離間,縱使史書寥寥數筆,便蓋過了她們的功績,但是她們的名字仍在千年史書之中,熠熠發光。

  何況,我還看過北境戰場的屍骸遍野,見過千畝良田毀於狼煙,見過百姓泣血民不聊生、幼女為父母斂屍下葬、百里村落無青壯。

  亂世之中,民如草芥。老無所依,幼無所養。何等慘烈。

  若是親眼見過這些,怎麼可能還對這亂世無動於衷?

  那些戰爭遺孤的絕望哭喊,猶在耳畔。

  莫說我還有些雕蟲小技,就算我只是一無知婦孺,若能結束這亂世,也願意有一份力便盡一份力。

  我便是靠著這些想法,挨過了這些鞭子。

  當人的肉體遭受酷刑時,若是心裡沒有些崇高的想法,意志力便會在那些不知何時,才會結束的痛苦中土崩瓦解、潰不成軍。

  《禮記·千乘》中言:「以中情出,小曰間,大曰諜。」

  《百戰奇略·間戰》中也說:「凡欲征伐,先用間諜。」

  間諜自古以來,在戰爭中便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所以,一個合格的諜者,最要緊的便是不能被撬開嘴巴。這便是每一個間諜入營的第一課。

  到了晚間,他們才停止了刑罰。

  山海偷偷趕來看我,卻與王初撞個正著。

  山海不知我與王初認識,眼疾手快一把制服了王初。

  王初被按在囚車上求饒:「疼疼疼。」

  我這才趕忙開口:「山海,放手,自己人。」

  山海這才一臉震驚地放手,不敢相信我的人里,居然還有這麼廢材的一個。

  「老大,你怎麼樣?還好嗎?要不要我給你去弄點傷藥?」

  山海湊近了囚車,雙手扒著囚車的木柵欄,眨巴著一對葡萄般的大眼睛,努力地往囚車裡鑽。想借著微弱的星光,看清我身上的傷。

  山海是戰爭遺孤,我哥哥遇到她的時候,她才十歲。比我還早入營兩年。山海這個名字,還是哥哥為她起的。

  百姓幼女受寵一點的,也往往是將要成年,家裡才會給取個供人稱呼的小名。山海的父母在戰爭中遇難,沒有活到給山海取名的時候。

  王初這時也將手伸進了囚車,攤開手心是一個小瓷瓶。

  「參丹。」

  我伸手取過了參丹,含了一顆在嘴裡。

  在心裡不由得感嘆,人參真是個好東西,關鍵時刻是真的能夠續命。下次得叫安別緒多送一點兒,雖然,粉荷身強體壯用不著。但是,對我那可是真的有用。

  我緩了一口氣,才開口道:「多謝。」

  王初有些慚愧:「都是我連累了你,害你在此受苦。你對我們夫妻的大恩大德……」

  一聽王初就要開始長篇大論,我就開始頭疼,連忙打斷了他。

  「停停停停停,打住啊。」

  王初被我不耐煩地打斷,將剩下的話直接憋在了嘴裡,滿臉通紅。

  「蘇青玉應該就在附近某個客棧里,你明日無事,四處去問問。給她報個平安。客套的話就別說了,你們這次給我老老實實的,跟著使團回臨安。就別在給我添亂了。」

  王初臉上的羞愧更甚,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仿佛,此生都沒有這麼窘迫的時候。

  山海看出了我們之前的氣氛詭異,儘可能地朝著我靠近。

  「老大?這是怎麼回事啊?」一臉興趣盎然地打探,很有諜者的風格。

  我白了她一眼,「如果,下次你也記得給我帶參丹,我就考慮告訴你。」

  山海略帶一點兒嬰兒肥的小臉兒,瞬間癟了下去。葡萄般的大眼睛都不亮了。

  「我也想給老大買參丹,可是我的俸祿才幾個錢。根本買不起……」說就說,還一臉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那模樣,就像是路邊被雨淋濕的狗狗。我認命地嘆了一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

  她還是個孩子呢,能懂個什麼?

  「你也不要留下來,跟著他們回去。」

  「不要。」山海立馬抗議。

  「我這次跟著使團來洛陽,就是為了投奔老大的。我才不要回去。」

  我柔和了語氣,勸慰道:「你留在臨安,也能幫到我。」

  山海用那張看起來還是一個孩子的臉,弱弱地搖了搖頭,「他們都嫌棄我是女人,不肯讓我入營。我在臨安,什麼都做不了。我這次能夠跟著使團進洛陽,還是因為主君與主母擔心你。是他們特地叫我來保護你的。」

  原來,山海能夠進入使臣團是父親和母親的授意。

  我嘆了一口氣,山海的武功是哥哥親自調教的,在營中就數她的身手最好。是哥哥特意將山海留在母親身邊,保護母親的。

  母親……這是因為擔心我。才不遠千里,將山海送到了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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