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酒石酸溶液

  韋良推開員工宿舍的大門，結果卻讓所有人失望。屋內乾淨整潔，別說血跡，連灰塵都沒有。

  「這裡不像是碎屍現場。」嚴冬輕聲說道。

  「別那麼早下結論。」韋良小心翼翼走進宿舍，開始進行仔細的檢查。從床頭到床尾，從床上到床底，毫無所獲。這小小的屋內，除了一張上下鋪的高低床，就是只能容一人轉身的空間了。但是這個空間，足以躺下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具屍體。

  韋良摘下眼鏡，拿著眼鏡緩緩的，在屋內及各個角落移動，以便金平通過眼鏡上的攝像頭檢查現場：「金老，有什麼發現？」

  眼鏡已經繞了屋子一圈，金平遲遲沒有說話。看來他也沒有什麼發現。

  韋良還是不想放棄，他又檢查了一遍。這個地方，絕對是碎屍的絕佳現場。他太了解情魔了，就像情魔了解他一樣。這裡一定是碎屍現場，那就一定會留下線索。

  可結果，還是讓他失望了。

  「我們不能在這裡耗一晚上，四處找找，說不定有地下室或者密室。」嚴冬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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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金平終於開口說話了。「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有！」韋良急忙回答，他一進屋就聞到了，有一股酸酸的味道，他還以為是汗液。

  「是酒石酸！」金平說：「酒石酸不僅可以去除血腥氣，也可以消除血漬。」

  「更可以對牙齒造成腐蝕！」趙亞楠補充，要不是金老提醒，她根本想不到這一點：「讓我再看看。」

  韋良急忙退出房間，他早就應該讓趙亞楠進去看看，她才是痕跡學的專家。

  「你發現了什麼？」金平經迫不及待的問道。

  「她才剛進屋。」盯著屏幕的馬三終於又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有很多化學物品都可以快速清除血跡，他卻選了效果最慢的一種。他的目的，有可能根本不是為了清除血跡，而是溶解牙齒。我猜，兇手不想讓我們知道死者的身份，所以他才會破壞死者的牙齒。你們還記不記得，紅桃3上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紅桃3是13張撲克牌里，唯一沒有留下任何人體DNA的紙牌。

  「死者的身份，我們已經知道了啊。這裡，難道不是張敏被碎屍的現場嗎？」嚴冬一臉疑惑的問道。

  「酒窖里，按理說，應該藏是張敏的頭顱。可我們發現的，卻是張玉欣。」韋良回答。

  「情魔從不按常理出牌。」金平同意韋良的看法。

  「那也就是說……」王書揚欲言又止。

  對！第三個受害者。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了。

  「這裡！」趙亞楠指了指高低床的床腿，床是方管鐵床，方管都是中空的，床腿也不例外。韋良急忙抬起床腿，立刻一股液體和幾顆尚未完全消融的牙齒，從方管床腿中流淌出來。

  有行動，便會留下痕跡，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哪怕床腿只被挪動過一微米，在高明的痕跡學專家面前也無所遁形。趙亞楠不愧為一個痕跡學專家，她一眼就看到了這被挪動過的一微米。

  「馬上帶回來！」金平急促的說道。

  「等等」韋良閉上了眼睛。

  韋良開始場景重現了，他現在就是情魔。情魔每次作案，都會提前制定一個完美的計劃。沒有計劃，他絕不行動。他在殺人之前，不僅計劃好了如何殺人，甚至已經計劃好了如何分屍。

  「說出來，把整個過程說出來。」嚴冬是最了解韋良的人，她知道他此時正在進行場景重現。韋良應該把情魔作案的過程分享給整個調查組，讓大家對情魔有進一步的了解。

  「我計劃了一個月，不，兩個月。我在殺人之前，已經想好了如何碎屍，以及如何處理屍塊。最好的辦法，就是通過快遞轉移到海城，甚至全國各地。不！不是全國各地，那樣的話，韋良就沒有調查的權限了，遊戲範圍應該限制在海城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聽著韋良如夢囈一般的案情分析。

  「我可以偽裝成一個淘寶店主，讓快遞員上門取件，但那樣就會暴露自己的位置和相貌。而且藏有屍塊的郵件未必能通過掃描。那麼我應該在郵件已經通過掃描之後，再將屍塊藏入郵件中。誰有辦法做到這一點呢，快遞員！」

  眾人默默的點頭。

  「於是，我來這裡應聘。但是怕引起別人的疑心，我第一個月沒有冒然行動，本本分分的收快遞，送快遞。很快贏得同事和老闆的好感，老闆甚至允許我搬進公司的員工宿舍內。」

  趙亞楠點頭，宿舍雖小，但有門窗，能夠保證宿舍內的光照時間。但此時，地板卻出現數十個潮濕發霉的方形區域，足以說明，有貨物長期堆積在地板上，阻擋了光線。直到有人住進來，貨物被搬出，這些地板才接觸到陽光。從發霉程度來看，這個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月。

  「老闆當然願意我住在這裡，這樣她就等於多了一個免費的更夫。我搬進宿舍之後，開始了我的殺人行動。我在五天前的半夜十一點，於手機店內殺死了張敏，並用快遞公司的貨車，將她的屍體搬運到這裡。我連夜碎屍，脫水，之後又將屍塊藏在箱子內，搬進貨車。第二天，我像平常一樣繼續收送快遞。此時，這些快遞都已經經過掃描，之後便會經由我直接送到各個客戶手中。我開著載有屍塊和快遞的貨車來到一個僻靜處，將屍塊分別藏進各個包裹內。可是這樣不行，我在送包裹的時候，還是會被客戶認出來，於是我又回到快遞公司。這時，車內已經沒了屍塊，只剩下各種包裹。我謊稱生病，向老闆請假。老闆只好重新分配任務，將原本由我派送的包裹，分發給其他快遞員。兩天後，我又殺死了老闆張玉欣。殺死她很方便，只要等到下班，其他人都走光之後，再動手就行了，完全省去了搬運屍體的麻煩。我也是在這個宿舍內將她碎屍的。之後，我還特意把她的頭部藏到了老A酒吧的酒桶里，這樣可以轉移警方的注意力，同時也是為了給韋良留下線索。張玉欣死亡之後，公司關閉，但我偷配了一把鑰匙。當然，第三個受害者也是在這裡碎屍的，時間暫時還無法確定。」

  韋良睜開了眼睛，以目前的線索，他只能分析到這個程度了。

  「有兩個疑問。」嚴冬伸出兩根手指：「一、他是如何將張玉欣頭顱藏進酒桶內的？老A酒吧戒備森嚴，尤其酒窖內，與高立新拘禁婦女的密室只有一牆之隔，陌生人絕對無法輕易進入。二、他這個計劃並不嚴謹，因為到處都是攝像頭。而且他在快遞公司打工，一定會留下記錄。」

  韋良最後打量了一下宿舍：「走吧，這裡已經找不到其他線索了。你的問題，等回去我再慢慢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