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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情敵扎堆

2024-07-07 05:47:25 作者: 淮西

  葉白榆不打算在此證明自己有什麼爭鬥的本事,只道:「陛下被推上王座前,難道先想過自己將來能否掙脫傀儡的軀殼,真正掌權嗎?既然被迫入了局,走上一條自己不想走但又不得不往前走的路,那就咬牙硬撐著走,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這是弱者本能,陛下注意到了我,證明你認為我是同類。」

  齊泱沒有看錯,這個女子是帶著目的來的。她的目的肯定不是幫他,只是恰好暫時跟他同一立場。

  「你為北黎質女,北帝的女人,我可不認為你會幫我來安邦定國。」

  葉白榆不否認,「我還是那句話,陛下認為是什麼就是什麼,咱們也不是馬上就要簽訂契約,陛下有大把做決定的時間。只是有一點我要提醒陛下,盧公死在牢中,齊氏皇族將受天下人詬病,陛下首當其衝,得有準備才是。」

  齊泱的眼神微微閃動,「質女的意思是,要調查盧公的死因?」

  葉白榆心想:「倒還不算笨,能跟上她的思路。」

  「屎盆子扣在頭上了,陛下就是苦主,不查怎麼辦呢?先把盧公的死定性為意外,動靜鬧得大一點,混淆視聽,陛下能藉此喘一口氣。」

  齊泱太熟悉這種被一個不得不為的理由推著往前走的感覺了。當年他莫名其妙就成了父皇唯一的子嗣,然後不得不繼承這個燙手的位子,又因為他年紀小,不得不仰仗祖母跟謝先生。

  謝先生很好,對他傾囊相授,在他弱小無助的時候全力幫他,為他擋風遮雨。但同時,謝先生也掌控了一切,包括朝堂政務,以及與祖母的鬥爭。

  他沒有實權,不可能也沒有能力對親祖母下手,只能仰仗謝先生幫他。而如今,他想打破這個局面,似乎也只能靠這個北黎來的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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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泱不知道葉白榆會不會成為下一個掣肘之人,也不知道他的前路有沒有光,就如她說的,他只能咬牙往前走。

  「質女是明面上,唯一去探望過盧公的人,是否也在風口浪尖上?若要查,應該要先從你頭上查吧。」

  「陛下認為該查就查。」

  葉白榆只引導但不替他做決定。這孩子從小就走上傀儡的路,恐怕也沒有獨自拿過主意,怪可憐的。她在能幫他的時候培養一下他自主能力,或許對他將來能有些幫助。

  齊泱看了她一眼,忽然拿起身邊的茶盞摔在地上,「出去!以後不准你再進寡人的身!」

  葉白榆明白,齊泱這是同意與她合作了。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她誠惶誠恐地退出殿外,對太皇太后身邊的人道:「是我笨手笨腳的弄疼了陛下,陛下甚不喜我近身,日後怕是不能替祖母照顧陛下了。」

  太皇太后聽了內侍轉述,也唯有嘆一口氣。陛下這孩子老實聽話,但也有自己的底線,他會發脾氣或者消極以待來告訴別人他的底線在哪。

  不過好在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反抗,大事上他沒有反抗的餘地,包括娶什麼樣的女子。無非就是娶了以後不寵幸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葉白榆回到府中子時已過,她穿著繁重的禮服,攢了一日的疲憊,正待去浴房沐浴鬆快鬆快,忽覺家中有異樣。

  「姑娘你怎麼了?」鶯歌見她停下不走,奇怪道。

  葉白榆駐足看向正屋,對鶯歌擺了擺手,「你燒好水便回屋歇息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沒我的吩咐,不必過來伺候。」

  鶯歌頓時警鐘大作,別是又來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人了吧?她猛地看向書房的門窗,鎖的鎖,封的封,沒有被撬開的痕跡,所以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不用擔心,快去吧。」葉白榆見她不肯走,回頭安撫,「明日早上我想吃餛飩,不必太早,我要多睡會兒。」

  「哦,我知道了姑娘。」

  鶯歌離開院子,葉白榆才轉身進屋。她在廊下脫履,推開門,若無其事地進屋關門。

  在門關的同時,有柔軟的東西落在她肩上。她垂眸一看,是件雪白的毛披風。

  來人仔細將披風披在她身上,兩隻手自身後伸過來,繫上了領口系帶,手法輕柔仔細,像在觸摸一朵嬌花,還打了個好看的結。

  打好了結,來人試探著輕輕抱住她,將臉埋在她肩頭。

  葉白榆沒有動,任他抱了一會兒。過了有一盞茶的時候,她才開口:「陛下星夜而來,不冷麼?」

  「叫我玄青吧。」蕭宸鬆開手,等她轉身過來,笑臉相對,「數月不見,阿榆瘦了,可見此地並非你的歸屬地。」

  葉白榆在北黎宮中雖吃了不少皮肉苦,但也長了不少肉,都是蕭宸餵的。不知道是不是葉大姑娘的胃口更習慣北黎食物,來了南陵確有些水土不服,不怎麼想吃東西。

  葉白榆笑著默認,轉而問:「你冒險跑來陵城,就是為了給我送冬衣嗎?」

  蕭宸笑,「是啊,這白狐披風早就做好了,只是你離開雍城時天還不冷,沒有送的理由,今日年節,剛好穿新衣,就趕著給你送來了。不過,送衣只是藉口,想來見你是真,宮中年節最是無聊,想找個人喝酒。」

  葉白榆知道沒有這樣簡單。堂堂國君哪裡是想消失就能消失的,但她沒說破,「可我這裡沒有酒。」

  蕭宸指著身後案上的酒壺,「我帶了。」

  葉白榆笑起來,「你翻牆做賊還能帶著瓶瓶罐罐呢。」

  蕭宸也笑,拉著她坐在席上,「不是我自誇,南陵的禁衛軍還有謝容與訓練的私衛皆不中用,防不住我的玄羽衛,我沒有謝容與出神入化的輕功,依然可以自由出入陵城。」

  這倒確實不是自誇。蕭宸的玄羽衛是天下最好的一支軍隊。加上謝容與沒有派人盯著葉府,蕭宸自由出入不是問題。

  蕭宸倒了兩盞酒。葉白榆接了一盞握在手裡,問道:「大父最近身子骨還好嗎?」

  「你怎麼不先問我好不好?」蕭宸先喝了一口,立時皺起眉,「南陵的酒還是這麼難喝,沒滋沒味的。」

  葉白榆道:「你好不好我都看見了,手涼體虛,眼底有青眉間有憂,一看就疲於國事顧不上身體,還有什麼可問的。」

  「原來阿榆還是關注我的。」蕭宸一高興,竟覺得南陵的酒也有了滋味,「馮堅是個操心命,閒不下來,一把年紀了能好到哪去,幸好有於圭幫著。」

  說到於圭,他停了一瞬,不知是何用意。

  「於圭做事的能力比馮堅強不少,是個好助力,再上上年紀養幾分圓滑,也就周全了。他跟葉蘭芷感情不錯,安南侯夫人故意把他們的事鬧出來,鬧得人盡皆知,但他們都很勇敢,大大方方認了,也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語,我倒是挺感動,想著若他們願意,我可以賜婚。」

  「你是在徵求我的意見嗎?」葉白榆聽出來,蕭宸似乎是懷疑葉蘭芷的身份了,他一定認為葉蘭芷接近於圭是別有所圖。

  蕭宸說:「你是葉蘭芷的大姐,她的終身大事自然要你點頭。」

  若要葉白榆拿主意,她更希望於圭跟葉蘭芷不要對外承認,因為不會有人相信一個侯府出身的姑娘會看上一個內侍。且葉蘭芷的那個身份本身就不單純,蕭宸只要生出一點懷疑,對她稍加留意,就可能發現端倪。

  她只能替葉蘭芷打消一些可疑之處,她道:「他們兩個不過是在看不到希望的日子裡互相靠一靠,宮裡多得是這樣的人,只是沒被人逼出來罷了,你賜一個婚,就可能賜好多個婚,那不亂套了麼?我覺得,人一輩子能遇到那麼一個靈魂契合的人就是幸事,能不能有一紙婚書不那麼重要,你不必替他們在意這件事,你能不反對就是幫他們了。」

  「你說得也是。」蕭宸側目看著她,「那,阿榆尋到這麼個人了嗎?」

  新年夜,兩人對酌,聊著舊年與心事,她跟蕭宸竟也有這樣的時候。葉白榆感慨一笑:「若有,今夜怎會獨守空房,讓你鑽了空?」

  蕭宸哈哈大笑,「阿榆既然沒有歸屬,那我就是占得先機,不叫鑽空。」

  葉白榆但笑不語。

  或許是兩人的氣氛前所未有的融洽,蕭宸竟覺得,他跟阿榆像現在這樣做友人也挺好的,比過去糾纏不清,互相折磨要好。

  但也只有一瞬,他要她,是他餘生唯一的念想。

  酒飲一壺,葉白榆扣住了蕭宸的酒盞,「要翻牆的人,清醒一些比較好,免得臉栽地成了笑話。」

  丑時已過,再有半個時辰城中巡防就要換人,換了精神好的一批自然嚴格。蕭宸也知道該走了,只是不舍,下次再來大概就是要跟謝容與約定對決之時。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謝容與這一夜隱隱不安,總感覺有什麼不安因素就在身邊。他猶豫再三,走進密室來到了阿榆的書房。

  門鎖鎖不住他,稍用內力就能震斷。門鎖斷裂的同時,隔壁房間的門剛好開啟。

  兩個房間的人同時一怔。

  葉白榆揉了揉額頭,懷疑這兩人可能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默契,偷偷摸摸來一次,竟還碰上了。

  「呦,謝相這是……」蕭宸看著落在地上的鎖,以及謝容與晦暗不明的臉,微笑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嘲諷,「這麼大一把鎖,橫不能是阿榆歡迎誰的姿態吧,謝相深夜破鎖而入,這是盜賊行為啊!」

  謝容與站在門內,臉隱藏在暗影里,若誰點燈湊近了瞧,定能看見他眼中不加掩飾的怒意。

  他握緊手負在身後,克制著殺伐之氣,語氣淡淡:「蕭君私自入我國都,可想過後果?」

  蕭宸笑:「謝相這話忒不講理,許你有事沒事入我北黎勾引我家阿榆,還不許我大過年的來陪她守歲啊?」

  阿榆能與蕭宸深夜獨處,已是證明了他們不是一般的關係。而蕭宸言語間的親密幾乎要點燃了謝容與的怒火。

  他看著天邊強沉下一口氣,道:「看在阿榆的份上,今夜我饒你,今夜過後,蕭君自求多福。」

  蕭宸聽出來了,謝相大人是動了三位真火,恐不能讓他活著回北黎。

  「謝相真是怪沒誠意的,這眼看著就要天亮,你還不如乾脆別饒我。」

  他話音才落,城東方向忽地一聲巨響,霎時火光沖天,不知是炸了什麼地方,有無百姓居住。

  謝容與急速跨出門去,路過蕭宸身邊時說:「我入北黎可沒對無辜百姓下手,蕭君如此行徑未免可恥。」

  蕭宸可不認這屎盆子,「我要炸也該先炸謝府,炸一處無關緊要的地方有何用?」

  謝容與微微皺眉,這大過年的,尋常百姓不會幹這樣的事,政敵也不能挑這麼個日子尋事。除了私闖陵城的玄羽衛,還能有誰?

  蕭宸知道再不走可真走不了了,遂與阿榆告辭:「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謝容與陰沉著臉等蕭宸滾蛋,這才看向葉白榆。她身上穿著白狐披風,與蕭宸那件黑狼毛披風是相配的樣式。

  「阿榆……」他艱難開口,「你,認定他了嗎?」

  這兩人果真默契,連問的問題都差不多。但葉白榆卻不想跟謝容與談論這個問題:「謝相不該先去看看有無百姓傷亡嗎?」

  謝容與不是第一次被她拒絕,但今時今日是第一次感覺到她發自內心的冷淡疏離。

  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逃避一樣轉身離開。

  葉白榆看著謝容與的背影,對這個人的感覺越來越割裂。她非常肯定謝容與沒有坐擁天下的野心,他也不是個小人,可他做的事卻與她的認知背道而馳。他眼中深埋著矛盾與痛苦,分明有隱情卻不願意解釋,寧可被她誤會。

  那麼,這個隱情是最近幾年才有,還是過去一直都有?

  葉白榆想起了周甫那些不知真假的瘋話,心底猛地竄起一股寒意,她不自覺地攏了攏身上的披風。

  在北黎可抵禦寒風的狐毛披風穿在南陵屬於大材小用,從容的暖意包裹著她,幾乎感覺不到身在寒冬,可是卻不能抵擋從心底生出的寒意。

  她從不曾想過,有朝一日給她帶來暖意的是蕭宸,而讓她陣陣心寒的卻是謝容與。

  她深吸一口氣,泄掉心裡的窒息感。將要轉身進屋,又忽地停下看向院牆。

  今日是都商量好了嗎,這回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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