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 他就在殺人現場

  上了年紀之後，趙董已經很少加班了。

  

  一方面是以他現在的年紀，想要多喘幾口氣兒，必須都注重身體的保養，二是公司發展到現在，已經很少會出現需要他加班的情況。

  但今天的情況不同，有個調皮的小朋友，給他多找了些工作。

  隨著天色漸暗，氣溫逐漸低下去，辦公桌前的趙董感覺到絲絲涼意，正準備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時，後腦就被遞上一個堅硬的物體。

  「你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果然在煉炁方面完全沒有天賦。」

  「只要是人，總會有自己擅長的和完全掌握不了的方面，我並不因此感到自卑。」

  聽到李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趙董不慌不忙，微笑著應答。

  見他如此泰然自若的表現，李岐只覺得呼吸一滯，忍不住把手中的槍口更往前送一分，緊緊地貼在趙董的後腦勺上，

  「你這個樣子，倒像是知道我會來找你一樣。」

  「收到老方報告之後，我就在等你了，」

  趙董依舊笑著，像是在跟自家很久不見的小孩子敘舊，絲毫沒有腦袋抵著槍口的驚慌，

  「老方還是報告得太晚了，要是早一點收到消息，我就去準備一些冰淇淋了，你們小孩子都喜歡吃嘛。」

  李岐握著手槍，知道他在表達什麼意思。

  從他私自離開陸南到方靖上報，中間間隔了很長時間，說明方靖很努力的在幫他遮掩這件事，想在事情鬧大之前把他找回來。

  可惜，事情的發展超出他最初的想像，李岐是公司的重點觀察對象，他根本就兜不住這樣的事情。

  方靖對他的感情是沒有欺騙的，他真的願意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看待。

  但可惜，他要讓他失望了。

  李岐，就不是一個甘於安分的人。

  在今天之前，方靖給過趙董一次報告，又或者說，那是他們的一場私人對話。

  在方靖拿到當年關於路樺的死亡的任務報告之後，趙董就給了他可以在李岐任務結束後全部告知他的授權。

  但在李岐收到報告之後，方靖還是來找了趙董說明情況。

  意料之中的，李岐不接受公司給出的檔案。

  「趙董，那孩子非常肯定路樺的死不是公司給出的說法，他不是在任務中因為能力失控意外身亡，而是被人害死的。」

  方靖當時的情緒感覺上要比李岐都低落，短短一句話嘆好幾口氣。

  「那他這麼肯定，總得有他的理由吧？」

  趙董抓住了重點。

  「這……唉……」

  又是一聲長嘆，

  「一開始他什麼都沒有透露，只是咬死表示路樺的死亡肯定不是公司給出來的這個理由，」

  「後來是我們直接越聊越激動，他才無意中透露出來，他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當時他在現場。」

  方靖的聲音顫抖著，顯然即使是他這個年紀跟閱歷，也很難想像跟接受一個年幼的孩子在現場親眼目睹自己父親的死亡是一個什麼樣的場面。

  「路樺確實是被人殺的，當著這個孩子的面兒，而他的能力你我都是清楚的，在面對危險的時候，只要不是完全壓倒性的，他都有機會逃脫，」

  「可他沒有逃，就這麼接受了死亡的到來，因為他在現場有顧慮，他要保護他的孩子逃出去。」

  這個發展，也是趙董沒有想到的，這十二年來，身為當年事件的親歷者，同樣也是路樺事件檔案的親手封存者，他也一直對當年事件抱有一絲疑慮，要不然也不會把李岐帶進公司，推上這個位置。

  但他真的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當年路樺死亡的時候，李岐是在現場的。

  明明當時路樺正處在一個沒有完成的任務當中，明明現場反反覆覆調查到腳印幾乎可以把門檻兒拋光，都沒有發現現場還有一個小孩子存在的痕跡。

  現場對於第二個的人的存在一直存疑，但第三個人的人就絕對確定是不存在的。

  當然，後面還有更驚人的消息，李岐同樣斬釘截鐵地跟方靖表示，路樺當年是死在關中。

  他死在關中他們的家裡，一個隨著城市建設發展，現在已經不存在的地方。

  不存在就無法查證，而無法查證的話，依照公司的風格是懷疑從無。

  可方靖不敢從無考慮，李岐說得太確定了，一個經歷過自己生父死亡的孩子，也沒有理由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可路樺是陸南大區的臨時工，他的任務是在陸南執行的，屍體也是在陸南被發現。

  祖籍關中的李岐在父親死亡之前從來沒有踏出過老家，陸南跟關中相隔千里，即使孩子年幼，記憶出現偏差，也不應該出現這麼大的差距啊。

  很多事情，只單單靠冥思苦想是永遠想不出答案的，趙董早就算好自己要面對李岐一回，只不過到底是孩子，年紀小沉不住氣，先他一步行動。

  「你父親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對吧？」

  趙董不慌不忙地開口詢問李岐，絲毫不介意自己現在正在被他用黑洞洞的槍口威脅著。

  「如果你們只是想找個理由應付我，那麼我們就不用再談下去了，」

  李岐握著槍的手始終不敢鬆懈，

  「我非常相信我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我父親是被害死的，在關中我們曾經的家裡。」

  「那更多的細節可以跟我講講嗎？也許這場事件中存在一個很嚴重的誤會，」

  趙董動了動心神，柔聲細語地安撫身後這個喘息聲越來越粗重的少年，

  「你親歷了你父親的死亡，雖然揭開一個孩子沉痛的傷心事是非常不好的行為，但我現在不得不向你確認，你看到了兇手對嗎？即使只注意到了一點特徵。」

  「你如此針對公司，一定要公司給你一個解釋，想來不僅僅是因為你父親是在公司任職期間離世的，更是因為那個兇手跟公司有關係，對吧？」

  趙董接連幾個「對吧」，雖然聽上去像是徵求他的解釋，但實際上語氣說得非常肯定。

  趙董不愧是趙董，能有今天的成就，混上今天的位置不單單是靠熬資歷。

  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許只是剛剛，他就想明白了李岐一系列行為的根本原因。

  「你想要公司給你一個真正的解釋，那你總得讓公司明白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趙董好聲安撫李岐，後者的喘息聲此刻聽上去已經不太妙了，

  「我不會叫人來的，我們都冷靜下來好好談談，你的能力已經到了極限，繼續使用下去，對身體造成的損傷恐怕是不可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