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沒殺人嗎

2024-07-07 00:19:17 作者: 江月何年

  不知是嚇的還是累的,她倚在車壁上一動也不動。

  等傅詔去拉她的時候才發現小姑娘竟睡過去了,裹著披風身體蜷縮,羽睫上還掛著淚珠。

  到了府,他將人抱回崖青院放置榻上,剛蓋好衾被,外面雲痕推門而入,「主子……」

  

  未說完見傅詔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這才看到榻上還有個人。

  忙小心翼翼走上前,附耳壓低了聲音道:「按照主子所說,薛家布行查出禁造的金絲黃錦處以抄家,薛廷在抓捕中拒不受擒,不慎撞到了劍上自戕。」

  傅詔微微頷首,為瑾瑤蓋著被子,慢悠悠問:「齊大人那怎麼說?」

  「齊家說只要他們拿到了皇商,大人內閣之事有齊妃娘娘舉薦,定能入閣。」

  皇商是一塊香餑餑,這種好生意朝中大臣都搶著做。

  作為內務府的齊家自是第一個知道消息,奈何薛家在上京小有名氣,經營八間鋪子可見布匹出色,因而前些日子內務府採買,也往宮裡送了一批布。

  皇上一眼看中的薛家,言語之中頗有想讓薛家做皇商的意思。

  齊家坐不住了找到了傅詔,明里暗裡讓他讓薛家退出這次皇商競買,恰好傅詔有入內閣之意,苦於無人舉薦。

  內閣作為王朝的權利中心,歷年狀元本應入翰林,他卻進了大理寺,

  不是皇上不想讓他入翰林入閣,而是新皇登基,靖王齊王不安分,朝中閹黨尚在。

  無人敢在此時的內閣會議上提議,傅詔自也進不去。

  眼下有了齊妃,其兄長為內閣次輔,兼戶部尚書,加以皇上對傅詔的喜愛,提拔入閣綽綽有餘。

  雲痕看了眼榻上的人,幾番躊躇道:「不知大人想如何對瑾瑤姑娘說?」

  傅詔手下一頓,「為何要說?」

  雲痕愣了下,「此事瑾瑤姑娘實屬可憐,若不知真相,只當自己殺了人,會每日生活在惶恐里。」

  「她沒殺人嗎?」他抬手,食指微曲摩挲著榻上姑娘細膩的面頰,語態幽幽,「薛廷就算救活,也是個殘廢,對於她而言後患無窮,我……是在幫她。」

  姑娘娥眉緊蹙,夢裡似是極其不安,他撫著她的面頰,待見其面上有了些許紅暈,他眉目才柔和了幾分,繼而涼涼道:「皇權更替,權利更迭,死一個兩個平民無關緊要。」

  聽著自家大人的話,雲痕脊背發涼。

  官場本就如此,薛家不自量力妄圖和齊家爭搶皇商,死一個算是好的了。

  只是,按照他們原先的計劃,為齊家掃清障礙,薛廷本不需死。

  單憑私造御用的金絲黃錦就足以讓薛家攤上大罪,只是太巧,剛好遇到了瑾瑤,剛好她不小心傷了他。

  就這般……巧合。

  見榻上的人睡得安穩了些,傅詔才起身放下帷幔,走到桌前問:「白鹿書院那如何了?」

  這段日子他一直派雲痕盯著書院,一有風吹草動就立馬匯報。

  雲痕道:「二爺他還是不願好好讀書,這幾日除了瑾瑤姑娘給送些吃的,劉小姐也總去。」

  食指不輕不重叩著桌面,傅詔凝著面前鋪了滿桌的卷宗思忖片刻,薄唇輕啟,「派個人過去,好好管教,告訴他若是明年考不進進士,日後都見不到這個丫頭了。」

  入翰林,最低要進士出身。

  新皇登基,那些托祖宗福蔭的侯府伯爵府王府,是新皇早晚要除的對象,當下忠伯侯府沒有一個進宮為妃的女子,愈發岌岌可危。

  傅詔作為嫡子,須得未雨綢繆,內閣不得不入,同樣他也不准許傅凌再這般混不吝下去。

  當晚趁夜傅詔就去了大夫人房裡。

  聽說要把瑾瑤安排在他屋時,沈夫人下巴都快驚掉了。

  「什,什麼?你要那個丫頭,她不是已經給了晏珩了嗎?」

  傅詔面上波瀾不驚,垂眸輕捻著方才磨蹭姑娘面頰的指腹,「嗯,以後不是了。」

  這個兒子一貫不受她管束,他先是人臣才是她兒子,沈夫人雖是他母親,卻也知道傅詔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他要的東西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沈夫人哽住了片刻,忍不住問他,「晏燊可是喜歡上了那姑娘。」

  傅詔手下一頓,眼底閃過幾分迷茫。

  默了片刻,他抬頭看自己的母親,「孩兒未有心儀之人。」

  如此就好,沈夫人徹底放了心。

  不過是個丫鬟,給誰不是給,左右也不能生育,還能攪翻天不成?

  晏珩是個愛玩的人,再尋個丫鬟給他就是,想了想沈夫人沒再說什麼便應了。

  翌日醒來瑾瑤還有些精神恍惚,這一夜她夢裡都是薛廷那張滿是血的臉。

  他滿面猙獰,十指利刃般鋒利朝她伸來,「你殺了我,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我對你那般好,你為何要殺我,還我命來!」

  耳畔還有傅詔那陰惻惻的話,「馮憐憐,你殺了人。」

  「馮憐憐行兇殺人,壓入大理寺,處以極刑!」

  她搖晃著腦袋,極力清醒,忽地門開了,她如驚弓之鳥立馬將自己藏在被子裡止不住地打哆嗦。

  一隻手附在上,掀開了她的被子。

  「起來,該喝藥了。」傅詔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見她止不住的顫抖,又溫聲道:「你放心薛廷我已經處理好了,不會有人發現你。」

  瑾瑤這才止住了顫抖,睫毛輕抖,一張冶麗的小臉惴惴不安,她回頭淚眼朦朧地望著他,「當真?」

  傅詔眉目溫潤,點了點頭。

  他俯身,一隻手攬過她的後腰,扶著她起來。

  瑾瑤從昨夜開始受了驚嚇,又一夜未進食,身子疲軟無力。

  他半摟半抱,讓姑娘依偎在懷裡,親手拿著碗餵著安神湯。

  幾縷長發鬆散在一側,長長的睫毛打下陰影。

  素白的寢衣顯得她愈發脆弱無助,這樣弱小的她,被他禁錮在懷中,那樣渺小,那樣輕而易舉。

  喝完,她嬌俏的臉都苦得皺起,嫣紅的唇瓣上沾著些許藥汁,傅詔又拿過帕子悉心給她擦拭。

  「日後這裡便是你的家,只要你聽話,薛家的事我會替你解決。」

  什麼薛家的事,難道不是他告訴的薛廷,才讓她失手殺了人嗎?

  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端方持重的樣,實則腹黑又城府極深,是個極其危險的人。

  瑾瑤悽然一笑,含淚點了點頭。

  她能如何,又該如何?

  傅詔,又抓住了她一件把柄。

  忽又聽身側人嘆了口氣,幽幽道:「說是好處理,但好歹也是條人命,棘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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