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們這是要大晚上去種田嗎？

  人已經送走了，回程的途中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

  出了深山，再走一段路便到了繁華的街市，王媽看了一眼在後頭推著板車的下人，吩咐道：

  「我還要替老夫人去取東西，你們先回去吧。」

  王媽資歷深，現下又是跟在老夫人身邊的，這些下人自然不會對她說的話置喙。

  「是。」

  王媽停了腳步，目睹著這幾位下人朝著宗府的方向越走越遠，直到走進一個轉角，看不見身影了才再次動身。

  一來一去耗費的時間不少，待王媽來到百味香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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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之內見著了王媽兩次，周宜微起先還有些怔愣。

  以往傳遞消息，總是隔一日才會來一回的。

  但很快周宜微便意識到了什麼，趁著現在店內客人不多，交代完遲遇後就將王媽領了上去。

  「沈姑娘已經走了。」

  周宜微神情一僵，似是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畢竟就算關係不融洽，那也是在一個宅院裡一起生活過的人，即使早有預料，得知了這個確定的消息，還是不免恍惚一陣。

  「她...葬在了哪裡？我想去看看，也算是送她一程。」

  周宜微雖人不在宗府，但也很明白，沈惜枝的死裡頭藏著不少見不得人的事，宗府會像處理一個麻煩一般處理她，所以也不會有親朋好友來送她。

  孤身一人為愛奔赴，到死了也是孤魂野鬼。

  王媽卻是嘆出一口氣，搖了搖頭：「小姐最好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周宜微面露疑色，她現在已經不是宗府的人，又有何理由，連看望她都不能？

  「那亂葬崗陰森詭譎得很，連我這個老婆子進去了都渾身不適，又何況是您這般金枝玉葉的小姐？小姐縱使是去了，也是找不到她的，連人都找不到，又談何祭拜呢？」

  亂葬崗？！

  周宜微一愣，原以為憑藉著宗堯的寵愛，沈惜枝雖是留不得，但人已經死了，找個理由糊弄過去，好生安葬了面子上也過得去。

  可誰知竟會是這般？

  周宜微嘆了口氣：「我明白了，多謝王媽提醒。」

  店裡還有客人，王媽便也沒有久留。

  周宜微面色如常，只是眉間看著多了抹愁緒，將王媽送走以後，又很快回到了大堂內招呼客人的狀態。

  百味香內一切如常，似乎完全沒有因沈惜枝之死而產生任何變化。

  直到更深夜重之時，屋內的燈火卻是重燃了起來。

  周宜微的打扮不似往常，長發被高挽起來，身上穿著的也是那些尋常農婦方便勞作的衣物。

  因著早前便提醒過他們，周宜微一個個尋去敲門的時候，杏雨和遲遇也已經在準備之中了。

  杏雨明顯還有些睏倦，眼皮怎麼都睜不開似的，渾渾噩噩地站在周宜微面前。

  遲遇自小便是流離顛簸著過來的，雖是大半夜起床，但看起來也與尋常無異，甚至還未等周宜微吩咐，便將她昨日提到的工具都帶上了。

  鋤頭，鏟子，火把、火摺子....一應俱全。

  沈惜枝是被賜死的，尋常人家或許還會停靈祭拜個幾日，可到了沈惜枝這便只能是儘快下葬，所以原本周宜微打算的是去挖了沈惜枝的墳冢，翹了她的棺木的。

  如今這些東西倒是用不太上了。

  周宜微想了想，還是帶上比較好。

  翻屍體跟挖墳，一時也說不上來哪個比較好。

  杏雨卻是疑惑得很，她身上衣服也是一早周宜微便準備好的，跟周宜微身上穿著的如出一轍。

  「小姐...我們這是要大晚上去種田嗎？」

  周宜微頓了頓，還是打了個馬虎眼將她糊弄過去了。

  若真是她一開始想的挖墳，好歹他們是知道裡頭埋著的是活人，也就不會那麼害怕。

  可杏雨膽子小，若是現在就讓她知曉要去的是亂葬崗，這一路都得擔驚受怕的。

  將一切都準備好以後，周宜微悄聲將門打開了一條小縫，門外街上空無一人，各家燈火也早已熄了，這般看來也有了些許寂寥之感。

  京城附近的亂葬崗不多，來回能夠一日時間不到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之於王媽的談話之中，周宜微也確定了沈惜枝所在的是哪一個。

  雖說已是深夜，大多數人都已進入了夢鄉，但他們所要做的事得避人耳目，還是謹慎些為好。

  三人便輕聲細語地從店中摸了出來，周宜微在最前方帶路，一路都沿著小道走，儘可能避免留下任何可能被人發現的痕跡。

  只是這越走，周遭景色就越荒涼，茂密的樹林更是將那一點微末的月光也徹底遮擋住了，時不時的還能聽見烏鴉在天上叫喚。

  帶上的火把早就被點燃了，否則他們連路都看不清，只是這樣一來，這黑暗中便只有他們所在的方位是亮著的。

  杏雨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整個人都黏在了周宜微身上。

  「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幹嘛啊，大半夜的怪嚇人的...」

  周宜微抬眼確認了一下路程，空氣中除了植物與泥土的潮濕氣以外，也混雜進了一些腐爛的腥臭味，他們已經距離目的地不遠了。

  那麼現在也就沒必要瞞著她了。

  「我們來找沈惜枝。」

  杏雨一愣。

  沈惜枝？

  且先不說小姐為什麼大半夜偷偷摸摸的來找沈惜枝，就算是要找，那也該是去宗府找啊，跑到這深山老林的地方做什麼？

  她可不覺著，以沈惜枝的性子，會來這種地方。

  這話是說給杏雨聽的，可聽懂這言外之意的卻是遲遇。

  他幾步上前，頂替了周宜微的位置：「我知曉那地方在哪，接下來由我帶路。」

  這地方看起來便陰森森的，雖是人跡罕至，但也難保不會有什麼人藏在裡頭。

  周宜微點點頭，帶著杏雨站到他身後，剩下的路途已經不遠，遲遇能猜出來也很正常。

  空氣中的腐臭味越來越濃烈，已經到了足夠讓人作嘔的程度，隱隱的還能聽到些蟲蠅振翅的聲音，擾得人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