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苦命鴛鴦

  到了族樹下面，女孩兒被從瓶子裡放了出來。

  胡山南對我說「今天的案由你來斷，我來做你的助手，如何處置也由你來處理。」

  說完，就把那女孩兒綁縛在了族樹上。

  「你」我指著樹上的女妖對她說「你說，你是人是鬼是魔是妖，又因何害人？」

  「大師，小妖是巴蕉樹妖，可小妖沒想過害什麼人呀，大師您明鑑。」

  「哦，你看看」我指著地上躺著的小文說「你看看他，是不是你把他害成這樣的？人都成這樣了，你還說自己沒害人啊，要不是我們早一天到來救他，他現在指不定就斷氣了呢。」

  「不是的，事情不是這樣的，大仙，真的不是您想的這樣，我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不知道這樣會害了他，我也很難過的。」

  

  在我的詢問之下，這個女妖對我講述了過往。

  原來她叫嬌嬌，是一隻樹妖，巴蕉樹妖，在此地已修煉已經五百餘年了，以前這裡都是樹林，後來在這裡建了軍舍，一切本來都相安無事的。

  只是有一天，她看到了文文。

  小文當兵前原來是個大學生，來到軍營之後很不適應，大家也看不習慣讀書人，他的體力又不濟，在軍隊裡生活的很不開心，可是他一直都咬牙挺著，因為她還有個可愛的女朋友在家等著他。

  可是有一天，她居然接到了自己女朋友的來信，說是她馬上就要嫁人了，讓他別再等她了之類的話。

  於是內向的小文無處訴說，晚上等熄燈之後就一個人消消的跑到後院的巴蕉樹下哭泣，一天、兩天、三天，他的痴情感動了巴蕉樹妖，樹妖見他傷心過度怕他挺不過去，就幻化了一位美麗的姑娘前來勸說，時間一長，小文就漸漸的愛上了嬌嬌。

  其實嬌嬌通過和小文的接觸也早已經愛上了小文，只是沒過多久，小文的身體就病了，慢慢的就越來越少來巴蕉樹下找嬌嬌了，而嬌嬌因為是樹妖不能離營房太遠，至從小文最近不來之後，她就每晚到小文的住處等他。

  今天晚上他終於見到由我幻化的小文出現了，這才把他引到了樹下和他說話。

  「大仙，事情真的就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我會傷到他。如果能幫他恢復健康，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真的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嗎？」

  嬌嬌深情的望著地上躺著的小文，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回過身來和胡山南商量。

  「你怎麼看這件事？」

  「她說的是真的，低級的妖怪控制不好自己的妖氣，人的陽氣特別強的時候還不覺得，一旦像小文這樣的文弱之人碰到久了，陽氣就會被妖氣漸漸同化，就等於被吸走了精氣。」

  「可是我看她不是有意的啊，怎麼處置她好呢。」

  「不用特意處置她了，等一下，我做法把小文失去的精氣從樹妖身上抽回，到時候，她也會因為妖氣一次被抽取而折損修為，到時，她就不足五百年的修為，不能再幻化人形害人了。這也算是對她的一種處罰吧。」

  我心裡有些不忍，可是不管怎麼說，她也是間接害了小文的。

  「嬌嬌，念你是初犯，又是無心之施，所以，我罰你將妖力化精氣，還給小文，這樣小文就可以很快的恢復健康，只是你將因此損失200年的修為，不可再短時間內再度幻化人形，也不可再與小文相見，你可願受罰。」

  嬌嬌一直滿含深情的望著小文，她努力的點了點頭，眼睛裡流下了淚水。

  「原來淚水是鹹的，以前就看到小文哭，就想，如果我也有淚就好了，現在我因小文而有淚，可卻再也看不見小文了。」

  「事不宜遲，嬌嬌，你還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給小文嗎？」

  「不需要，我不需要他記得我，我不需要他傷心，我只希望他能平安無事，開心的過好每一天，這就夠了。」說完嬌嬌就閉上了眼睛。

  「以吾之名、無彊之土、萬墳之冢、引世間道、開法立壇、斷陰陽、明黑白。」

  儀式結束之後，一切歸於平淨。

  我們也返回了住處。

  事情是了結了，可是我的心情很複雜。

  我抬起頭，望向胡山南。

  「胡山南，人類和妖族真的無法相愛嗎？」

  「我不知道，愛有很多種，你說小文和嬌嬌的愛斷了嗎？」

  聽了他的話，我沉默了，其實我也是覺得，他們雖然再也見不到了，但心裡都會留下對方的影子，是美好的回憶，這一生都不會斷了的吧。

  「救人救到底，胡山南，等小文醒過來，我們再走吧，總要給黑翼一個交待。」

  我沉吟一下後又接著說。

  「小文和嬌嬌也是一對苦命的鴛鴦，嬌嬌也夠可憐的，現在她已化不成人形，所以，我們還是把小文帶到巴蕉樹下進行救治吧，也好了了嬌嬌一個心愿。」

  「行」胡山南和我把昏迷的小文扶到了軍舍後的巴蕉樹下。

  今晚的月色正圓，入夜後的絲絲驚意轉化成了水珠，正一滴滴的巴蕉那寬大肥碩的葉片上滴滴滑落，趁上這輪明月有，水珠的晶瑩折射出的光亮一閃一閃的，很是美麗。我想，那就是嬌嬌的淚吧。

  待我們把小文扶到巴蕉樹下坐好，胡山南從嬌嬌身上抽出的200年修為化成了精氣，然後打入了小文身體中，只見一陣白氣升騰，小文的面色迅速有了好轉。

  我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法術，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奇。

  「小文，小文，你醒醒」看到小文的眼睛在眼眶裡動了動，慢慢的似要睜開眼睛。

  「嬌嬌」

  唉，天若有情天亦老，沒想到醒來後的小文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喊出了嬌嬌的名字。

  佛家有雲情之苦乃是大苦。

  「唉，何苦呢」只見胡山南右手抬起落在小文頭上，口中還快速的念著什麼，慢慢的，我就聽不到小文呼喚嬌嬌的名字了。

  「你對他做了什麼？」

  「還能做什麼，你不是剛才也聽到了嬌嬌最後的心愿，她要小文忘了自己，要小文平平安安，讓小文開心快樂。我正在幫她完成心愿，你看這小子，昏迷著還在念著嬌嬌，你猜他醒來後卻再也見不到嬌嬌，他會不會開心，會不會快樂呢？」

  我一下子就知道胡山南的良苦用心了。

  那就讓小文忘了這一切吧，無論如何，答應嬌嬌的我們一定是會幫助她完成的。

  小文醒來之後，自然是不記得嬌嬌了，可是他怔怔的看著身前的巴蕉樹，眼睛裡不自覺的流躺出晶瑩的淚，和巴蕉葉上的水滴一樣，閃著光，很亮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