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震怒

2024-07-07 00:23:24 作者: 江月何年

  世人眼中的太后雍容華貴,端莊威儀,直到瑾瑤深夜看到鬢髮皆拆,頹然疲憊躺在貴妃榻上的她時,才知原來這樣矜貴鳳袍之下的身軀是那樣的淒涼。

  放下手裡的經書,瑾瑤上前輕聲道:「太后夜深了,該就寢了。」

  她眼角流淌著隱隱的哀傷,緩緩掀開眼看瑾瑤時竟閃過一絲茫然,而後又恢復了以往的銳利。

  太后冷哼一聲,「讓你整日的讀書寫字,進度卻是那麼慢,看著你長得伶俐,怎麼如此笨!」

  瑾瑤確實對讀書這一套不精通,看了多日也只是一知半解。

  武娥整日考她,每一次都答不上來。

  瑾瑤笑笑拿過一旁的緞被為她蓋上,「奴婢蠢笨,還望太后能夠多多指點。」

  武娥看到身上的緞被神色緩和了不少,但面上還是帶著倨傲,撇了撇嘴轉向一旁懶懶地道:「人生於世,行且艱難,難不成你想這輩子都靠著男人過活?」

  武娥是個心氣高的人,但作為太后,心氣太高,卻不是一件好事。

  「太后教訓的是。」瑾瑤賠笑道:「可我們也該循序漸進,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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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拿齊貴妃所說吧,皇上對其寵愛有加,也正是這份寵愛,導致皇上蒙了心。」

  太后側頭去看她,「大膽婢子!竟敢編排皇上的不是。」

  瑾瑤忙跪下,「奴婢不改,奴婢只是為太后擔憂為皇室擔憂。」

  「後宮不得干政,你小小的女官,哪裡來的膽量,敢說這些事。」

  瑾瑤知道,太后巴不得干政,這般說不過是試探她。

  瑾瑤一笑,「奴婢自是不敢幹政,只是奴婢覺得太后的一片苦心還是要有人知曉才好。」

  聞言武娥眼睛亮了亮,轉頭看她,瑾瑤繼續道:「就拿現在的這位齊貴妃所說吧,其父親掌管內務府,可您瞧瞧,就連我這小女官的衣袍做工都如此粗糙,可想而知皇宮內其他的妃子衣袍又是何等粗糙。」

  「若是皇上聽了您的安排,那此女斷不會入宮,瞧,這就是兒子不聽母親的壞處。」

  這話正中武娥的心,霎時間覺得這世上唯有瑾瑤一人是個知心人。

  太后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伸手拉住,將人拖至身旁,「那日我瞧著你就是個聰明伶俐的,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只是這識文斷字似乎確實不適合你。」

  「不過進宮一月有餘,竟能看出這麼多門道,也真是難為你了,可惜能看出,如何解決又是一門學問,不知你是如何想?」

  瑾瑤輕笑,「內務府與齊貴妃有何聯繫?太后想要除掉貴妃,我們不正好有最佳人選嗎?」

  太后詫異,忙問那人是誰。

  「李斯,李大人。」

  「奴婢聽聞,皇上也尤為尊崇道法,因此十分信李大人,我們不如便讓李大人推演一卦,將那齊貴妃發往尼姑庵,為我朝祈福為陛下祈福。」

  「皇宮後庭美女眾多,時間一久,皇上哪裡還會想得到他?」

  「再者尼姑庵距離上京甚遠,那裡人多手雜,難保不會有什麼賊人出沒。」

  這話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太后震驚地看著她,似沒想到一個丫頭心思如此縝密,竟也如此……歹毒。

  可正是這份歹毒,越發堅定了武娥選對了人。

  心不狠如何站穩腳跟?女子不心狠,又如何能夠在這風雲詭譎的朝堂之中存活。

  這女子正是她需要的人!

  武娥連連點頭,片刻便開始對她推心置腹,「你可知我為何看管皇上如此嚴?」

  見瑾瑤茫然,他才繼續道:「當年皇上過繼於我膝下時還不過九歲,第二年先皇就病逝。」

  「後來太子登基,抬他生母為西宮太后,哀家權勢被奪,只能一人帶著九歲的皇上忍受著被奪權被排擠。」

  「那個女人仗著自己有兒子,便奪走了屬於哀家的一切,可哀家並不怕,哀家就一直等啊等,一直等到皇上長大,直到他十九歲,太子忌憚要將他逐出上京就番。」

  說著她眼含熱淚,長袖甩得飛揚,「是哀家,哀家讓他暫避鋒芒,這才有了後續奪權登基,才有了他如今的皇位!」

  「皇上一直都很聽話,直到他登基,他就像徹底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聽哀家的話,甚至還認為哀家是他的威脅,這幾年不斷削減我武家的權,哀家心裡寒心得很。」

  太后拭去眼角的淚,轉身握住瑾瑤的手,「只要你聽話,把事情做好,哀家答應你,事成之後定將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平等地赦免所有有罪之人,如此一來,蘇父就能回到上京,而蘇家所有的族人也可以搬回蘇家老宅。

  這條件對瑾瑤無疑是最大的誘惑。

  也唯有太后能夠幫她做到這一點。

  與此同時乾清殿。

  「傅詔,將你夫人送入宮,是何居心!」皇上坐在高座之上,怒不可遏瞪著他。

  傅詔風輕雲淡,面上泰然,躬身一禮道,「微臣不知陛下所問何意,微臣尚未娶妻,哪來的夫人?」

  皇上冷哼一聲,「那姓蘇的不是你夫人?」

  傅詔笑道,「這個微臣就更不懂了,皇上遲遲未給微臣下旨賜婚,如何算得上是微臣的夫人呢?」

  皇上被他這話噎得一時語結,怎麼反倒成他的錯了?

  半晌,他陰沉著臉瞪著傅詔,「別在這給我玩文字遊戲!有沒有婚書她都是你夫人,你將她送入宮中還安排在太后宮裡,難不成你也起了什麼反心?」

  他當然不擔心傅詔有反心,如此說,不過是有氣沒地兒撒罷了。

  傅詔自是明白,「陛下此話嚴重了,太后乃陛下母后,雖不是生母,但多年來對皇上也是關懷備至,當年若不是太后庇佑……」

  「打住!」皇上凜然呵斥他,「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也拿到這兒來說,我看你真是被那女子蒙了心,如今竟幫太后說起的話!」

  面對皇上,傅詔也不示弱,他一笑,「這都是陛下教得好。」

  皇上愣了一下,「這怎麼能怪朕?」

  「皇上為一國之君,為天下人之父,為天下之榜樣,微臣見陛下與貴妃恩愛有加,也有意效仿向陛下學習。」

  「你!你你你!」皇上急了,一下子從金黃寶座上站了起來,三兩步走到他面前,指著他鼻子大呵,「好啊,搞了半天,原來是在怪朕不給你賜婚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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