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人性與貪慾

  大殿之中的氣氛沉寂片刻，最終還是李世民率先開口道：「行了，沒事了，李小子你要是忙，就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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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李讓急忙起身對著李世民躬身一禮。

  很顯然，李世民要他走，便說明劉仁軌已經通過了他的考驗。

  朝劉仁軌瞥去一個不用謝的眼神，李讓沉聲道：「那臣便先告辭了!」

  「去去去！」

  李世民像是趕蒼蠅似的揮揮手，言語中儘是不耐之色，堪稱是將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演繹得淋漓盡致。

  好在李讓已經非常熟悉李世民的性格了，也沒有多說什麼，躬身退出偏殿，朝皇宮外面走去。

  走在御道之上，李讓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有預感，這次世家針對李承乾的手筆，很可能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一段時間之內，李承乾將會迎來各種鋪天蓋地的打擊。

  而且這一次的爭鬥，與以往都不一樣。

  以往的時候，世家陽奉陰違，朝廷忌憚世家，那都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但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他們針對的是李承乾。

  李承乾不僅是大唐的太子殿下，更是未來的大唐皇帝。

  一個李世民在位，各種組合拳打下去，已經將世家門閥打得暈頭轉向了。

  若是再讓李承乾成功登上皇位，李承乾肯定要報還是太子時的仇怨。

  到時候，那就真是一面倒的壓制了。

  因此，他們肯定會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將李承乾弄下去，再扶持一個願意親近他們的皇子上位。

  想到這裡，李讓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因為按照這個結論逆推回去，很容易就能得出一個結論，那便是已經有皇子在親近世家，甚至投靠世家了。

  只是具體是哪一位皇子和世家有勾結，李讓暫時還沒法確定。

  總之，除了還在皇宮裡光著屁股兜的那幾個小屁孩之外，其他心智成熟的皇子，都有嫌疑。

  李泰，李恪，李祐，李愔，李惲，李慎，李貞.......

  一個個名字從李讓腦海之中浮現，這些都是李世民的兒子當中，心智已經逐漸健全的皇子。

  其中最小的李慎，今年也已經有十四歲。

  皇家的孩子，不能以常理視之，從小在皇宮那種大染缸里長大，基本上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李讓默念著這些名字，順便將他們的在歷史上的記載回想了一遍。

  最終，他的注意力落在了李泰和李恪身上。

  李世民的大多數兒子，在歷史上名聲都很一般。

  當然，名聲一般不是指他們的能力不強，而是指他們的人品太爛。

  尤其是李愔和李祐這兩兄弟，李世民曾親口說過，畜牲都比李愔有心，而李祐不用多說，造李世民反的貨色。

  李惲，李貞，李慎的名聲倒是沒有李祐和李愔那麼爛，但他們的母族實力，不足以支持他們去爭皇位，世家也不可能去扶持他們。

  所以，在李讓看來，最有嫌疑之人，還是素有賢名的李泰和李恪。

  而要他從這兩個人之間選一個，他也只能選李泰。

  得出李泰是最大嫌疑人的結論之後，李讓不由得嘆了口氣。

  他本以為，他扶持李承乾，又用各種新奇的知識將李泰束縛住，就算不能阻止李承乾和李泰自相殘殺，至少也能延緩兩人爭鬥的時間。

  但現在看來，他的行為，根本無法阻止人心中的貪慾。

  或者說，他無法阻止他們身邊之人的貪慾。

  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相當於給後世傳達了一個誰強誰就能當皇帝的錯誤信號。

  這樣的信號，或許李承乾，李泰本人不會在意。

  畢竟他們是一起長大的親兄弟，兄弟之間的情分還沒有消磨完。

  可他們身邊的人不一樣。

  從龍之功，誰不想要？

  一個成年的皇子，那就是一塊招牌，就算他自己不爭不搶，也會有人攛掇他去搶。

  一個人兩個人篡奪，皇子可以假裝沒聽見，但當所有人都在勸他去爭一爭的時候，誰能保證自己一定不動心？

  這就是人性。

  李讓沉思著，一路走出皇城。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之時。

  李讓正在猶豫是回涇陽還是在長安留宿一夜，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切的叫喊聲。

  「侯爺，等等下官！」

  李讓頓住腳步，回頭看去，卻是劉仁軌已經匆匆追了過來。

  見李讓停在原地，他急忙加快速度追上來。

  「侯爺，別走那麼急啊！」

  劉仁軌笑呵呵地開口喊了李讓一聲。

  李讓有些詫異，左右打量了一下，見四下無人，不由得詫異地問道：「劉御史，陛下不是留你在宮中做事情嗎，你跟出來幹什麼？」

  聽得李讓發問，劉仁軌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幽怨。

  他咂摸一下嘴，搖頭道：「下官倒是想做事情，但下官不過區區一御史，想做事情也沒人手啊，這不，陛下讓我來找侯爺，問問您對於此事的看法。」

  「我的看法？」

  李讓一愣，沒好氣道：「我能有什麼看法，我忙著回家陪婆姨呢，金城要生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聽出李讓話中的推脫之意，劉仁軌急忙轉怨為笑，朝著李讓拱手一禮，笑道：「說起來，下官還差點將這一茬給忘了，下官便先在這裡，祝賀侯府人丁興旺，母子平安，呵呵。」

  李讓面色稍霽，搖頭道：「還沒生呢，到時候會給你送請帖的，記得來涇陽吃酒。」

  「一定，一定！」

  劉仁軌笑呵呵地點頭應下。

  李讓道：「劉御史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待會兒天黑下來，就出不了城了。」

  這話一出，劉仁軌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他快步走到李讓面前，壓低聲音道：「侯爺莫急啊，您好歹給下官指條明路，下官區區一個七品御史，哪裡有能耐去查這樣的滔天大事，侯爺就當行行好，救救我老劉啊。」

  迎上劉仁軌求救一般的目光，李讓不由得嘆了口氣。

  他本來是不太想管這樁閒事的，否則也不會給李世民推薦劉仁軌了。

  可現在，李世民又將皮球踢回來給他了，這就很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