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死了，心才能死

  這個時代的人們還並未使用辣椒做菜，也絕不可能會有奶茶這樣的東西的出現。

  沈惜枝用著期待的目光緊緊盯著周宜微，不願放過她任何一點微小的動作。

  在沈惜枝生活的那個時代，「穿越」這種事不少出現在各類故事當中，但當這樣的事真正發生在她的身上，意味卻又全然不同了。

  這裡是封建制度的時代，是父權大過天的時代，男子三妻四妾，達官顯貴隨隨便便就能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而更令沈惜枝心死的是，她已經成為了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男人的小妾，要與他的夫人共侍一夫。

  沈惜枝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大的氣運，能像那些故事中的女主角一樣，一路走到最後，愛情事業雙豐收。

  現實與故事是不同的，這裡只讓她感到恐懼。

  她嘗試過自己想辦法離開，可只要出了這宗府，不管她願意與否，都會有下人僕從緊緊跟著她，對於原來的沈惜枝來說，這或許是寵愛的證明，可對於現在沈惜枝來說，這與囚禁監視無異。

  而沈惜枝又不敢向這裡的人暴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害怕他們會將自己當做什麼妖魔鬼怪來處理，什麼一把火燒死，什麼浸豬籠...

  這裡的刑罰只有她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沈惜枝來到這裡已經有了一段時日，這期間她一直用著各種理由推拒宗堯睡在她院中，可這樣終歸也不是長久之計，宗堯已經有了些不耐煩，她擋不了多久。

  而恰巧就在這時候，周宜微提出和離一事發生了。

  這個時代的女子在封建制度下生活了太久，很少會有人敢違背夫家的意願，而周宜微的行為，讓她看到了希望。

  周宜微神色淡漠地看著她，心下暗自思忖著沈惜枝的話。

  做出這些？

  沈惜枝知道這些周宜微在此之前從未見過的菜餚，她與那畫面來自同一處？還是說她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沈姑娘來此，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周宜微道。

  周宜微的反應，並不是沈惜枝所期望看到的，她有些艱澀的開口：「我希望，夫人能夠幫我離開，我並不願成為宗堯的妾室。」

  沈惜枝生活的時代，當小三那是如同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即使在這樣的背景下，小妾再正常不過，她也無法接受。

  「可我為何要幫你？」

  周宜微讓自己從宗府脫離出去，都已要廢不少力氣，再加上一個沈惜枝，麻煩不說，還很有可能將自己也搭進去。

  倘若沈惜枝只是一個普通婢女，或者並沒有那麼得寵也就罷了，可沈惜枝除了暫時還沒有名分以外，滿京城裡都知道宗堯有多寵愛她。

  夫人與小妾接連離開，整個宗府都會成為笑話，到時候就不止是個名聲的問題了，天子近臣的針對，對於與周氏撇清干係的周宜微來說，並不是那麼好承受的。

  沈惜枝是個聰明人，自然也明白周宜微的顧慮。

  「我可以幫到夫人，不管夫人想要做什麼，我能夠給夫人帶來的價值，絕對比幫我離開這件事的損失要大。」

  周宜微搖搖頭，將菜夾了一筷子到沈惜枝碗裡：「口說無憑，證明給我看。」

  這就是給她機會的意思了。

  沈惜枝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將早就整理好的思緒娓娓道來。

  沈惜枝看到這菜餚與奶茶時，本以為周宜微也是與自己同樣的人，但一番交談下來，沈惜枝想到了另一種更符合的可能性。

  和離、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東西，再往下深想一步，可不就正是重生手握系統復仇劇本嗎？

  可就算是有系統，一個人能做的事總歸有限。

  周宜微需要幫手，而沈惜枝相信，比起這裡的人來說，她這個本就了解這些事物的人，能夠為她提供更大的助力。

  接下來的時間，大多數都是沈惜枝在說，周宜微在聽，只是偶爾，周宜微的目光會顯得有些恍惚。

  在沈惜枝的口中，她所生活的那個時代，男子不再被允許三妻四妾，女子是可以上學堂的，不管什麼性別，什麼出身，都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好名次，得到好出路。

  有工具能夠讓人隨時隨地聯繫到所想之人，也有比馬車更為先進的車輛，日行千萬里不再只是願景。

  沈惜枝說，在來到這裡以前，她也只是一個學生。

  周宜微垂下眸，對於沈惜枝所言，說不艷羨那是不可能的，而更令周宜微沉默的，是這裡讓天下女子都習以為常的，卻令沈惜枝感到懼怕。

  ...那該是一個多好的時代？

  周宜微沉思片刻後道：「我會試著想辦法，但我不能保證最終結果是否如願。」

  沈惜枝所言確實令周宜微動心，而周宜微也從來沒有隻打算做飯食這一項，有個早就熟悉這一切的人在身邊，確實要好上不少。

  只不過已經有了周宜微和離休妻一事在先，沈惜枝要想離開，就走不通這條路了。

  早前與宗堯爭論時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出軌這一方法放在沈惜枝身上行不通，小門小戶出身的妾室惹出這種事，不是被亂棍打死，就是被發賣。

  入獄似乎也不太妥當，雖然現在的沈惜枝已經不是沈惜枝，但畢竟宗堯不知道，宗堯還愛她，權勢在手，自會想方設法將沈惜枝從獄中撈出來。

  那麼似乎就只剩下假死這一種出路了。

  人死了，心才能死。

  但假死這一招風險也大，還需籌謀。

  周宜微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還未放下便聽得門被敲響了，緊接著杏雨就眉飛色舞地進來了。

  「夫人！姑爺來了！」

  話音落下，周宜微和沈惜枝二人都愣住了。

  宗堯其實很少來周宜微這院子裡，此次倒是挑了個好時候。

  周宜微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神色，想來應該是休妻書有結果了。

  沈惜枝有些躊躇：「我要不要先找個地方避避？」

  杏雨下意識看向出聲的方向，心道，這人終於有點眼力見了？

  周宜微擺擺手：「不必，你又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