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身不由己

  我心臟漏跳了一拍，排山倒海的危機感幾乎要將我淹沒。王衍對我確實有著近乎癲狂的占有欲，也眷戀我的擁抱。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讓我成為他的女人。

  因為他母親的經歷，他骨子裡就不相信女人。

  他會突然提出這種請求，說明他對我產生了情慾。

  我緊張到不敢呼吸，下意識攥緊了衣袖。

  「人們……不會要求，親吻自己的朋友。」我小心地組織著措辭，生怕激怒了他。

  王衍點了點頭，任由著我將他扶了起來。可就在他站起來的那個瞬間，他猛然拉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身體不受控制地朝他撲去。他順勢將我接在懷裡，快速地落下一吻。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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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衍揚眉一笑：「從前或許不能，以後未必不行。」

  還沒待我理解他的意思，他便抓起我的手腕往洛陽宮的方向走了。

  「走吧，回宮！」邊走邊還在說，「就當是你在乞巧日將我拋下的補償。」

  我嘆了一口氣，被王衍拽著往宮城裡去。

  沒想到第二日一早，便有一大堆宮人，湧入了我的住的偏殿，將我的東西全都抬到了棠梨的主殿。

  棠梨宮上下也全都張燈結彩，紅綢遍布。

  我這時才明白了王衍昨日說的，從前或許不能，以後未必不行，是什麼意思。

  我衝進了主殿，找到了王衍，問他是什麼意思。

  他笑著看著我說：「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你心甘情願地一直留在我的身邊。那就是讓你做我的皇后。」

  我心裡一沉，王衍果然還是動了這個心思。

  做王衍的皇后，能夠擁有更大的權利。按理說，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可是，不是為何，我心中卻有壓不住的不樂意。

  我沉默了片刻，才勉強能夠開口，說出一個我認為自己此刻為難的理由。

  「你都沒有問過我的意思……你……」你還沒有問我願不願意。

  說到此處，我自己都覺得可笑，將剩下的話吞回了肚裡。

  王衍要做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我有不願意的權利？

  可出人意料的是，聽到這話的王衍並沒有不高興，反而笑了出來。

  「你不高興嗎？納失失？」他自信滿滿地認為，這是讓人一個無法拒絕的恩賜。

  見我不說話，王衍握著我的手腕，大步流星踏出了棠梨宮。

  他帶著我去到了洛陽宮的最高處，鳥瞰整個洛陽。城牆上的狂風陣陣，吹得旌旗烈烈，吹起他寬大的衣袖。他站在城牆之上遠眺，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將所有的陰暗都留在了身後。

  像所有曾建功立業的君主一樣，他此時無比意氣風發、光彩奪目。

  蒼穹之下，目光所及，全部都屬於我身邊的這個男人。他有意氣風發的權利。

  「納失失，我知你不籠中雀。所以，我願意將這江山拱手贈你，讓你去做那九天翱翔的鳳。我的江山，分你一半。你與我執手，共掌這山河不好嗎？」

  王衍的話一出口，我似乎就聽到了一個質問。

  做一國之後不好嗎？為何要處心積慮當一個細作。

  我微微一笑，「天下再大，你我棲身之地，也只有這一座皇城。又談何遨遊九天呢？倒不如從前在草原自在。」

  王衍將目光從遠方收回，看向我。

  「既然你也懷念從前，當初又為何要離開呢？」

  「因為中原還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中原是我的家鄉，我的根。我們中原人是很在乎落葉歸根的。」

  我看著王衍的眼睛，認真道：「忽都，我一直都想告訴你。你的母親當年之所以將你一個人留在草原，很有可能是因為她的生命快要走到了盡頭，所以才會拋下你，想要回到故鄉去。魂骨歸鄉，是每個漂泊在外的漢人的夙願。」

  「別說了！」王衍卻憤怒地轉過身去，不想再聽。「我不想聽到有人提起那個女人。」

  我望著他憤怒的眼神，欲言又止。

  王衍閉上眼深深喘息了一會兒，將剛剛的不快情緒全都甩到了腦後。才再次朝著我開口，「不管你願不願意，明日之後，你便是我的皇后。就算你怨我將你鎖在了籠子裡，我也不會再放開你了。」

  說完，轉身離開了城樓。

  我看著王衍的背影輕輕嘆息，他做皇帝不久，還不懂得什麼是身為帝王的身不由己。

  明日之後，我並沒有做成王衍的皇后。

  事實上，當王衍在早朝上提出這個想法之後，便遭到了全體朝臣的反對。整個早朝王衍與朝臣吵得熱火朝天，像冷水滴進了熱油，噼里啪啦炸開了鍋。

  無論是漢臣還是蠻臣，此次都不約而同地達成了一致。堅決不允許一個來歷不明的罪奴，做這新朝的皇后。

  皇后這個位置，他們明爭暗鬥了這麼久，絕不會允許我這麼一個不知底細的宮女，來坐享這漁翁之利。

  這大約是王衍第一次，在自己一手建立的國度里，做不了自己的主。帝王之位帶給了他無上的榮耀，卻也為他帶來了無盡的枷鎖。

  若是一個寵妃，也就罷了，想怎麼封都行，只要不是太過逾越，朝臣們都可以睜一眼閉一眼。可王衍太自負了，他偏偏想要我當他的皇后。

  我又不是他的髮妻，在眾人眼裡。我只不過就是一個想要攀龍附鳳，還口氣不小想要當皇后的宮女。根本，沒有資格做帝妻。

  這個局面，我早有預料。不過，這樣也好。由此激化一下他們之間的君臣矛盾，對我倒有益。

  對這件事反應極大的除了王衍本人，還有景縉。

  第一次，景縉在棠梨宮失了態。在我一出勤政殿的時候，就一把將我拉進了勤政殿旁邊的耳房裡。

  我緊張的心臟亂跳，王衍還在隔壁！耳房外面的太監宮女來來往往，不知道有誰下一刻就會踏進這耳房裡！景縉他怎麼敢！

  他當這是哪裡？這裡是勤政殿！萬一被人發現了，我們兩個人都得死。

  「你瘋了嗎？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

  景縉嗤笑一聲：「怎麼，怕被人發現的話，你這皇后便做不成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