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蜀中的特性

  「行！」

  安修仁撇了撇嘴，果斷應下了幫李讓獵一隻大蟲的要求。

  吩咐親衛在前面開道，二人便順著小路進到了山林更深處。

  與此同時，唐儉和劉存這邊，見沒有了旁人打擾，也終於談起了正事。

  事實上，李讓猜得不錯。

  唐儉確實是看中了蜀中這片地。

  否則，一個小小的黑水縣令，又豈能值得他跋山涉水來到大山深處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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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看中蜀中這片地的原因，也很簡單。

  莒國公府上的支柱產業，是生絲，而不是和李讓合夥做起來的利潤更大的茶葉。

  而生絲最大的產地，是蜀中。

  長安絕大多數勛貴，家中都有一項支柱產業。

  這項支柱產業，不是用來賺錢的，而是用來保證家業不至於在當家人去世以後，就逐漸敗落的。

  好比長孫家，這幾年跟李讓合作做肥皂生意早已賺得盆滿缽滿，但仍舊沒有放棄家族之中的鐵礦生意，甚至不惜將肥皂生意賺來的利潤鋪到鐵礦上，讓長孫家的鐵礦生意遍布了整個大唐。

  再比如程家，長安的酒樓，大唐的三勒漿供應，基本上被程家所壟斷。

  但酒這種東西，糧食的成本本來就高，因此，利潤比之香水不知道低了多少。

  可程家也沒有要放棄酒生意，將全部身家壓在香水上面的打算。

  這些買賣，就是他們的根本所在。

  而莒國公府上，生絲生意便是根本。

  大唐的生絲，主要來自三個地方，一個就是關中，另外兩處分別是江南和蜀中。

  關中是唐府的大本營所在，生絲生意大多數被唐府所壟斷，而江南盤踞的各大世家，與唐儉的交情也都不錯，因此，莒國公府收江南的生絲也沒有什麼阻力。

  唯獨蜀中是個例外。

  整個大唐，似乎所有的地方，與大唐中樞的聯繫都很緊密。

  唯獨蜀中，仿佛像是一座獨立於大唐之外的天府之國。

  其中除了地理因素之外，也與蜀中沒有什麼世家大族有關。

  蜀中作為大唐最富庶的地方之一，整個盆地的四面八方都被大山包裹，唯一能夠聯通蜀中與大唐之地的劍閣五尺道，卻也是驚險萬分。

  自古以來，便有燒掉劍閣七百里，蜀中別是一洞天的說法。

  這裡的劍門，指的便是白帝城所在夔門古道。

  獨特的地理環境，造就了蜀中溫暖濕潤的氣候，同時也將蜀中和中原王朝隔絕開來。

  同時，蜀中遠離中原的地理環境，註定了蜀中之地催生不出什麼地方性的大族。

  就算偶爾有那麼一兩家出現，也會在發跡之後迅速搬離蜀中，去往距離政治中樞更近的地方居住。

  種種原因相加，導致長安的勛貴想要將手伸進蜀中之地，根本無法依靠迂迴騰挪聯合當地豪族的手段，只能選擇培養自己的人手前來侵占市場。

  而蜀中劍南道各州的官員，基本上都有自己的派系，很難為唐儉所用。

  所以唐儉選中了劉存這個黑水縣縣令。

  劉存，本身出自於一個三流小士族，其家族沒有力量支持他更進一步，所以他才會在黑水縣一待就是這麼多年。

  照理說，像劉存這樣，一個下縣的縣令，還不至於能被唐儉這樣的大人物看得上眼。

  可有些時候，人的運氣來了，就是擋都擋不住。

  劉存就是一個擁有大氣運的人。

  放在以前，劉存備足厚禮想要見唐儉一面，可能還得看唐儉的心情怎麼樣。

  但劉存偏偏就非常好運的趕上了吐蕃人犯邊。

  而他治下的黑水縣，恰好又被李讓和安修仁選做了安置松州數萬民眾的大後方。

  於是，一個安民保境的大功，就這麼落在了他的頭上。

  整個松州一戰，戰事上，李讓是當之無愧的頭功。

  可政治上，功勞最大的人就變成了劉存。

  靠一縣之力收容數萬民眾，並組織民眾開墾了水渠，挖了許多水庫。

  更難得的是，治下陡然多出來數萬人，整個黑水縣竟然沒有出什麼大亂子。

  穩定後方保境安民的功勞有多大？

  參考劉邦如何賞賜蕭何就知道了。

  一場戰爭過後，劉存就成了香餑餑。

  這麼大的功勞，劉存肯定是要升官的。

  但如何升官，也是一門學問。

  劉存沒有背景，若是按照功勞升遷，大概略是品級高升，然後去到一個清水衙門混日子。

  恰好這個時候，唐儉來了！

  唐儉需要幫助家族打開蜀中的局面，劉存需要一個靠山，讓他的仕途化作寬闊的坦途。

  因此，二人一拍即合，相談甚歡，也就不奇怪了！

  夕陽西下，暢談許久的唐儉和劉存終於停止了話頭。

  二人臉上都帶著滿意之色，很顯然，兩人對彼此能得到的東西都很滿意。

  六人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天色，咂摸一下嘴，笑道：「到飯點了，公爺，要不要差人尋二位侯爺回來用餐？」

  唐儉點點頭，喚過安燦，吩咐道：「叫安小子和李小子別玩了，回來吃飯，吃完飯還得下山吶！」

  「得嘞！」

  安燦領命，找到一棵大樹，縱身爬了上去，開始對著山林大吼！

  聲音迴蕩在山林，渾厚而遼闊。

  片刻後，一處山林里傳來二人親衛的回應聲。

  盞茶功夫過去，李讓和安修仁黑著臉回到了營地。

  唐儉笑呵呵地問道：「你二人進山這麼久，都打到了些什麼獵物啊？」

  李讓撇撇嘴，不滿道：「安兄承諾給我打一頭大蟲回來泡酒，可惜，沒打到！」

  這話一出，安修仁頓時不忿道：「是沒打到，那是因為山里就沒有大蟲好嗎，又不是某的箭術不行！」

  聽著二人的爭論聲，唐儉笑呵呵的撫著鬍鬚，對著二人招手道：「行了，沒打到就沒打到吧，大蟲嘛，秦嶺里多的是，回到長安再打也不遲。」

  「是極，是極，二位侯爺不妨先填飽了肚子再說！」

  劉存笑呵呵的出聲應和，急忙招呼二人過來吃飯。

  兩人來到空地上坐下，安修仁依舊是一臉不忿地表情。

  李讓倒是沒有繼續多說什麼，對著劉存拱手道了聲喜，便坐下來開始吃著乾巴巴的沒什麼味道的面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