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們一樣沒有選擇的權利

  周宜微撫慰的抬手順了順她的背：「我都明白的。」

  他都能叫自己孩子不與周宜微相接觸，對於這位好友，又怎可能不曾提及過？

  她宅院中本就事多，幾位妾室更不是些省油的燈，平日裡大半的時間要麼耗費在孩子身上，不然就是耗在了這些妾室的身上。

  更何況如今她母家式微，在夫家這裡也沒了多少地位。

  有些人只不過是面上看著光彩罷了。

  周宜微與她相熟，又怎能不知？

  那夫人這才從周宜微懷中抽離了出來，既然她都已經來了，那這孩子便也不用那麼急著回去了，正好她也有話想與周宜微一敘。

  正好現在堂內客人不多，沈惜枝見這來人是周宜微的熟人，知道她們有話要說，便自告奮勇地將剩餘的活都包攬了下來，給周宜微留下了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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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夫人讓隨行的下人將其餘小孩都送回了家，這才與周宜微落座在原本他們用膳的桌邊，佑佑趴在桌子上眨巴眨巴眼好奇地看著她們。

  夫人摩挲著周宜微的手，滿眼心疼：「不過只是幾日未見，你的手怎麼....」

  招呼客人這事聽起來輕鬆，可實際做起來卻有不少的事，端菜上菜，整理空盤擦桌子，又一連著好幾日都是這麼過來的，不曾歇息過。

  周宜微那雙原本嬌養的只用來題字的手，如今也多出了不少繭子和傷疤，有些是燙的，有些是被刮開的，一點一點地加起來，數不勝數。

  周宜微卻是滿不在乎，將手抽出來舉到她面前：「如今我便是靠著這雙手養活我自己的，這些都是我努力生活的證明。」

  世間萬民，除去那些達官顯貴，普通百姓的手大多都是如此，甚至是更為嚴重。

  而且，周宜微其實不太明白，為何女子就一定要被養成那種纖瘦，白皙，皮膚細膩的模樣？京中絕大多數有錢人家的女子都是這般，倒不是說這就不好了，而是所有女子都是這般，就有些可怕了。

  平民百姓沒得選，每日要做活才能吃得飽穿得暖，那麼世家顯貴女子是為什麼呢？為了供人觀賞？還是為了日後那個夫君能夠喜歡？

  好像她們一樣沒有選擇的權利。

  那夫人嘆了一口氣，看向周宜微的目光中似有猶豫，似乎是不知該說不該說。

  周宜微注意到了她的神情，笑道：「說吧，我都已經選擇了這樣一條特立獨行的路，還有什麼是我不敢聽的？」

  那夫人握緊了周宜微的手，這才開口道：「前日宴會上我遇見了周氏的人，向他們打聽過你的去向，但他們說...」

  「說我已經被周氏除名了？」周宜微笑道。

  那夫人皺起眉，滿眼的不認同：「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好歹你也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周宜微卻坦然自若得很：「這是我自願的。倘若沒有此事，你也想得到周氏會如何對待一個被夫家休棄的女兒。」

  周氏是清流世家，一向最好面子，有個當皇后的嫡姐在前，周宜微如此叛逆的做派自是讓他們更加不忿。

  那夫人顯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但在她看來，遠離京城到寺中苦修，可比留在京城要好得多，也不至於像如今這般，走到哪都要受著那麼多的議論。

  只是這畢竟是周宜微的人生，只要周宜微自己活得開心就夠了。

  夫人嘆了口氣，握緊了周宜微的手：「只是我那日一問，伯父伯母一提及到你又太過激動，人多眼雜地怕是叫不少人也聽去了，早知如此，我便不該問的。」

  周宜微搖搖頭。

  逐出族譜是家事，若不是有什麼契機傳出去，那麼京中人都仍會將周宜微與周氏綁在一起，但周氏怎會願意呢？

  就算沒有她發問，想必他們日後也會另尋機會將此事傳出去的，她也不過是正好撞上了而已。

  只是她這麼一說，倒是叫周宜微明白了，官府那些人原也是因為此事才態度忽變的。

  見周宜微並不責怪，那夫人這才放下心來：「好在我來時看你這店客人不少，我原也聽人說起過，京中新開了一家百味香，味道極好，沒成想竟是出自你手！」

  趴在一旁的佑佑終於尋到了機會插嘴，趕忙點頭道：「對！這裡的飯菜可好吃了！娘親，我以後還可以來嗎？」

  夫人摸了摸他的頭，以她現在的處境，幫不到周宜微已然讓她愧疚不已，若是連來這吃幾頓飯都不允，豈不愧對這麼多年來的情誼？

  「當然，日後娘親帶你來。」

  「只是苦了你周姨，這客人這麼多，我見著大堂中也只有你與另一位姑娘兩人在忙，一日下來豈不累壞了身子？」

  她與周宜微同樣是在宅院閨閣之中長大的，現下周宜微的生活與原本的生活簡直稱得上是天差地別，能不能吃苦是一回事，身體適應這種日子也需要些時間。

  那夫人似是想起了什麼，面上終於有了些興色：「我院裡小廚房中有個姑娘手腳挺麻利的，心思也巧，明日我將她帶來給你，也能叫你輕鬆一些。」

  周宜微剛想拒絕，就被夫人察覺到了，先一步出聲堵住了她的話音。

  「沒能幫上你什麼忙，已是讓我愧疚難當，以往你對我好，對佑佑更是如親生孩子一般看待，如今我只是送你一個婢子，算不得什麼的。」

  此話一出，周宜微也沒了再拒絕的理由。

  說了一會體己話，那夫人知曉如今周宜微管著這店面，不少事需要費心，也就沒有久留。

  送走了夫人和佑佑以後，也讓周宜微想明白了一件事。

  販賣私鹽一事，官府的態度顯然是不準備管了，其背後的原因也肯定是不會告訴周宜微的，但以洪通海的身份地位，斷然做不到讓官府將這麼大的事都置之不理的。

  他背後肯定是有什麼人的。

  而周宜微上報官府時並未遮掩，倘若官府與那人狼狽為奸，沆瀣一氣，那麼那人定然也是知道周宜微知曉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