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自己究竟還在奢求什麼

  片刻後。

  搶救室燈熄滅，醫生從裡面走出來。

  施良辰在最前頭，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頭的宋挽。

  「良辰，怎麼樣了？」宋挽著急迎上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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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搶救得很及時，人已經順利救回來了。」施良辰溫聲道。

  聽到這個結果，眾人齊齊鬆了口氣。

  宋挽感激，「謝謝你良辰，多虧你及時出手。」

  「不用這麼客氣，我是醫生，這是我的責任，只是老人家身體虛弱暫時處於昏迷狀態，需要後續多觀察。」

  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

  要是老太太有個三長兩短，宋挽根本無法原諒自己。

  傅時宴淡淡開口：「謝了。」

  雖然很厭惡這個情敵，但一碼歸一碼，他公私分明，救了他的親人自然要表示感激。

  施良辰回應一個笑容先離開，留下家屬等待病人被推出來。

  孫江月嘆了口氣說：「總算是有驚無險。」

  雖說她們婆媳關係不好，但相處了久了總有感情，也不希望老太太就這樣離開。

  說完她看到一旁的宋挽，表情頓時變得很不自然。

  先前她信了白芷，誤以為宋挽害了老太太。

  現在想來……

  孫江月多少有些尷尬，傅時宴則一直沉默。

  宋挽不知他在想什麼。

  她這才發覺，自己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

  不懂他的想法，不懂他的做法。

  不懂他為什麼平日那麼冷冰冰，關鍵時刻又對自己那麼信任。

  孫江月嘆了口氣：「你們先回去明天再來，醫生說留一個人守著就行，我這個做兒媳的，就當盡一回孝心。」

  宋挽原本想開口留下，傅時宴道：「那我們先走了，有情況及時通知。」

  傅時宴依舊冷漠，並不是很擔心老太太的樣子。

  見他大步出去，宋挽不舍看了老太太兩眼，也轉身離開。

  一路上傅時宴步伐極快，宋挽幾乎跟不上。

  「你走這麼急做什麼？」她不解。

  傅時宴不喜歡醫院，他只想離開這個充滿了消毒水氣味的地方。

  他沒回答，直接上車。

  宋挽系好安全帶，說道：「謝謝你今天幫我說話，發生這種事我很抱歉。」

  「抱歉什麼？你沒做錯，不需要自責。」

  傅時宴語氣過分平靜，仿佛這件事沒在他心裡掀起一絲漣漪。

  宋挽還有很多想說的。

  面對這樣一座冰山，卻很難繼續開口。

  老太太都住進醫院了，他們自然沒回老宅，傅時宴讓司機開車回了別墅。

  折騰到現在已凌晨兩點多，傅時宴脫下外套準備去浴室，宋挽突然叫住他。

  「我可以問你點事？」

  傅時宴看向她，眸子深邃看不出情緒。

  「什麼事？」

  「昨天晚上你和白芷去了哪裡。奶奶出事的時候，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接。」宋挽問出心中疑惑。

  她希望能聽到他合理的解釋。

  哪知傅時宴只面無表情說了一句：「無可奉告。」

  宋挽：「？」

  說完，他進了浴室關上門。

  聽到花灑的聲音，宋挽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甚至有那麼一瞬，她懷疑自己是否對他要求太高。

  可作為妻子，詢問這些日常顯然一點也不過分。

  她甚至還想問傅時宴打算怎麼處置白芷，不過顯然沒必要問下去，他看起來很氣，不知是不是在氣白芷對他的背叛。

  在他心裡，白芷大抵是個很重要的人吧。

  宋挽其實很感激傅時宴能在自己遇到麻煩時出手，也真的受不了他這不把她當回事的冷漠態度。

  也對，他說過會維護自己，只是出於一個丈夫的職責所在。

  畢竟她要是被扣上謀害老太太的罪名，他名聲也會受損。

  她苦笑。

  所以，自己究竟還在奢求什麼？

  *

  傅時宴將水流開到最大。

  冰冷的水如密不透風的雨幕兜頭而下，有種窒息的錯覺。

  從醫院出來後，他沉入了某種情緒中難以自拔。

  仿佛溺水的人陷入水底，只知掙扎，只想拼命呼吸，無法再去理會任何人，也無法再去介入任何事。

  消毒水混合著血液的味道，那麼沉重，仍縈繞在鼻息。

  像是無論用什麼都無法沖刷，無法遮掩。

  他恨那種氣味。

  他恨死亡。

  在這世上，死亡是他傅時宴唯一無法打敗的東西。

  翌日。

  天沒亮，傅時宴聽到房間有動靜，睜開眼就見宋挽在收拾衣物。

  「你這是做什麼。」

  「我打算早點過去照顧奶奶。」

  宋挽已經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心裡有氣，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老太太躺在醫院，她也有那麼一些責任，她想照顧到老太太醒來，這樣才能放心離開。

  昨晚她就想好了，繼續留下已經沒有意義。

  這段沒有感情的婚姻，早該結束。

  等老太太醒來，就是她離開的時候。

  傅時宴感覺宋挽今天有些不同，又說不上哪不對。

  「你等我，一起去。」

  「不用，等你就太晚了，早上奶奶還有幾項檢查，我先走了。」宋挽拎起行李箱，出了房間。

  要是傅時宴沒醒，怕是都看不到她。

  見宋挽平靜地離開，像是有意疏遠他，傅時宴劍眉蹙了一下。

  不知為什麼，他莫名有些空落。

  宋挽來到醫院，剛好遇到施良辰在為老太太做檢查。

  他見宋挽進來，放下手中登記表，溫和打招呼。

  「挽挽，你來得真早。我剛才檢查過了，老太太的情況很穩定。」

  「那就太好了，」宋挽鬆了口氣，「謝謝你，看來這陣子要多麻煩你了。對了，奶奶這種情況大概什麼時候能醒？」

  「如果沒有其他異常，可能三四天就能醒來。」施良辰答。

  那還好，時間不會太長，自己還能堅持下去。

  宋挽又問：「那拍攝的事情，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施良辰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怎麼感覺，她有些著急？

  「今天下午就可以，如果你有空的話。」

  「我有空，我把腳本都帶來了，如果可以，想在這周完成拍攝。」

  既然答應了施良辰要幫忙拍宣傳片，就必須做到。

  她不是言而無信的人，承諾過的事，輕易不會反悔。

  不管最後這宣傳片能不能用上，她都想嘗試一下，不想讓真心幫她的人失望。

  施良辰已從她神色中察覺到細微異常，他不動聲色笑道：「好，那我待會去安排一下，到時通知你。」

  「嗯。」宋挽認真點頭。

  完成這些後，她就沒有牽掛了。

  看向病床時，她才發現孫江月正用複雜的眼神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